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闌的皇城寒冬更深的時候, 各位王公大臣的家中卻是氣氛熱烈,異樣的氣氛讓皇城的百姓們也察覺到了,不久就大街小巷流傳着傳聞——陛下要選親了。無怪乎這幾日來, 各位大家公子們都出行在外, 選購飾物, 衣裳華服, 原來是這緣故。
宮中正按部就班的準備着豪華的宴會, 太后不久之前下了懿旨,要宴請各家臣工,特恩准各大臣攜帶公子家眷赴會。這一道旨意, 引起了人們心中的無限聯想。
陛下已經有十八了,早就過了冠禮之年, 登基也有數月了, 當今的聖上可謂是在驚濤之中, 盡顯奇材力挽狂瀾的問鼎大位,此後更是一番政令, 穩住大局,此時雖然正對南國交戰焦灼,但是沒人敢說陛下是無爲之君。
此時由太后親自主持操持宴會,怎能不引起紛紛猜測,揣測陛下此舉意圖, 人人都道怕是陛下準備爲宮中選秀了。於是, 衆官員各是歡喜, 凡家中有公子的, 自回家中吩咐好生爲公子置辦衣衫佩, 一定要盛裝耀眼,叫陛下一眼瞧中。但是這派熱鬧中, 獨有一家冷冷清清,似乎無關己事,立身事外。這就是沈家。
沈家是當今聖上的外祖母家,更是太后的孃家,現在的恭王妃原本也是皇后般的人物,所以照理說此時沈家纔是雀屏中選的最佳門戶,偏偏全皇城氣氛高漲的時候,沈家卻清冷得很。沈家不是沒有合適的公子,宮中更有太后這般倚靠,但是沈家的當家卻不敢攪進這次的爭寵奪利中,原因無他,只有一個,陛下在冬宴上的那句話。
“我一生一世摯愛其一人,斷不會移!”
沈信親本也爲此言大驚,後又覺不妥,心中暗想也許陛下只是有感而發,並非有什麼深意,知道回到家中,發覺孫女的神色不對,才問及有何不對之處,沈家恩的一席話,讓沈信祁有了深深的危機感。
“陛下,在尚谷之時果真有一男子陪在身邊?”
不能怪她驚訝,男子上戰場只是古今未聞,而且陛下居然同那人親近異常,關係非同一般。沈信祁轉念一想,也對,陛下這年紀身邊有一兩個男子在身邊也無可厚非,關鍵是那人眼下並不在後宮中,更沒有聽聞陛下身邊有這般人物。
能讓聖上另眼相看的人究竟是什麼人?那話莫不是在說此人?
“孫女也沒見過。”
沈家恩那時候被軟禁在府中,只是聽聞有如此人物的出現。可怪就怪在,這位神秘的人物在尚谷之戰後憑空的消失了,除非是陛下的刻意安排,否則那麼引旁人側目的人物怎能如此銷聲匿跡,讓人不察的隱人耳目。陛下對此人非同一般!!
祖孫兩人一同商議之後,最終決定沈家不出席這次宴會,除非能確定太后的心意是否偏向沈家。先觀望,再酌情而動。
皇宮內外一片繁忙的時候,宮中的鳳和宮中也正一片混亂。
“陛下呢!”
太后沈雲飛終於見到了自己的女兒,卻發覺此人根本不是皇上!屏退所有人,震怒的問道。
“陛下,已經離開皇城兩日了。”羅辰低頭沉聲的回稟道。他倒不怕太后的震怒,他是陛下的貼身暗衛,只聽陛下一人的命令,只是他現在也很鬱悶,陛下居然撇下他在這裡假扮皇帝,自己卻連夜出城直奔神殿。
“爲何離京?”早就見慣了大風浪的太后,立即覺察此事並不尋常。
“神獸的旨意。小人不知!陛下只說事情了結之後,會即刻返京!”羅辰知道自己假扮聖上可以瞞過臣工,但是決計瞞不過太后的眼睛,果然太后只同他說了幾句話,就發覺他是假的。
沈雲飛沉默了片刻,起身端詳了身着黃袍的暗衛許久,才緩聲的說道:“你扮得還算像,但是記住皇上離宮的這段時間要小心掩人耳目,本宮會管住四皇子,那孩子機靈,又同陛下親近,難保不發覺此事。你要是遇上他,就躲着他點。此事茲關大體,想必皇上也相當的信任你,你可不要負了聖望!好好當差!”
說罷就拂袖離去,太后心裡也頗爲惱女兒,這孩子爲了躲他安排的宴會,居然會不辭而別。可是氣歸氣,惱歸惱,太后心裡還是盼着女兒能平安,早日回來。
快馬加鞭,一路上暢通無阻。熙華此時離宮,爲的是不久之前,她纔得到的消息。
鳳凰終於醒了!熙華心中一陣歡喜。可是卻聽到了讓她不安的消息。
“南國派人去神殿祈福了!”鳳凰的一句話,就讓熙華警惕了起來。
神殿祈福!只有各國的王上皇帝纔能有此殊榮,要是逢帝王身體不佳的時候,各國都會派專使前往神殿,祈福求安!
“南國的皇帝怎麼了?”現在的南國皇帝年事已高,可是貪權的心理,讓這位皇帝遲遲不肯交出大位。病怏怏的皇帝就這樣撐着過了七八個年頭了,現在怕快有八十歲了吧。
“這次怕是不行了。有人在安排新帝登基的儀式,正向我求着呢。”鳳凰沒好氣的說着,剛剛醒來就是聽着煩心的喃喃祈福的碎碎念。
“我要爲你做什麼?”熙華能感覺到鳳凰的有氣無力,心裡清楚這傢伙是在強撐。
“把我送回去。炎火能幫我好得快些。”被封印的代價,沒想到會傷及元神。鳳凰要不是神獸怕早就灰飛煙滅了。只是這話她不會告訴熙華而已。
熙華即便不知道其中的危險有多甚,但是她心中感激鳳凰,她對於熙華而言是唯一的朋友。交心摯友,話語是無力的,所以她連話都沒留,直接命人暗自離開了皇宮,批星趕月的奔向神殿。只要能幫上鳳凰,哪怕只是幫的不多,她也會不說二話,極其所有。
終於到了御闌與神殿的交界地帶,熙華一行人卻放緩了速度。因爲神殿居然設了盤查關卡。
發生了什麼事?熙華心中略感不安。命人在臨近的茶館先打探一下,再進城。一行人紛紛下馬,轉進茶館。裡面冷清的很,沒有幾個趕路的人。熙華記得每年年初,到神殿祈福祭天拜鳳凰的官商百姓都是人山人海,怎麼會這般清冷。
手下的人把熙華護在正中,找了二樓的一角,暗暗檢查之後,才落了座。茶館的夥計也麻利的過來搭話。
“客官,可是要進城?”茶館的夥計看到風塵僕僕的熙華一行人,有些試探的詢問道。
“沒錯。可是,不知道爲何怎麼人這麼少?好像很冷清呢。這個時節不是祈福的好日子嗎?”熙華笑臉迎人的看着大概有二十出頭模樣的活計。
夥計也看出他們一行人穿着不凡,所以也很樂於搭話。
“今年,恐怕是人要少上不少了。南邊和北邊打起來了,人都沒心思來了。也就是走商還能來些了。”可能是把熙華他們也當成了商人之流,姑娘的話透着些許失望,又說道:“今年,也不知道怎麼了。六天前神殿也不知道怎麼了,突然封了城,出入的人都要嚴格檢查。連各地的商人大戶似乎也知道了,都不來了。人少的可憐,累得我們的生意也難做了。”
夥計伶俐的很,麻利的布好了茶點,夥計還笑嘻嘻的說了句,“小的眼拙了,看來您不是一般人,怕是來那位大人家的小姐吧。”熙華這才意識到,左右的暗衛即便是坐在了她身邊,可是茶水未動一滴,這樣顯眼恭敬的舉動,讓人看出端倪來了。
“呵呵,大姐真是厲害。”熙華所幸接着夥計的話說了下去。
“小姐,可別折殺小人,您肯定是個有身份的人。小的就不叨擾您了,您請慢用!”知人識趣的夥計趕忙離開了,怕自己多舌惹來麻煩。
“看來情形比我想的還要嚴重。”熙華心裡暗自對着鳳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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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是什麼人!”
熙華正喝了一口茶水,想暖暖身子。就聽到這時,樓下發出一些不尋常的吵雜聲。緊接着就有人邊上樓,邊對着他們喝道。
來人穿的衣服居然是南國軍中的人,熙華眼睛微微一眯,身邊的護衛們已經動了起來。
來人見到這般陣仗,居然沒有再繼續上樓,轉而對着樓下大呼,“刺客在這裡!!是刺客!!”
樓下一片嘈雜,咚咚咚咚,一隊人馬衝了上來。團團圍住了熙華一行人,如臨大敵。
很快有主持大局的人來了,身上穿着銀白色的頭蓬,圍得密不透風,熙華從人羣的縫隙中,瞥見那人立在兩邊人正中央,頭上的衣帽沒有脫下,只是冷冷的問道:“你們是什麼人!”
說話的聲音一出,熙華一驚,立即站起身來,退開圍攏在身邊的暗衛們,那人也看清楚了她的面容,兩人同爲一聲,訝異的說道:“你怎麼在這裡?”
來人褪下衣帽,露出容顏,正是熙華心心念唸的人——陳彥皓。
兩人相視一笑,眼裡再無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