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美繁雜的圖案雕花迴廊,朱漆金鍪大門,從門樓兩側向南排開,有如雁翅,而得名雁翅樓。在東西雁翅樓南北兩端各有一座重檐攢尖頂闋亭。宛如三山環繞,山嶽突起,氣勢雄偉,熙華饒有興致的觀察着這座可比皇城建築的——太和宮。
御闌的建築所必需的沉穩、大氣、渾厚的特色居然會在南國的太和宮盡顯,錯身故土的感覺震撼人心,熙華走下了軟轎環視着變換了景緻的主殿——丹鳳宮,南國特有的水榭湖光之境終於出現了。
意想不到的景緻,南國人居然把人工湖建在宮殿的正中央,大面積的湖水用暗渠引入宮中,整個丹鳳宮就建在湖中心上,九條白玉石橋與之相連,成爲通道,站在高臺築基的丹鳳宮,給人的感覺就是,“八極可圍於寸眸,萬物可齊於一朝。”盡覽入眼的湖光景色,讓心曠神怡,倒與剛剛路上見過的渾厚的建築風格相得益彰,沒有突兀之感。
“殿下,好像很欣賞這裡的景緻。”早就下轎站在不遠處的陳玉清,沒有因爲熙華站立不動的觀景舉動感到被怠慢了。
“王爺,本殿下失禮了。只是本殿下很感慨有人能把御闌和南國的景色建築修建於一體,而且還是如此的和諧,建此宮者真是奇才!”熙華不吝的讚許道,很爲有如此人才感嘆。
“修築太和宮的人正是御闌的第一位皇帝呀!”陳玉清的話讓熙華大吃一驚,沒想到這裡居然是御闌開國皇帝——御闌德泓,那位傳奇般的人物。
“呵呵,聖女不清楚也難怪。畢竟在兩百年前這裡就不是御闌的了,而是南國的國土,容城是南國的北部最大的重城,倒是得益於御闌原本打下的根基,哈哈哈……”帶着囂張挑釁意味的笑聲,讓人不快,陳玉清的眼睛沒有離開過對面還未成年的人,心裡卻頗不是個滋味,居然沒有動怒,深不可測的小傢伙。
既然沒有達到預計嘲諷御闌兩百年前的奇恥大辱——容城之恥,那就沒有必要在繼續這個話題了。
“殿下,請這邊走。爲聖女您準備宴會早就備好了。”轉過身大踏步的向丹鳳宮走去的陳玉清,卻被身後的笑聲所阻停下了腳步。
“真是太高興了,能見到前人的驚世之舉,作爲後輩,本殿下還真是榮幸,真希望以後回家的時候能常來這裡走走。”熙華的驚人之語讓原本就緊張的氣氛頓時劍拔弩張起來,衆人的目光在八王爺和那位御闌國的皇女之間來回轉着,心更是高懸着。
八王爺在此設宴爲聖女接風洗塵,暗含着御闌的百年之恥,其意在於讓人難堪,尤其是出言指明這裡曾是御覽國土,現在卻被南國所佔,而那位皇女似乎沒有因此動怒,讓人鬆了一口氣,南國的官員也不希望她們的王爺激怒這位聖女,同神殿關係緊張,對南國而言不是件好事。
就在以爲一切順利的時候,那位御闌國出身聖女果然還是沒有沉住氣,居然說以後回家時要常來這裡看看,那不就是在說,御闌會一血前恥,容城要被奪回,戰火再起。
“容城可是堅不可摧……”陳玉清眯着眼睛注視着熙華,對方卻抱之一笑,說道:“無不落之城,容城亦然,王爺比本殿下清楚歷史,既然百年之前這裡曾是御闌之地,誰又能說百年之後,這裡不再會是御闌之土,事事無償的道理,王爺您不知道嗎?”
“哈哈哈,果然不愧爲御闌的嫡皇女。請!”陳玉清豪爽的一笑,做了請的手勢,熙華也一點頭以示回禮,兩人相差三十歲多的年齡,卻都在心中給對方了一句評語——強敵。
落座之後,宴會開始,美酒佳餚,歌舞樂聲,逐漸地把剛剛緊張的氛圍沖淡,熙華和陳玉清都似乎很滿意的觀看着大殿中央的歌舞表演。
“本王請來了南國第一舞者——彩玉,殿下可一睹爲快,此人的舞技無人可及,可爲天下一絕!”
陳玉清的話引起南國官員的一片叫好聲,熙華自然是沒有聽過這位叫彩玉的舞者,但是看到南國人的反應,倒是對這位彩玉也感興趣起來,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盛名之下無虛士”。目光專著的看着殿中的位置,在衆多陪舞的簇擁下一個人緩步走了進來。
真是光豔的一閃!
向衆人深深地低頭行禮之後,擡起頭來的人亮出了秀麗的面龐,和那能說出萬千種話的一對長眉,一雙眼睛。
媚眼如絲!端凝地站立着。就讓人離不開視線!
可是,爲什麼南國的人臉色變成了如此怪異的表情,難道是來人太美的緣故。
美是美,但是熙華卻從那美豔的臉上,感到了英氣,還真是名不虛傳,熙華第一次在這個世界上見到有英武之氣的男人,而且對方的身份還是個舞伎,熙華臉上泛起了一絲笑意,饒有興趣的看着殿中的彩玉。
八王爺似乎也有些吃驚,但是很快的恢復了常色,淡定地看着場中央的人影,沒有言語,南國的大臣們看到王爺的反應之後,也平靜下來,所有人都不敢說話,甚至連眼神也帶着迴避的神色,不敢直視場中即將要起舞的人。
熙華笑看着南國人奇異的反應,心中猜測着這人恐怕不是彩玉吧,但是身份究竟什麼,恐怕和八王爺有莫大的關聯吧。既然只是舞蹈,那她這位客人就仔細的觀賞吧。
絲竹笛子吹起,小鼓敲起,伴着歌聲也唱了起來,現在應被叫做彩玉的人開始他的舞蹈。
長眉,妙目,手指,腰肢;揮動着紅紗飄帶,腰間的褶裙;踩着細碎的舞步,腰間繁多的金鈴隨着搖動響起清脆的鈴音,輕雲般慢移,顯得慢柔的無不帶着無限柔情和曖昧,可是卻沒有輕浮之意,舞動中只帶着自信的清笑,飛揚的裙襬,隨着飛舞的紅紗劃出一道美麗的弧線,柔軟的腰肢向後彎下,帶着力度的彎展着。
鼓點和樂聲的疾進,原本還有些柔緩的舞步變成了旋風般疾轉,晶瑩的汗滴隨着脊背流入衣裳之內,帶出了無限的誘人的曖昧,青澀的年齡,媚人的眼眸,飛旋的身軀,旋轉中帶着矯健的力量。最終快速的迷亂人眼的旋轉,使人只覺得眼前是一片紅光,似血般的紅雲在場中浮動,金鈴搖曳,飛轉的舞步金紅交錯,終了之時膝蓋彎曲,向後飛出長長的紅紗飄帶,舞止樂停。
那強烈的舞動,帶起觀者的共鳴!
沉靜,樂停舞止之後,殿內一片沉靜,驚爲天人般的舞蹈!
“啪,啪,啪……”
熙華鼓起了掌,其他人不解其舉動,但熙華也未介意,鼓掌是給舞者的敬意,不清楚這人的來歷,但是絕對是天下難遇的舞蹈,熙華按自己的方式表示了敬意,能見到這樣的舞蹈真是不虛此行。
“殿下,很欣賞這舞嗎?”八王爺面色凝重的沉聲問道,似乎夾帶着怒氣。
“舞轉回紅袖,歌愁斂翠鈿。滿堂開照曜,分座儼嬋娟。”熙華實在找不出適合讚歎的語句,只好照搬了溫庭筠的《感舊陳情五十韻獻淮南李僕射》。可是這詩配剛剛的舞倒不爲過,實在是讓人驚豔的舞蹈。
大概沒有想到熙華會出口成章的給剛剛的舞作了詩,八王爺有些吃驚的看着熙華,喃喃道:“好詩!殿下,此舞還真的深的聖女之心。”
“確實深得我心!不知道這位舞者能否相告姓名,也好讓本殿下知道能舞天下絕舞之人是誰,您斷不可能是彩玉,王爺說是不是?”熙華笑着望向八王爺陳玉清,只看到對方臉色頗爲難看,卻不言語似乎不想回答她的問題。
倒是有人出聲回覆了熙華的疑惑,“陳彥皓,南國八王爺之子。”身着彩服紗衣的人,自信滿滿的望着階臺之上的男裝女子,面帶笑容,眼神更是犀利。
爽朗的聲音如同人一般,熙華笑着起身略施一禮,緩緩地說道:“失禮了,皇子殿下。”
倒是身爲主人的陳玉清頗不自在,想必是自己的兒子穿成這般模樣,還拋投露面的當着衆人的面大跳豔舞,讓她這個母親顏面掃地,真是丟南國皇室的臉面!
“彥皓,你還不下去!這裡可是國宴,不是你該來的地方!”大聲地厲斥着自己的兒子,八王爺更生氣的看到兒子居然頗不以爲然地一笑,毫不在乎的轉身離開了大殿。
熙華看到這一幕,笑意變大了,沒有想到,居然會遇上這麼有趣的人!南國的皇子——陳彥皓,我記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