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雲步的移動是有限制的,可以朝前朝左朝右,但是不能朝後,而且無論往哪個方向移,都必須保證那裡有一個足夠讓他站立的空間,空間裡還不能有東西,否則會對身體造成傷害。
因此在周圍的船艙擠滿了人的時候,於燁是沒辦法移進去的,可他仍消失在了引擎室裡。
曹陽喆大吃一驚,他們推演很久,也得出了於燁無法移入實體中的結論,只要弄清楚於燁的行進方向,他們就可以用這樣的人海填房戰術將他困住。
計劃是成功了,然而於燁還是消失了。
原本躲在引擎後面的人紛紛走出來,茫然的看着曹陽喆,曹陽喆比他們還要茫然,因爲當時慈緣說了一句話:“如果我們的猜測錯了,那就沒人再能制住於燁,不管你門派裡有多少高手在,都儘快找個地方躲起來吧,否則我們就會是下一個蒼雨門。”
蒼雨門的教訓太過慘烈,而且事情應該還沒有完,因爲這次大家都看到了,於燁是和冬藏走在一起的,而且有部分目擊者證實,他們住在一起。
二人的關係自然是要往香豔那方面去猜的,至於於燁打殘李青柏的用意,很多人——包括“發花癡”的冬藏——都十分確定:那必定是要讓五穀門的人手刃仇敵的。
……
於燁確實沒有離開房間,他沒辦法離開,只不過是躲起來了,躲在一個別人都沒辦法找到他的地方——柴油發電機的保護罩裡。
這艘遊輪用的是方位推進器,也就是人們常說的電機,靠柴油發電機供電,這個大房間被稱爲引擎室,實際上是放置柴油發電機的,發電機是一種不算太精密。但維修起來很麻煩的東西,因此外面都罩上了一個金屬罩子,有防塵和防撞擊的作用。要修理發電機時纔會把外殼的一部分拆下來,平時都是用螺絲上好的。
在場的都是無上齋的高手。沒有專業的工程師在,因此並不知道這些他們藏在後面的大鐵盒子裡另有玄機,於燁也不懂,但他能“看”到,此時藏身的地方離外面的人只有二十釐米左右的距離,只是對方不知道他的存在而已。
來尋找拍賣品是他的計劃之一,原本的目的是將圍捕他的人儘量多的吸引到這邊來。爲他留出更多的活動空間,畢竟以速度而言,這艘船上沒人比得過他,也猜測過拍賣品必定會有高人守護。只是沒想到高到了那個地步。
同樣也沒想到曹陽喆會擺這麼大陣仗。
“師父。”外面響起了曹陽喆的聲音,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在和守護拍賣品的老頭說話。
那老頭剛纔直接透過牆,把視線集中到了自己身上,於燁此時不敢再放開神識,完全收了起來。並把呼吸和心跳降到了能讓自己保持清醒的最低程度。
“你們……這步棋走錯了。”一個略微沙啞的聲音響起。
“是,師父,不知……”可以想象曹陽喆此時一定是彎腰低頭,一副恭順的樣子。
“這個於燁的本事,比你們想象得要大得多。想要捉他已經千難萬難,如何讓他心甘情願的爲你們煉丹?事已至此,煉丹之事不要再想,要麼和解,要麼將他殺死以絕後患。”老人的語氣不疾不慢。
“是,師父,徒兒知道了。”曹陽喆應了一句。
“另外,你還要提防慈緣和尚和昆陽道人,和他們相比,你還是太嫩了,至於於燁……就由爲師替你料理了吧。”
聽到這裡,於燁毫不猶豫的移出了發電機保護罩,身形剛一消失,一柄利劍已經插進了保護罩裡,正是他剛纔所在的位置。
而離開後,於燁也沒有客氣,直接擊殺了兩名身旁的無上齋弟子,再次向前移動了一次,這才轉過身來。
然而這一回頭,卻將於燁嚇得魂飛魄散——一把看起來十分普通的劍已經幾乎遞到了自己的鼻子面前,而從劍尖上,傳來了一股極大的壓力。
壓力是實實在在的,並非是心理作怪,於燁覺得,這位老人若再強上幾分,恐怕就能夠釋放出劍氣來了。
幸好還有那個“若”字,沒有劍氣籠罩,行動不會受限,於燁已經轉過身來,正好往前移動一次,和老人來了個背對背,同時神識也放了出去。
老人並未轉身,一劍遞出去之後被於燁躲開,他卻像同樣擁有神識一樣,看也不看,足尖在地上一點,身體倒退的同時撤劍後刺,正對於燁腰際。
整套動作行雲流水,快得不可思議,於燁的身體纔剛出現,劍已經離他的腰不到十釐米了。
這一次於燁選擇了向右移動,那老人果然是沒有神識的,要等於燁移動之後才能判斷出他的落點,可速度實在太快,於燁的身體剛出現,他的劍也隨之到了,而這一次,於燁沒有選擇再次閃避。
在這瞬息之間,小青已經從左臂爬到了他的腰際,姬蜂蠱也已釋放出去,於燁直接就用左臂去格擋劍刃,選擇的自然不是劍鋒,而是劍刃的側面。
手臂上極爲堅韌的護臂,在碰到劍刃的側面時,竟然“噗”的一聲悶響,連同衣服一起,像被鞭炮炸過的塑料袋一樣,出現了絲絲縷縷的裂痕,和解體已經沒有任何區別,形成夾層的那些小柱子倒是沒有斷,只是靠近劍刃這一面的全部七八根全部釘進了於燁的手臂裡。
巨大的力量擊得於燁像炮彈一樣飛出去,手臂幾乎被巨力扯下來,幸好他揮臂時已經讓一部分真氣充斥在左臂中,否則這條膀子肯定會與肩膀脫離。
沒有人能參與到這場戰鬥中來,曹陽喆和先前埋伏在這裡的人都退到了門口,於燁“咣”的一聲撞在一個發電機保護罩上,右手一撐,橫移出去,劍尖擦着他的身體刺進保護罩中,而保護罩竟被刺出了一個不小的窟窿。像被狙擊槍的子彈擊中一樣。
於燁就地一滾重新站直身體,再次移動來到了另一個保護罩後,跳起來避過了刺來的一劍。同時身體在空中橫過來,雙腳蹬在了保護罩上。身形再次消失。
這一次老人沒有再追,站在原地看向了隔壁的船艙。
於燁出現在這個船艙的上方,身體是橫的,砸在了下面幾個黑衣人的腦袋上。
這個方法在古墓中進棺材的時候用到,棺材上方的空隙小,當時進去時很不容易,而這時船艙上方的空間較大。進來得很容易,不過想起剛纔那幾個呼吸間的戰鬥時,於燁有種脊背發涼的感覺。
讓他感到恐懼的是老人的身法、如影隨形的劍,和附着在長劍上的那股巨力。如果這是古武者天級巔峰實力的話,他就算修到練氣七層巔峰也很難保證能打得過這老頭,恐怕得突破練氣,達到築基期纔有較大的勝算。
要知道他現在已經是練氣五層了,卻連一點還手之力都沒有。甚至一味的逃都逃得兇險萬分。
左臂的傷並不是什麼大問題,畢竟護臂的材料足夠堅硬,小柱子雖然穿透了貼肉的那一層,但也只有釘進肉裡一小部分,張開手掌用力一握。用真氣和肌肉配合將小柱子盡數頂出來,於燁止住了血。
船艙裡的人站得太密集,他根本沒辦法掉到地上,連擠出個人縫來都難以做到,腦袋被於燁身體砸到的人發出了驚叫,卻無能爲力,別說是攻擊,就連伸手去拿武器都做不到。
於燁用右手按住一個人的腦袋,撐起身子站在兩個人的肩上,然而纔剛站起來,船艙和引擎室之間的牆壁突然發出了一聲巨響,長劍破開一個洞,以極快的速度向於燁飛來。
老人沒有追出來,他使出了最後一招。
長劍來勢太快,於燁避無可避,又因爲站在別人肩膀上,不可能像站在平地上那麼靈活,又加上還沒有站穩,使不出臨雲步來,唯一能做的就是擡起右手去擋劍。
能讓普通人砍上三天三夜的堅實護臂,在長劍前如豆腐、稀泥一般,被輕易的穿透了,長劍穿過了於燁的手臂,又從護臂的另一邊穿出來,除些刺中於燁的眼睛。
身體被帶着往後飛出幾米,幾乎要撞在另一邊的牆壁上,身體落下來時又砸中了幾個人,而曹陽喆已經從過道來到了這個船艙的門口,只是沒辦法進門而已。
不再停留,等到姬蜂從門外飛進來,回到了自己的衣領之後,於燁站在一個人的肩頭上使用了臨雲步,帶着釘在隔壁上的長劍來到了隔壁房間,往船頭方向逃去。
劍只是普通的長劍,拔出來的很容易就折斷了,可怕的是附在劍上的力,護臂幾乎斷成兩截,手臂也被犁出了一道深溝,單以傷勢來說,右臂上只有一道傷口,卻比左臂上的七八個傷口加起來還要多。
什麼寶貝都不敢再去想,來到樓梯間,直接從船底奔到了一層,然而纔剛一上來就見到了慈緣和昆陽子,他們身邊躺着一個黑衣人,頭罩已經被取下,於燁一眼就認了出來,那是天虹門幫主的屍體,昆陽子的腰間別着一把劍,正是“攬星”。
圍捕到現在一共進行了半個多小時,如果於燁是蟬的話,他本以爲曹陽喆、慈緣和昆子陽他們就是螳螂,摻了一腳的天虹門不知道有什麼後手,但理應是扮演黃雀角色的,可現在看來,天虹門應該也被算計了,和尚道士似乎還醞釀了另外的、更復雜的計劃。不知道無上齋參與進來沒有。
螳螂與黃雀的身份此時已經無法明確,而蟬還是蟬,而且是受了傷的蟬。
“阿彌陀佛,施主的手臂傷得不輕啊,讓老衲幫你看一看罷。”慈緣微笑着,向於燁的手臂抓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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