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哥與曉敏來到達邑村時,太陽剛出山。兩人一路說笑,徑直來到了白老爺子家。
萬哥對剛挑水回來的阿斌說:“曉敏想請你幫忙,在村子裡收購一些肉禽與疏菜。”阿斌爲難的望着萬哥,“不懣你說,就你們那些貨,都已夠我們累壞了;哪還有餘地,供她。”阿萬也沒直接回,“上次來,聽說你在水庫,養了不少魚。現在應該可以賣了吧。”阿玲在旁邊聽說要魚,接過話茬兒。“你們是說要魚。”曉敏站在旁邊,點了點頭。阿玲衝着阿斌嚷道:“看把你急得,萬哥要的是魚。”阿斌問阿萬“你們吃了嗎。”阿萬微微點了點頭。“你快些。”在阿玲的催促下,阿斌扒了幾口飯,用手擦了擦嘴,帶着阿萬他們出了門。
來到村口,“你們先等下,我去開車。”曉敏聽了,望了望身邊的轎車。“這車不行,山上,上不去。”阿萬對曉敏說。阿斌開過廂貨車,曉敏看到,駕駛室只有一排位,臉色稍有變化。萬哥拍了拍曉敏的背,“上車,只好擠擠了。”上得車來,萬哥將車窗玻璃關上。駕駛室立刻變成了烤箱,曉敏來邑村前,化的淡妝,一會就被汗水模糊了,粘在臉上,庠庠的,手卻不敢動;萬哥和阿斌都脫了上衣,全然沒有顧及到車上的曉敏。
透過塵土,終於看到水了。“先停停。”隨着萬哥的語音,阿斌將車停在一棵大樹下。推開門,曉敏卻不敢下,萬哥直好過去,將曉敏從駕駛室連抱帶扶的牽下。曉敏,跑到水邊,卻發現,這只是一條清澈見底的溪水。對着溪水,將臉上的妝全部洗淨。溪水中浮動出萬哥的臉孔,萬哥捧着溪水往臉上噴。“你這麼靚,化妝,真是浪費。”萬哥將一張新毛巾,放在溪邊的石頭上,“擦擦汗,吹吹風。還有一段路,我們要抓緊。”見曉敏滿臉通紅,阿萬安慰道“這一段,塵土會少些。”
阿斌將車開上了水庫副壩的壩頂,跳下車,沿着壩堤跑向一竹棚中。阿萬和曉敏,跟隨而進。阿斌,已在竹棚的小桌上,切好了西瓜。“兩位老闆,先消消暑;這一路可把二位,折騰苦了。”阿萬拿着西瓜,站在蔭處,望着水面,不停跳躍的魚兒,問着阿斌。“這水面,總有五十畝出頭。”阿斌畢竟在外打過幾年工,知道,不管什麼人,只要當上老闆,這時間都特寶貴。看了看曉敏,又看了看萬哥。對今天這事,基本有準了。今兒這事,還得萬哥作主。便將各種數據,各式價格,一溜兒搬了出來。
仨人來到村口,阿斌提着條大魚抄近路往家走;阿萬和曉敏沿着邑村外圍的月牙形的石板路,向停車的路口走去。一路上,總有人回頭看,也有認得萬哥的人,上來打招呼,談生意。萬哥總用“可以談談”來應對。萬哥從車中的駕駛室中,拿出電腦包。沒着另一條巷子來到了白氏祖傳的獨立庭院,老爺子帶着孩子也回來了。曉敏坐在旁邊陪着老爺子聊天,阿玲把兩個孩子帶到另一個房間,讓他們自己玩。阿萬從電腦包中拿出已經草擬好了的合同,擺在桌面。“我還以爲,又是文房四寶。”曉敏衝着萬哥笑着說。“老爺子在這兒,哪敢出醜。”阿萬說。“哪裡,僅從書藝來說,你的字已超過我了。”老爺子今兒個情緒頗好,言語中也有了謙詞。“你的作品,已逐漸有了些個人風格,而我的字至今沒跳出藩蘺。”
萬哥就合同的細則,與阿斌一塊,逐字逐句的修正,談好了。阿萬又重新抄了份,叫過曉敏,一起再酙酌了一番,簽字,成交。“今天,阿萬你去掌勺。”白老爺子對阿萬說。阿萬應聲來到了廚房,阿斌也跟隨進來。老爺子與曉敏邊品茶,邊交談。老爺子在得知曉敏的專業後,象是終於遇到知音似的,兩眼發亮,談興頗濃。
用完早餐,曉敏幾次看錶,都被萬哥掩飾過去。阿玲見狀,對阿萬說。“你們就吃了中餐再走,現在這麼熱,就休息會。”阿萬應道“行,不過要稍早些。”阿玲邊應,邊同萬哥說定了時間。阿萬背了張涼牀,來到庭院外的樹蔭下,半躺在涼牀上,望着遠處的浮雲,腳下的溪水,睡着了。“伯伯,進去吃水果。”阿萬睜開眼,小虎站在旁邊。阿萬坐直了身,右手摸了摸孩子的臉“你進去,拿一些出來。”小虎轉回去,端着一個大盤了出來,放在地上。阿萬一面吃着水果,乘着涼,一面同小虎聊天,小虎很能說,讓阿萬瞭解不少事情。
吃過中餐,老爺子將曉敏送上車。傍晚時分,兩人回到酒店。阿萬見魚經理夫婦還有阿紅已經在等,便將車停住。轉過身對坐在後排的曉敏說“這些年來,我從沒見老爺子,這麼開心。”曉敏愣住了,大大的雙眼望着萬哥。“因而,有件事,算我求你了。”曉敏以爲自己聽錯了。“萬哥,有什麼事,只管吩咐,只要我能做到。”阿萬望着曉敏的大眼睛說“老爺子,與你談的特來,我想請你,以後,抽時間多去邑村,看看老爺子,讓他多高興幾回。”
幾人一同進了魚老闆的店子,一位同阿紅很熟的服務員同阿紅打趣道:“彭總,你可真放心,讓一個這麼靚的美眉同萬哥坐一輛車。”阿紅衝着服務員說“你討打還算小,大概是不想幹了。你知道那人是誰嗎。”服務員望着阿紅說“別說,我還真不知道,直覺得她挺亮的。”阿紅靠在她的耳邊說了句,服務員伸了伸舌頭,做了個鬼臉。阿萬一上樓,便覺得人聲鼎沸,熱鬧異常。“魚老闆,真是財源滾滾啊。”阿紅不感嘆到。“哪裡,讓多虧了萬哥。”一番說笑,走進了一個重新裝修的包廂。“不錯,挺雅緻的。”阿萬看了看整體的風格,“這應該出自曉敏的主意。”魚夫人接口道“正是,是曉敏的…請人來做的”
大夥一塊閒聊了會,便開始上菜。大大小小的盤子擺了一大桌,幾位女士都不喝酒,只有魚經理與萬哥一起喝了幾瓶啤酒。幾杯酒水下肚,兩人的話也多了。阿紅和魚夫人開始給倆人限量。“我覺得,你整桌的菜,上的很有問題。”萬哥看着大盤、小盤的桌面,開始發言。曉敏,坐在旁邊,悄悄地用手機錄音。
萬哥的話,總有些令人興奮的思維,這種思維,不是誰都有的,也不是說練,就能練出來的。經過一些總結後的曉敏,更感到,今夜,萬哥必有驚人之語,如果漏了,就太可惜。“你看,你的菜,是以‘魚仔煲’爲主。那麼,你其他的菜,都應爲此配合纔對。”阿紅打斷阿萬的話說“你這人,這是魚經理客氣。”阿萬喝了口酒,“這倒是,只是…這樣,就讓客人,不知吃什麼菜了。”阿紅猛地感到萬哥的良苦用心。自己雖然辦的是酒店,餐廳也是一個大項目。不再插話,而是開始認真聽,仔細想。“每樣都精,是做不到的。也沒有必要做到,因爲做到了,就相當於,什麼者不精了。客人來你這吃頓,臨走,啥都沒記住。短時間內,或許沒太大問題,長期發展就缺乏支撐點。”
曉敏爲爸爸和萬哥斟滿酒,掃了掃桌面,問道“媽媽,是不是再添些熱菜。”魚夫人點了點頭“再上盤熱湯。”阿萬品了一口酒:“比如說學習,我上學時,英語老學不好。有段時間呢,爲了所謂的平衡發展。我花了大量的時間去聽英語輔導課,結果是,英語沒長几分,其他優勢項目也落了下來。算起來,非但沒賺,反而虧大了。從這以後,我總結出一條,取長補短,是不太可能的;如果按此實施,最後的結果很可能就是,短沒能補上,長也被截掉了。這樣就太可惜了。”一番高論,讓阿紅和魚經理夫婦直點頭。
曉敏將湯端上,擺在萬哥面前。“或許,只有像曉敏,這樣的學生,纔不偏科。”曉敏搓着手說“不,我也偏科,數學,就從沒學好;語言類,還行。”阿紅被激出了好奇心,喝着茶問“依你之見,怎樣纔好。”萬哥,喝乾了酒,換了杯茶,呷了口。“應該是,揚長避短。”阿紅將桌子轉了轉,向萬哥的杯中,衝了杯熱茶,起身,擺在萬哥手旁。“按現在話,就是一定要把強項做強。把立足點打實,而不要四面出擊。”
萬哥連喝了幾杯熱茶後,話開始收了。“我在想,魚經理,能不能只做魚經理。”魚經理聽着這話夠繞的,想了想沒太明白。“萬哥的意思…”阿萬聽魚經理說完,停了停說。“比如,有人搞全雞宴什麼的,你能不能也如法泡製,搞個全魚宴。”很久沒吭聲的曉敏,聽見這個創意,不由興奮起來。“這招,聽得都覺夠刺激。”阿紅也覺得,這種方法夠絕,腦中冒出個想法,乘興說了出口“如果這樣,不如連店子的名字也換成帶魚字的。”此話一出,大家都說,好主意。“取個啥名好呢?”魚夫人望着大家。萬哥想了一會,“我先出一個,行不行,再說。”曉敏說了句“等一等”便跑出了出去,過了會,進來,將一套簡易的文房四寶拿進來,將屋中的另一張小方桌擺好。阿萬走過去,蘸上濃墨,在宣紙上寫下“魚非魚”三個大字。大家雖不甚明白,卻也覺得有趣,在一片喧笑中,結束了宴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