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漢狠狠地咬牙道:“小娃兒,聽清楚了,你爺爺我是歃血刀馬新峰!”
“哦?”龍戰天嗤笑道,“那你豈不是應該姓施更爲妥帖?”
馬新峰一愣,還沒反應過來,陸北川卻哧地笑了。
馬新峰姓施,豈不是該叫“失心瘋”?
馬新峰冷笑道:“小娃兒倒是伶牙俐齒,只可惜,今日便要葬在爺爺刀下了!”
說着,也不顧江湖道義,便一刀劈來,直直對着龍戰天的脖頸,又準又狠。周圍的人都不禁將心提到了嗓子眼。
豈料龍戰天不慌不忙,不屑一笑,手中鋼鞭一揮,便只聽得“鐺”一聲,馬新峰手中的馬刀竟然脫了手,直直地飛到院外去了。
只這一招,令在場所有人都對龍戰天刮目相看。
此時他已經不像是一個十四歲的少年,更像是一個遊歷江湖的老手,他鄙夷地笑道:“素聞西邊有一羣打家劫舍的笨蛋,只會挑不懂武藝的人來劫,還自詡爲什麼狗屁歃血刀隊?”說着,鋼鞭一指馬新峰的鼻尖,眯起了眼睛道:“不過可惜的很,你太不走運了,竟然遇見了小爺我!既然如此,那就留下你的命吧!”
隨着他的最後一字吐出,左手將鋼鞭直直向上拋起,一掌拍出,將馬新峰揮來的的拳頭生生給擋了回去,同時,伸出右手,將落下的鋼鞭接穩,向着馬新峰後撤的方向迅猛一掃,只聽得一聲悶響,馬新峰胸口被鋼鞭擊中,身子不受抑制地向後彈開,直到三丈以外的地上落定,還隨着衝擊力繼續滑行了一段距離。
衆人大吃一驚,早有歃血刀隊的人飛奔前去查看,卻聽得他毛骨悚然地驚叫一聲:“死……了……”
所有人此時已經不再是震驚了,而是……惶恐。
這個看上去尚且年幼的少年,只用了一招,就取了頭領馬新峰的性命!
龍戰天撇撇嘴道:“這麼不經打,真是想不到,你們當初是憑什麼害了那麼多過路商客性命的!”
嘍囉中有怒不可遏的,搶先喊道:“殺了他,給馬首領報仇!”
一羣人紛紛連聲應和,只是,卻連一個敢帶頭上前的都沒有。
龍戰天瞟了瞟陸北川道:“還不叫你手下動手?還等什麼?”
說着,徑自飛身而去,直取帶頭之人的要害。
似乎沒多過久,半個時辰都不到,歃血刀隊的人便被殺得片甲不留。
最後一個嘍囉被龍戰天壓在腿下,被逼問出了歃血刀隊的老巢在哪裡。他自然是知道,歃血刀隊的名聲肯定不是浪得虛名,必然有厲害的人物撐着。待問完後,才擡腿將那人放走。
只見那人滿臉血污,一路連滾帶爬地奔到馬前,連刀都顧不上撿,便翻身上馬,匆匆離去。曾經來的時候是一支整齊的騎隊,而現在,卻只是一人一馬形單影隻地離開,多多少少有些諷刺。
陸北川的心中已經充斥着滿滿的對這白衣邪氣少年龍戰天的好感,他好奇地上前問道:“你怎麼放他走?”
龍戰天懶洋洋地坐到椅子上。給自己割了一塊羊腿肉後,悠然自得地說:“我不過是問問他們的老巢怎麼走,我今天已經得罪了歃血刀隊,若是不斬草除根,恐怕會引起他們更大的報復。”
陸北川微微一愣:“你是什麼意思?”
龍戰天大咬一口羊腿肉,含糊不清地說:“意思就是,我要歃血刀隊從此消失!”
陸北川似乎明白過來了什麼
似的,驚道:“你要殺到他們大營去?”
龍戰天將羊腿肉吞下,眨眨眼睛道:“正是!”
“可是……”陸北川有一些擔憂。
龍九忽然站起身來,抹抹嘴巴道:“你在這裡等五天再走,以免遇到歃血刀隊的人!我現在就趕去看看!”
“五天?”陸北川疑惑問道。
龍戰天徑直走到陸北川的白馬面前,一抖繮繩,便輕巧地上了馬,打着哈哈道:“沒錯,五天,你將此馬借給我,我必定會凱旋歸來!”
其實,龍戰天此刻已經坐在了馬背上,陸北川知道,不管自己支持不支持,卻是無論如何都攔不住的!他雖是見識到了龍戰天一身驚天傲人的武藝,卻依舊忍不住地擔心,只是,他卻只能點點頭道:“你去!”
一連三日,陸北川都坐在這處小店中,每天吃飯喝酒睡覺,似乎一點上路的意思也沒有。倒是底下有隨行的隨從等不及了,着急道:“大少爺,難道咱們還不趕路麼?一定要等他回來麼?”
陸北川端着酒杯的手停了停,淡淡道:“等!”
隨從們自然是理解不了陸北川如此做法的,經商之道,誠信最大。若是此去樓蘭,耽誤了日子,那可怎麼好?誰料,陸北川竟然就信了那個一臉邪氣的白衣少年。
在衆人心急火燎地等着陸北川發號施令啓程趕路的時候,陸北川竟然徑自跟那店家聊了起來。
“店家,貴姓?”
一臉樸實的漢子悶聲道:“姓展……”
陸北川點點頭道:“羊腿烤的非常不錯!你這個店應該做大!”
這時一個幽幽的女聲道:“怎麼做?”
陸北川擡頭一看,是一個二十七八的女子,杏眼尖腮,瘦的要命,陸北川一愣道:“這是……”
姓展的漢子急忙道:“這是我姐姐,展沐凝!”
陸北川笑笑道:“展姑娘好,在下所說的做大,不過是將這裡擴大一番,今後多招攬一些商戶前來吃飯住店,不消多久,這裡定能發展成互市的要塞!”
女子掩面笑道:“公子說的哪裡話?我們纔來這裡短短數月,要擴大經營,要的是成本,哪有那麼容易?”
陸北川微微一笑道:“我入股!”
“啊?”展家姐弟一愣,似乎不相信有這麼好的事情。
陸北川卻點點頭道:“我出錢,你們出力!”
展沐凝面上一喜推着弟弟道:“沐涼,咱們今天竟然碰上貴人了!”
陸北川暗暗地笑了笑,其實他又何嘗不是遇上了貴人呢?若不是龍戰天的出手,恐怕他這萬兩黃金的貨就要丟了,果真一山更有一山高。
又過了兩天,陸北川依舊不管那些急得猶如熱鍋上螞蟻一般的隨從,竟然優哉遊哉地算起了帳,至於擴建屋舍要多少錢,店內裝潢要多少錢,僱傭工人要多少錢,一筆一筆都算得甚是詳細。
就在晌午之時,聽見外面有人大聲叫道:“來了……真的來了……”
陸北川探出頭去,看見一匹白馬踏沙而來,馬背上的人一襲白衣早已血跡斑斑,但是看上去精神大好的樣子,待行得近了,不及下馬,龍戰天翻身便掠近門來,比那馬兒快了不少。
陸北川微微一笑,像是對一個熟識的老朋友說話一般:“回來了?”
一身浴血的龍戰天笑笑道:“我說回來,自然回來,你做生意的要講誠信,我這跑江湖的難道不要麼?
咦,你在做什麼?”
陸北川聞言,將手中蘸了墨了毛筆遞給龍戰天道:“我要把這裡改成一座驛站,你想想看起什麼名字好?”
龍戰天顧不得擦去臉上的血跡,大咧咧地接過比來,擡手便在陸北川算賬的賬簿上提筆便寫。
“下——馬——樓?”陸北川問道。
龍戰天點點頭道:“這裡的烤羊腿真是好吃極了,殊不知聞香下馬,知味停車,若是我,下次還會來的!”
陸北川若有所思地點點頭:“不錯不錯!”
兩人正說着,又有隨從來問:“大少爺,還啓程麼?”
陸北川點點頭:“啓程!”
隨從一愣,隨即去佈置了,嘴裡還唸叨着:“這次怎麼這麼痛快?”
龍戰天抿嘴一笑,盯着陸北川道:“因爲,我回來了……”
陰風呼號的夜晚,總是人們最不願出門的時候,更何況還下着鵝毛大雪。
一身白衣的少年披着勝雪的狐裘,頂着風雪,一腳深一腳淺地往這漠北小鎮上唯一一處亮着燈火的地方走去。夜色中,巴掌大的雪片幾乎要淹沒了他的身影。
不遠處的一大片宅子門口,掛着兩盞搖搖欲墜的燈籠,沒等他走近,其中一個便被風雪打熄。
少年的腳步極快,常人頂着風絮,怎麼也要走個一炷香的時間才能走到,而眼前這少年,竟然只是幾個呼吸的時間,便已然站在了宅子門口。
他仰起頭,看着另一個還亮着的燈籠上,一個大大“賭”字正在隨風亂擺。少年不禁挑起嘴角,不屑地笑了。
推門進去,便是別有一番景象,屋裡四處都燃着火爐,絲毫不覺得冷,當然,最主要的原因是,這裡的人,實在是太多了。
白衣少年皺了皺眉,對這裡面渾濁的氣息很是厭惡,他看着裡面面紅耳赤的賭徒,壓抑着難受的情緒,悶聲悶氣地開口道:“誰是大夫?”
他這一聲並不大,但是足以讓在場的每一個人都聽得十分清楚。
衆人紛紛停下了手中的事情,擡頭看向門口,這個少年一身白衣,年紀約莫只有十六、七歲,一臉紈絝子弟的浪蕩模樣,只是他的眼睛出奇地亮,充滿期待地盯着在場的衆人。
衆人在打量過這個少年之後,發現他好像並沒有要賭錢的意思,便紛紛收回了自己的目光,重新又投入到自己的賭局當中。
白衣少年愣了一愣,發現竟然衆人都再也沒有理睬自己的意思,剛要發作,忽然耳邊便傳來了一個好聽的聲音:“小公子,這裡可是賭坊,你找大夫應該去醫館,不是麼?”
白衣少年一回頭,對上了一雙笑意盈盈的眸子,這對眸子的主人是一個年逾三旬,但是面容絕佳的女子,女子身穿墨綠色衣裙,外面罩着一件白色的夾襖,雙手還抱着一隻手爐,看上去很是暖和。
白衣少年笑道:“姐姐說的是,只可惜,若不是鎮上的醫館都找不到大夫,我也不會深夜到這裡來。”
女子笑眯眯地看了看少年道:“我是這家賭坊的主人,姓顧名蔓,小公子倒是面生的很,第一次來這裡吧?”
白衣少年挑起嘴角笑道:“沒錯!”
這時,顧蔓命人倒了茶遞給少年說:“公子貴姓?”
少年依舊挑了挑嘴角:“姓龍!”是了,這樣的身法和外形,出現在塞北無名的小鎮,除了常年到處亂跑的龍門九少爺龍戰天,或許再沒有他人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