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樓裡的嘈雜聲響因爲這場突如其來的打鬥戛然而止, 掌櫃的在櫃檯裡不停朝店小二做着手勢讓他上前交涉,但是小二咬着一口白亮的貝牙就是扒着欄杆不撒手,連自己身邊趴着個看不出五官的小混混也渾然不覺。
路遙凸着死魚眼不可置信地瞪着少年, 手自然而然地搭在腰間的木劍上, 他挺了挺背脊筆直地站着, 面對離自己不足三步的少年, 腦內像是嗶站彈幕一樣劃過無數的感慨。
阿勒, 這個人爲什麼看着這麼眼熟?阿勒,這麼心跳加快的感覺是爲什麼?阿勒,我不會是有□□吧?阿勒, □□是什麼?
“這麼盯着我作甚,難不成我的臉上還能被你瞧出花兒來?”少年發話了, “我可沒讓你上前幫助我, 說得好聽, 你是在行俠仗義,說得不好聽, 你這就是在狗拿耗子。”
路遙眨巴着眼睛沒有接話,因爲他整個人都處於一種大腦真空狀態,即使把自己僅有的記憶翻出來,他也沒有在裡面發現任何一張他熟悉的臉能與面前的這個少年重合,不管是他自己的還是那個臭老頭的, 難不成……
少年明顯感覺到了那個配着木劍的人看他的眼神變得更加奇怪了, 原先如果是好奇的打量的話, 現在就是恍然大悟了。少年保持着自己面無表情的臉與他對視, 在時不時看出他腦海中“他不會是我的私生子吧?”, “應該不會吧!我還那麼年輕,不會已經結婚了對吧!我不可能那麼想不開!”, “可要是我萬一已經結婚了怎麼辦,突然多了一個老婆我要怎麼面對自己空窗了十幾年的單身生活!”這樣的OS之後,放在身側的手緊握成拳。
眼瞧着少年的眼睛眯了起來,並且開始朝着四周不要錢地灑着殺氣,路遙非常識時務地蹲了下來。爲了使自己的動作不顯得過於突兀,他伸手蹲在地上戳了戳頭目A的臉。
快點打破這種可能被人打的局面,路遙在心裡催促自己。
即使非常確認對方不是自己的對手,但是路遙堅信“不打無謂的架的劍客,纔是真真意味上的劍客”這一信條,所以,他決定打友情牌。
路遙仰起頭,用溼漉漉的小狗眼神看着少年說:“不管怎麼樣,我算是幫了你一次吧,吶,是這樣沒錯吧?”
少年既抽了抽嘴角之後恢復了面無表情,他看着路遙,像是要把他盯出一個窟窿,但不多時,他轉開視線,誰都受不了一個有自己兩倍高的男人,用他的死魚眼像看儲備糧一樣看着自己。少年不自在地緊了緊自己的長袍,開口道:“既然你幫了我一次,也就不介意幫我第二次了吧?”
“要是讓我處理掉這些人的話,我可是要報酬的喲~”路遙誒嘿嘿了,有錢賺的天,是晴朗的天,有錢賺的生活,多喜歡~
少年眼睛朝地上一掃說道:“這麼些不入眼的貨色,還用不上你……”
“所以說我很厲害。”路遙打斷少年的話,“比他們更強的人我也沒有問題的。”
“我並不是……”少年強忍着想要扶額的衝動,咬牙說,但是不出所料還是被對方打斷。“不過,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打敗陸小鳳或者是西門吹雪那樣的人……阿勒,誰是陸小鳳?阿勒,誰又是西門吹雪?”
“我沒有……”
“但是中原一點紅不在話下喲~阿勒,中原一點紅又是誰?”
“你就不能……”
“石觀音的話我絕對沒有問題,只要你提供鏡子……阿勒,石觀音……”
少年的劍抵在了路遙的喉頭,他的眼中是不耐煩的怒火。路遙勾起嘴角笑了笑,雙手一攤,說道:“你要原諒一個什麼都不記得的人,不管是想起什麼對我而言都很重要,我話是多了一點,但是我有一個溫柔的心,你……”
“閉嘴!”少年說,“你再敢多說一個字,我就殺了你!”
路遙在自己緊抿的嘴脣前捏合了拇指和食指,從左滑到右,終於不再說話。
“幫忙幫到底,送佛送到西,既然你幫我教訓了這些有眼無珠的混蛋,再多幫一件沒有什麼吧?”少年問。
路遙思考片刻後,艱難地舉起了手。
“這是什麼意思?”
“我能說話了嗎?”路遙小心翼翼地說。
“……說!”
路遙後仰着,並着食指和中指撥開了抵在自己喉頭的利劍,笑咪咪地說:“就是‘我能說話了嗎’的意思。”
少年再次出手,只是本以爲自己將主動權握在手中的少年發現自己的劍竟然被對方擋了下來,而且竟然用的是刀背。
好快!少年瞪大了眼睛,瞳孔猛然收縮。
“嘛嘛,同樣的招式不可以用兩次喲~不管你有多厲害,總有人能通過的一次故意的不設防看清你招式中的漏洞並一舉擊破。”路遙挑開少年的劍站了起來,她低下頭笑咪咪地俯視着對方,“真高興今天能見到你,雖然你給我的感覺很熟悉,但是……我不喜歡你。”
說着路遙轉身向門口走去,走到一半的時候他停了下來,“要是不想一直維持着現狀,你要努力變強,以你的悟性,不出十年必有一番作爲。”
昂首闊步地走出了酒樓的路遙,在確定裡面的人看不到自己之後飛快地跑了起來。吃霸王餐實在是太刺激了,在經歷了一場鬥智鬥勇,傷身傷心的霸王之戰後,路遙下定決心痛改前非,一定要成爲一個吃飯不用這麼提心吊膽的人!
少年看着路遙離開的方向,陷入了深思。
一個用木劍的人就能夠擋住自己靈劍山莊的自創招式,並且沒有一點吃力的表現的人,江湖上可不多,沒有聽聞最近有什麼厲害的劍客出現,此人當真警惕至此嗎?還是說……仇家衆多,故意隱匿蹤跡?果真有趣。
“這位……這位客官,剛剛走的那位客人的飯錢還沒有付,是不是……”店掌櫃終於在利益的驅使下站了出來,他是店員的楷模,是店員的支柱!
“我和他可就是萍水相逢,他的賬那有我付的理?若真有本事,朝這些人討去吧。”慕容竹斜了地上橫七豎八好躺着的毫無形象可言的混混們,勾起脣角,淺淺一笑。
當然……敢出頭自然也要做好成爲炮灰的覺悟。掌櫃不哭,站起來擼!
後會有期。慕容竹回頭看了一眼行人匆匆的街道,隨即邁着步子上了樓。中年男子見慕容竹上樓,立馬跟了上去。
店裡恢復了之前的喧鬧,除了地上躺着的人,好像誰不都記得剛剛這裡發生了一場打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