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早的,應媽媽就遣人來疊翠樓接蘇舒了。聽說華T回來,她過幾天在舞月樓有個歌舞表演,想借着這個機會再次太高身價,所以應媽媽才那麼急切的要蘇舒爲她的頭牌做衣服。蘇舒的設計本來就比較有舞臺感,相信到時候一定可以爲華飄飄錦上添花,最後就算戴守秋要買了她,她也可以賺得盤滿鉢滿。
蘇舒走出轎子,舞月樓她雖然早聽過此名,不過還是第一次來。當然,青樓要不是因爲認識輕歌的關係,她想她是不會去的。仔細看看四周的環境,與紅羽樓的差別並不大,街面上的是一棟三層小樓,裡面有兩進大院。小樓裡四處擺設着鮮花,每張桌子上都坐了人,男人和女人,膩成一團,摟摟抱抱,浪聲笑語,果然是名副其實的銷金窩。
應媽媽一看見蘇舒,滿臉的笑,拉着她手道,“哎呀,可把你給盼來了,來來,我帶你去看我們家飄飄去,她也正在等你呢。”
應媽媽的手滑膩膩的,手上肉也多,蘇舒掙脫開她的手掌,笑道,“應媽媽你前邊帶路吧。”
兩人一前一後,來到後面的大院子,進去後蘇舒才發現這院子原來是分隔成了兩個獨立的小院。很顯然,華飄飄一個人獨享了其中一個院子,可見她在舞月樓的待遇之高。這院子的格調也跟外面那奢華豔麗不一樣,看得出來,是個比較有品味且知識廣博的人打理的。單說裡面簡簡單單的幾棵樹吧,他就運用了陣法的擺設,不過不會給人以迷惑之感,相反是添了不少飄渺的感覺。
而庭院中的幾個角落都擺了花盆,並非整整齊齊的,而是隨意的恰到好處。加上繡籬笆,矮紅牆,房檐下掛着的風鈴那傳出的清越之聲,所有的一切都讓人覺得輕鬆,彷彿來到這裡,就可以放下煩憂似的。
門吱呀一聲打開,一個身着白衣,猶如廣寒仙子的女人微笑着站在那裡。
蘇舒啞然,她驚得說不出話來。因爲她沒有想到,世上居然還有這樣美麗的人存在,她的五官精緻完美,氣質極佳,可說是一點缺點都挑不出來。只不過……蘇舒看着她的眉眼,不知怎的,卻覺得有一絲熟悉,她也詫異自己那熟悉感到底是從何而來。
“宣夫人?”華飄飄嘴裡吐出悅耳的聲音。
蘇舒笑道,“華姑娘,你長得真美,可把我看呆了。”
應媽媽一旁得意的說道,“我們家飄飄,哪個人看着不發呆呀,所以啊,你這是正常反應。怎麼樣,人你看到了,我們飄飄穿了你的裙子,可不會比那些夫人小姐差,到時候你生意只怕越做越好。
”
“應媽媽你說地沒錯。華姑娘真是天上仙子下凡一般呢。”蘇舒說着。自己打了個寒戰。這比喻真俗真土。不過她真地只想到神仙這種讚美地詞語。誰讓她氣質非凡呢。也怪不得戴守秋這樣地人物都逃不過她地美色了。
“華姑娘打算表演什麼歌舞呢?”既然接了訂單。那就要聽聽客人地要求了。不管是婉約低調。還是火辣高調。都必須有合適地服裝配合才行。
應媽媽揮着手裡地帕子。“還用問嘛。看看我們家飄飄。就知道她適合什麼歌舞了。當然是像仙女一樣地啊。高高在上。讓那些個男人看得到摸不得地。哈哈。嘿嘿。那樣我們家飄飄才值錢啊。你說是不是?”
蘇舒聽着好笑。嘴裡卻道。“是。是。應媽媽說得極是。”誰說不是呢。這個就是包裝地效果。且不論華飄飄到底本性如何。但是她地包裝顯然很成功。把她一個青樓女子捧成了陽春白雪。那些男人只能高高仰望。想要接近。那就得拋出大筆銀子。男人在色一方面。永遠都是圖新鮮地。求之不得這纔是秘訣啊!
誰料華飄飄卻不是這個意思。她仰頭一笑。“我要跳豔舞。”
“什麼?!”應媽媽的臉跨下來,她伸出手在華飄飄的額頭上反覆試着溫度,嘴裡叫道,“哎呀呀,我的小寶貝,你是不是發燒了?跳豔舞這種事你怎麼能去做啊,我們舞月樓跳豔舞的還不夠多啊?多你一個不多!你別講傻話了!”她轉過頭看着蘇舒,“你別聽她的,她不跳豔舞。”
“我就要跳,非得跳!”華飄飄躲開應媽媽的手,走到蘇舒面前,“宣夫人,你給我設計兩套豔舞穿的衣裙,一定要豔驚四座。露出來一點是沒有問題的,你知道,除了重要的那兩處,我都無所謂。只要可以讓那些男人瘋狂,什麼樣的衣裙我都願意穿,你明白了麼,宣夫人?”
了呆,她暫時沒有弄清楚華飄飄的意圖,但是人家既T3了,她還是得接下,於是點頭道,“是,我明白了,華姑娘,一定照你的意思做。”
“飄飄啊,飄飄……”應媽媽追在她身後,叫道,“你是不是傻了,還要露?我辛辛苦苦把你培養到現在這個地位,你怎麼可以一下子全毀了?飄飄,我給你找大夫去,這些胡話千萬不能再說了……”
“我沒病,媽媽。”華飄飄的眼神很堅定,“我告訴你,我可以保證我的身價一樣會擡高的,你放心。要是我華飄飄因爲跳豔舞從此身價一落千丈,我願意把錢賠給你,反正這幾年我也賺夠了,應媽媽,你應該知道我存了多少銀子的。”
“但是……”應媽媽似乎想了想,才豁出去的說道,“人家戴大人看中你了,你現在突然去跳豔舞,不怕他中途反悔?難道你要自己斷了將來的幸福?你要知道,我們青樓的姑娘很少有這個機會的,飛上枝頭變鳳凰,飄飄啊,你不要真以爲自己是個仙子。我們舞月樓是什麼地方?是男人尋歡作樂的地兒,有戴大人看上你,你可是修了八輩子的福啊!我可不能讓你斷送了它!”
華飄飄垂眸不語,應媽媽雖然當她是搖錢樹,可也是真心爲她着想,只是,誰真正懂得她的心意呢?懂得的人,她卻不敢去認,她的一生除了去做那件事之外,還有什麼是值得的?跳豔舞,請君入甕!她擡起頭,輕笑道,“應媽媽,你不用說了,我想得很清楚。宣夫人,就這麼定了吧!我累了,想休息一會。”
她下了逐客令,蘇舒點點頭,自覺的走出門外。應媽媽看着決然走進裡屋的背影,長嘆了一口氣,喃喃道,“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飄飄她哪裡出問題了……”她已然不能控制她,因爲華飄飄早就有了足夠贖身的錢,所以她想做什麼,她是沒有辦法阻止的。
蘇舒看她傷心的樣子,忍不住寬慰道,“我舉得華姑娘她不是故意跟你作對的,也許就像她說的那樣,跳豔舞,她的身價也一樣會擡高。”華飄飄很自信,她說話的樣子,可以讓人很清楚的明白她是知道自己在做什麼的。而應媽媽太過於關注自己的頭牌身價,並沒有從華飄飄的角度來了解她的心理。
“如果是,那就好了,我只怕到時候她自己斷送自己的好命!”應媽媽惱恨的罵了一句,氣沖沖的走了。
她負責接蘇舒過來,卻因爲這件事,把蘇舒給撂在那裡不管了。
蘇舒笑了笑,自己往大門口走去,誰料經過小樓的時候,卻看見了一個人。這個人她已經很久,很久沒有見過了,可是她一直那麼深深的記得他,每次提到他名字的時候,她總是咬牙切齒的。
沒錯,他就是給她下毒的人,雪崖。
雪崖來逛青樓,還真一件新鮮事,尤其是他一個人來逛青樓。因爲不排除爲了結交生意上的朋友,男人總是喜歡在這種有酒有肉有女人的地方談論生意經的。
“很久不見,蘇舒。”雪崖也看見了蘇舒,他站起來,對她微微笑。
蘇舒可沒有好臉色,冷笑道,“這位雪公子,啊,還是叫你時公子吧?拜你所賜,我去了明西和雲霧山一趟,收穫還是頗豐的。時公子哪日有空,不如坐下來,我們好好聊聊?我相公的孃親也是明西人氏,也許你們倆曾經見過面也說不定呢。”
雪崖臉色一變,隱藏在心底多少年的仇恨和秘密,此刻被蘇舒一揭露,那是多大的一種傷害。但是他不是尋常人,很快就恢復了神色,依舊笑道,“藍小姐要跟我談天,自然是什麼時候都可以。”
蘇舒細細看他,仍然是那如畫少年,好久不見,他沒有變,變得是他們之間的關係。剛纔那番話正是報復性的傷害,她知道他的滅門,知道他如海深的傷痛,可是她要告訴他的是,這世間有恨的不只是他,就算他要報仇,也只能衝着仇人去。搭上無辜者,不管怎樣,都是一種不適當的行爲。
她點點頭,“好,我一定會來找你的。”
這件事,除了戴守秋,雪崖也是關鍵人物,因爲戴守秋是他的仇人,而蘇舒也相信,雪崖一定知道戴守秋是仇人。那麼他摻雜其中,究竟是想掀起什麼風浪呢?他是想報仇麼,可是爲什麼不索性毒死他?這樣不是簡單的多?他到底要幹什麼,難道也想滅戴家的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