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村長和阿斌,一早就上了後龍山。看着一片綠竹,一個勁的直笑。“這都是寶哪。”同來後生也笑着說“可不是嗎,這樹不讓砍,這竹,可沒這條。況且竹子,是速生植物,也就是說,我們村裡的年輕人,都可以快速致富了。”
大家砍得砍,搬的搬,一會兒,就在路邊堆起了老高一壘。阿斌開過車來,大家將竹子塞進車廂,一路歡叫回到邑村。大夥將竹子卸在村小學的操場裡,在一位白髮蒼蒼,背部微駝老師傅,指導下,秩序井然地扎着土龍船。
這是一種房子似竹筏,底部用圓竹併成排,兩端用六根粗竹做柱子,上面用竹片紮成龍形圖騰。早先的土龍船,到此便行了,後來,人們在船的尾部裝上了小型發動機,主要用於擺渡和捕魚。隨着橋越來越多,水道越來越窄,曾經以水爲生的人們,紛紛棄船上岸。這門古老的技藝也成了極少數老人掌握的保護項目。
白老師傅,下山好些年了,此次爲了打造邑村的旅遊品牌,特地回來,助其一臂之力。大夥兒正乾的起勁,從一輛小麪包車上下來幾人。
白村長見了,雙手往褲子擦了下,握住一位高個子的手,“老家鄉長,沒吭氣沒來了。”白鄉長,看到紮好的土龍船,“進度挺快的。”白村長笑呵呵地說“還行,能夠保證準時下水。”白鄉長一邊看,一邊讚歎。“本來,我還一直爲你們村如何發展,發愁;現在,是高興。”白鄉長與白村長聊了聊,想起些事。“對了,你把那‘萬哥’幫我們引薦一下,我們鄉,絕大部分都在山裡,又沒資源又沒錢,每次上去開會,我都不知說什麼。沒準,他的思維真能幫上我們,或許還能幫我們引進些項目和資金。”白鄉長交待完事,便上車走了。
白村長見白鄉長的車走遠了,轉過身,向村裡走。一會兒,來到白老爺子家,琢磨着如何說動老爺子,將一些適合村裡做的藥膳配方提供給鄉親們。“老爺子,那配方。”老爺子翻着書“村長,我這裡,你就不用操心了。”老爺子請村長上坐,“我正在篩選,找一些容易做,又有特色的菜。”白村長看到八仙桌上一迭稿紙,放心了。“那我就告辭了。”村長剛起身,“等等”白老爺子擡起頭,“我覺得我們忽略了一點,就是導遊的培訓。”
白村長想了想,“按協議,應該由對方聘請。”白老爺子,放下筆。“問題就在這裡,一般的導遊,隨時找得到;可她們瞭解,村裡的情況嗎。還有,順流而下,沿途的人文、風光、風俗,該怎樣介紹,以什麼樣的方式介紹,都需要溝通。”老爺子喘了口氣,“我看,你就再下趟山,請些專家來好好論證、論證,這藥膳,我讓阿玲在試,那土龍船,有老師傅;只有這人員培訓,我們沒經驗,也沒準星,要請多些人來參謀、參謀。”
白村長想了會“要不,我們請鄉里出面,幫我們謀劃一下。”老爺子眨了眨眼,“行,鄉里出面,肯定比我們強。”
阿紅與賈學者,帶着新招聘的十名導遊,來到邑村體驗生活。白村長將導遊安排到村中經濟稍好的人家去吃住,熱情的村民,很快便將客人領到了家,阿紅帶着賈學者來到白老爺子處,一進門,見白老爺子拿把蒲扇,盤腿坐在八仙桌旁,邊扇風,便看書。
“老爺子,還認得我嗎?”阿紅過去打招呼,“哪能呢,阿紅,你可有好長時間沒來了。”老爺子瞄着賈學者,“這位可是眼生。”賈學者向老爺子作了個揖,“晚生,賈一仁,拜見師長。”老爺子哈哈大笑,“行了,你比阿萬更懂禮。”
老爺子看了看天,“你們吃晚飯了嗎。”阿紅搖了搖頭。“那就自己動手。”老爺子,點燃柴竈,指導阿紅炒了幾盤疏菜。“隨便用點,偏遠鄉村,只有這些。”
兩人吃完飯,倚着八仙桌,同老爺子聊了起來。“平日裡,基本上就我一人在家裡,阿斌運貨,阿玲在水庫搞什麼綜合養殖。原來還有兩個孩子,現在送去讀寄宿,輕易也不回家了。”老爺子無奈地說。“萬哥這段時間來過嗎。”阿紅問。“從拜師宴後,就沒來過。”老爺子有些傷感了。“那曉敏呢,”阿紅將八仙桌擦乾淨。“曉敏,倒是來過幾次,可每次都是來去匆匆,問了一些很具體的問題。”阿紅略微神傷地說“怎麼會是這樣。”
賈學者迷惑地聽着老爺子的話“阿萬不是你女婿,你兒子嗎。”老爺子慢聲說道“就爲這,我可真是老糊塗了,女兒都走了好幾年了,我憑什麼要阿萬來盡責,況且,當年她們都離了婚。”老爺子舒了口氣“阿萬近期自己也在忙一個大項目,沒太多時間上山了。”阿紅幫老爺子燙了杯茶,“那曉敏呢,她還要求師呢。”老爺子淡然地說“老中醫,原來最大的本事,就是對量的控制。可,現在利用高科技的設備,幾次分析下來,也就基本知曉了,師傅已沒有太大用了。”
老爺子品着茶,繼續說“人老了,最怕孤獨,所以就老想聽到孩子的聲音,而自己這一脈,不要說聲音,連根都沒了。”正說着,白村長進了來找了條櫈子,坐在老爺子身旁。“萬哥,剛打了電話過來:說他今晚有些急事,不能過來了。而現在,導遊和村裡的一些年輕人,都在教室裡,等着上課。”阿紅拖過包,找出備忘錄,放在桌上,看了一陣。“這樣吧,老爺子,先去幫我們講一講邑村的故事,然後,一仁講一節古建築方面的普及性知識。”
白村長說“這行嗎。老爺子講古,是沒的說,賈學者,講的會不會太深。”阿紅笑了,“不會,一仁,也在開培訓班。”白村長聽了,不好意思地笑了“那我就先過去了。”賈學者把筆記本接上電,“老爺子,先上;我再準備一會。”過了不多一會,老爺子拿着手稿,賈學者提着筆記本,阿紅挎着包來到了教室。
老爺子和賈學者走到了講臺,阿紅則坐到後面聽起課來。
好久沒有這般認真地聽過課了,而在這種潤含着田野氣息的空間裡上課,則更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想起來,都覺得遙遠。看着那些比自己小不了多少的新員工,用羨慕的目光望着自己,阿紅除了有種成就感外,更夾有一種慶幸。這一年多來,除了爸爸的案子沒有什麼進展外,其他的方面,雖有波折,卻總能化危爲機。一路上,雖然走得挺累,卻也有所收穫。下課了,阿紅攙扶着老爺子,慢慢回到堂屋。老爺子,將阿紅和賈學者安排好,便一個人休息去了。夜色中的古村,顯得出奇的安靜。
阿紅正準備休息,一張相片令其吃驚不小。阿紅仔細地端詳了一會,放回原處。難怪,在萬哥的心裡,珍藏着一楨相片,她烙在萬哥心靈的深處,從來不需要想起,永遠也不會忘記。也弄明白了,自己曾經的感覺並沒有錯。也難怪,至少在外表上,阿芳是可以讓萬哥暫時忘卻傷痛的,況且阿芳是那麼的陽光、青春。說句不太好聽,卻也蠻實際的話就是:足以顛倒衆生,只要是凡人。想到這,不禁笑了,萬哥和我都是凡人,各自放手,各後腿一步,讓心靈在無所顧忌中飛翔,不是更好。
夜色已深,阿萬把一輛國產轎車停在“四方院”的空坪處。下了車,站在門口,望着滿天星光,疲倦之狀,頓時沒了蹤影。
鐵姑娘離開後,“四方院”便空了,阿紅不想再租了。礦區的領導也準備,嘗試性的對一些資產進行盤活,以解決礦區的部分債務問題。通過競標,阿萬將“四方院”買了下來,當時並沒想到做何用,只是覺得“四方院”環境優美,挺合自己心意的。買來後,也沒來打理,只是出於明晰界線的要求,把挨着酒店的矮牆給折了,重新砌了堵更高更結實的磚牆,把“四方院”與酒店完全分離出來。又到家俬市場上淘了幾樣仿古的木質桌椅,擺了擺,便算回事。此次,曉敏要找地方進行配方試驗,正好用上。
阿萬敲開東面的房屋,曉敏推開門,一股冷氣吹出,阿萬本能地往後蹆了步。
“到南面那間房去吧,這邊太涼。”
阿萬進去,看着滿屋雜亂的擺着各式已拆和未拆的內衣,小心地走到窗前,推開窗子,一陣風兒吹過,把一些布料吹落在地上,阿萬搖了搖頭,又把窗子關上。找了條凳子坐下,靜靜坐了會。曉敏進來,收拾了一下房子,把椅子給騰了出來,“我打了電話給阿芳”。
阿萬眼睛閃了閃,“她不是回溫哥華了嗎。”曉敏笑了,“阿芳本來準備今天走,可是沒有買到票,只好過幾開才走了。”兩人正說着話,阿芳便進來了。
阿萬剛想起身,“你就坐在那吧,別動了。”阿芳笑着對阿萬說。阿芳和曉敏忙活了一會,讓房子恢復了整潔。“那邊差不多了吧。”阿萬點了點頭。“基本準備好了,只要樣品定型,就可以生產了。”阿萬接過阿芳遞過的茶,輕輕地喝了口,“配方怎樣了”。曉敏拿了一小包藥粉,“我已進行了多方比對,從理論上說,應當有把握,具體情況,只有等上市後,才能知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