“你有手機嗎?”阿萬問;貨車司機疑惑的看着阿萬。“我的意思是用手機聯繫120。”怕引起誤會,阿萬慌忙向司機解釋。“在車的儀表旁,插起。”貨車司機艱難的移了移身體,阿萬伸出手,把手機從車上拿下。這手機,有些味道,像原來的大哥大。“這東西,怎麼用法。”阿萬按了按,打不出去。貨車司機詳細的說了說…阿萬還是沒打通。沒辦法,走到貨車司機面前,在貨車司機的眼睛底下,又按了次,在得到肯定後…還是打不通。“這手機,震了下,又被水淋了下,怕是壞了,用不起了”。貨車司機嘆了口氣“你先把我扶下去,我坐在這裡,胸部好痛。”貨車司機喘着粗氣說。阿萬伸出手去託貨車司機的背,手指才碰到一點點,貨車司機卻縮了腰。阿萬不敢再動了,生怕出更大的意外。“你還是再忍一忍,我再另外想想辦法。”阿萬從駕駛室跳下來,站在雨中發木。
身後,一陣響聲,一排水浪,從後面推來。阿萬扭頭一看,一輛轎車已遠去。“貨車…轎車…”阿萬突然想起…如果…車輛從橋面通過…阿萬頓時驚出一身汗來,轉身便跑。“兄弟,你去哪?”貨車司機嘶叫着。“我到橋上去攔車,不然的話,要是有車上了橋面,就慘了。”阿萬邊說,邊跑…突然停住步,跑了回來。“你車上有緊急避險牌嗎。”阿萬扒住駕駛室的窗框問。貨車司機搖了搖頭。“那就算了。”阿萬鬆了手,捋了捋臉上的水。“兄弟,要小心啦!”貨車司機關切的說。“好!”阿萬邊答,邊跑。
阿萬一腳深,一腳淺的爬上了橋面,一步一探的往前挪。好象快到裂口了…好象還差一些,阿萬一點、一點移到了斷口處;站了站,又往前移了好幾步。橋面的水,似乎小一些,燈光也好象亮一些。阿萬站在暴雨中,兩眼盯着前方…前面有燈亮了,穿透雨幕,阿萬曉得這是一輛轎車,從亮點移動的速率來看,也曉得此車速度不慢。阿萬走上前,揮動着雙手,嘴裡不停的叫着:“停車,停車!”。然而,駕駛員並沒有理他,速度依然不減。阿萬急了,往前跑了幾步,心一橫,滾倒在橋面。
一串刺耳的聲音,迴盪在夜空。車往側面滑動,差點撞上高架橋的邊框。車輪剎住了,車廂定住了。從車上下來一人:“想找死啊!”聽得出,是一女聲。“這橋,斷了。再往前,不是我找死,而是你必死。”阿萬爬起來,淡淡地說。“阿芳,怎麼回事。”阿紅從車上下來。“姐,你說好笑不,這個人說,橋斷了。”阿芳笑着對阿紅說。“你這人可真逗,拿這麼嚇人的事來說。”阿萬,搖着頭說:“可真不是逗你們,這橋,真的斷了。不信,你們,往前再走幾步,就知道了。”阿芳半信半疑的往前走着,突然,蹲了下來。“下面黑黑的。”阿紅過去,牽起阿芳,蹲在橋上,兩手壓在橋面,一點、一點地退了回來。“怎麼回事。”阿紅問。“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阿萬喘着氣說:“麻煩…你們,打電話報110。”“你爲什麼不報。”阿芳看着阿萬說。“我沒有手機。”阿萬避開阿芳的目光。阿芳將手機遞給阿萬,“這下有了”。阿萬動了動右手,又縮了回來。“我不會用手機。”阿芳詫異的看着阿萬。“是真的。”阿萬重復了一遍。阿芳撥好鍵,在耳邊聽了聽,塞進阿萬的右掌“現在可以了。”
這種語調,好象在哪聽到過。阿紅站在旁邊,一邊聽阿芳與攔車人的對話,一邊絞盡腦汁的想,真的聽見過。“你們車上有緊急避險牌嗎?”阿萬想起了一事,問站在對面的阿紅。“噢,有。”阿紅,移了移身,站在一光線較亮處。“那,就拿出來,擺一擺,如何。”藉着光亮,阿萬也覺得,面前這人與自己有些兒關係…不會這麼巧吧。阿紅與阿芳,一人拿着一個牌子,擺在車子的前面。雨還在下,姐妹倆,身上的衣服有些溼了。“姐,我們走吧。”阿芳將阿紅拉到車前,又把阿紅推進車。“再等等吧。”阿紅打開車內的燈,向外看着。“真的好像…如果脫了雨衣,就更清楚了。”阿芳打開車中的空調,調到熱風,衣服一會兒,就發出了噝噝的響聲,身體的異味也消失了。
阿紅搖下窗,對着雨中叫道:“你也到車裡來坐一坐,好歹先避避雨。”阿萬瞧了瞧阿紅說:“謝謝了,我還是盯住車先,這樣會比較好。再說了,我這樣,坐車裡,會弄髒車。”
一串長長的燈光射過來,讓人睜不開眼,一排鳴着笛,閃着燈的警車轉着彎,橫着停在橋面,將上橋面的車,全攔住。車上下來一位,身材嬌小,警銜卻不低的女警官。女警官徑直走到阿萬面前,將證件往阿萬的眼前一推說:“我是浥城110警察大隊的隊長,林夢蝶”。“是林警官”,阿紅認了出來,本想下車來打聲招呼,望了望窗外,還是沒下車。
“是你報的警嗎?”站在林隊長旁的一位男警察,邊問邊記。
“是。”阿萬立正,挺直了腰答道。
“你叫什麼名字。”男警察,頭都沒擡。
“我叫鍾萬誠。”“鍾…萬誠”,林隊長逼了句。“是,警察,有什麼不妥嗎。”阿萬面向林警官問。“噢,沒有。只是,等會,還得煩勞你跟我們去做個記錄。”“記錄…”阿萬心裡直打鼓。林隊長似乎感到了阿萬的疑惑,放緩了口氣,說:“沒什麼,只是一般的諮詢記錄。”
“噢,是你,真巧。”林警官望着走過來的阿紅伸出右手說。“案子的事,有眉目了嗎。”阿紅並沒有跟林隊長握手,而是盯着林夢蝶問。“如果是找人的話,很快就清楚了;如果說,案子,則無可奉告。”“我是受害者,關心,關心案情,都不行嗎。”阿紅衝着林夢蝶叫到。旁邊的幹警聽見聲音,都往這邊看着。“沒事,繼續。”林隊長對幹警說。面對阿紅,退了一步,不緊不慢地說:“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我們有我們的紀律。也請你理解。”
“報告,肇事現場已保護。”一位幹警道。“好,勘查現場。”林隊簡捷的答道。“是,但是…”這位幹警還站在原地報告。“有什麼情況嗎。”林隊長問。“是這樣,肇事貨車司機受傷了。”幹警報告完畢。林隊長想了想,對報告的幹警說:“先送醫院”,“是”報告的幹警立正,敬禮。“派人保護。”林隊長叮囑道。“是!”幹警跑步離開。
雨還在下,阿萬站在雨中,望着這緊張的現場,想着自己還能再做些什麼。阿紅走了過來,“把雨衣脫下,到車裡,吹乾裡面的衣服,會好些。”阿萬望着阿紅純淨的眼神,側過臉說:“謝謝,這兒還有些事,等等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