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谷昌市,什麼蟲子是最容易得到的?”
這個問題不太適合拿出來問女孩子,可不認識別的人,這類問題書本里估計也不會有。
幸運的是,曹亞蘭知道答案,她的父親養鳥:“最容易得到的應該是麪包蟲吧,花鳥市場有很多,也便宜,十塊二十塊就能買一斤質量很好的,另外網上也可以買蟲子,看你需要哪種了,幾乎都有。”
並沒有期待太詳盡的答案,畢竟於燁也知道一般的女孩討厭蟲子,下崖採購食物的事都是他在做,曾經有一次把身上的蠱物拿出來把玩,當場把鎮上米店老闆的女兒嚇哭,從那之後就再也不讓蟲子現世,連提都不敢提到。
因此曹亞蘭的回答讓於燁有些吃驚,不僅說出了種類,連購蟲地點、價格都有,算是幫了大忙,但與她的借書之恩相比卻是小巫見大巫。
坐在客廳裡聊了一會面包蟲,許晴安聽得有些不舒服,拉着曹亞蘭去洗漱睡覺,明天是週一,該去上學了,計劃是早點起來,先去曹亞蘭家拿書本,然後一起去學校。
二樓被她們霸佔,於燁坐在客廳裡思考着養蠱的事,通過曹亞蘭的描述,他知道麪包蟲是一種雜食性昆蟲,市面上賣只是幼蟲而不是成蟲,被稱爲蛋白質飼料寶庫,食物以麥麩爲主,蔬菜瓜果樹葉野草都吃,無毒、性格溫順、方便飼養。
沒有毒、不好鬥,聽起來和蠱無關,但對藥蠱門人來說卻不是什麼大問題,“藥”可以是名詞也可以是動詞,沒有毒就養出毒性,不好鬥就喂出兇性,幼蟲是最好調養不過的。
要培養兇性,辣椒是個不錯的選擇,但是要喂出毒性就要費一番功夫了,兩種選擇,一是與別的毒蟲雜交,有藥蠱牌的話可以做到這一點,但是要好幾代纔可以成型,需要花時間;二是直接喂毒,從少量到大量,轉變其習性,這個方法比較省時,但後果是會造成麪包蟲大量死亡,存活下來的只是一小部分。
權衡了一下,於燁準備用第二個方法,既然是稱斤賣的,價格也不貴,減員情況可以忽視,而且毒應該也不難找,雲滇省素有動物王國、植物王國、有色金屬王國之稱,礦藏不用去管,有毒的植物和動物多不勝數,
當然,首先是要有錢,否則寸步難行,另外還得多瞭解一下這個世界的動植物,至少名字得弄清楚,華夏的叫法與天極大陸肯定會有出入。
恢復療傷之前,再次把金屬桿子豎在了門後,門一開就會把杆子推-倒發出聲音,這就是一個最簡易的報警器。
先前用臨雲步追氣車,沒有真氣的支持,身體已經十分疲乏,可又不能立即睡覺,手臂上的傷口必須處理一下,否則真會出現感染的問題。
放下心事,盤膝坐在沙發旁邊,努力吸收着靈氣,這次只運轉一次大周天,然後驅使靈氣清洗傷口,靈氣不像滿月精華那樣可以療傷,但至少能讓傷口不受感染,好得快一些,也不會留下什麼疤痕。
靈氣這東西聽起來玄奧,其實並不難理解,世間萬物都蘊含靈氣,並且在以難以察覺的速度緩慢釋放着,靈氣多的物體就被稱爲靈物,如靈石、靈草、靈泉、靈獸等,在動物來說靈氣越重越聰明;在石頭來說,靈氣越重越漂亮,玉也不過是一種石頭而已。
地球的靈物遠比天極大陸要少,釋放出來的靈氣就少,這便是靈氣稀薄的原因,練氣指的就是吸收靈氣轉化爲真氣這個過程,靈氣不用會漸漸消失,具體原因沒人研究過,但放在地球來看,大概和分子擴散的原理是差不多的。
客廳的燈已經關閉,盤膝坐在地上的黑影剛開始還顯得有些突兀,但很快就與環境融爲一體,若不盯着看,就算從旁邊走過也不會發現。
……
第二天早上七點不到,許晴安和曹亞蘭說着話下樓時於燁醒來,精神已經養好,只是身體還有些疲乏。
曹亞蘭性格直爽,昨天晚上嚇得夠嗆、哭得夠慘,但一覺醒來後除了眼睛略腫之外,已經和昨天送書來的時候差不多了。許晴安心頭一塊大石頭落地,睡得着實香甜,後半夜做了個羞於爲外人道哉的夢,此時看於燁的時候臉上有些微微發燙。
早餐是蒸饅頭就腐乳,算是除了大米外,把別墅裡能吃的東西都吃乾淨了。
把二女送上車,於燁想了一下,回到別墅把那箱書擡到二樓,放到了他的牀底下,又覺得有些不妥,搬到書桌上打開把書全部展示出來,這才拉上別墅的門去晨練跑步。
門壞了,別墅裡沒什麼值錢的東西,此時對他來說就那箱書最爲寶貴,要是真摸進來個小偷,說不定就會去牀底下找,不至於把一箱書偷走,但怕把那行李箱弄壞了,索性就拿出來放着,想來小偷總不至於偷不到東西拿小學課本出氣。
小偷沒有來,倒是有兩人在八點多的時候推門走進了別墅。
一個高大威猛、昂首挺胸,一個矮小孱弱、躬腰駝背;一個挎着牀單結成的布袋,一個提着十分老舊的行李箱。
被驅逐的管家夫婦僅走了一天,又回來了。
雄糾糾氣昂昂的大步踏上階梯,管家婆掏出鑰匙往鎖孔裡一塞,僅塞進去一半門就被推開了,她回頭看了一眼廖管家,見男人也是一臉茫然的樣子,進去後後才發現是鎖壞了。
嘮嘮叨叨的咒罵着檢查了一遍客廳,確定沒什麼東西被偷後,走進臥室,爆發出極爲難聽的潑婦罵街。
地板上、牆壁上、牀墊上都有血跡,一灘灘、一點點,有的仍是深棕色,有的已近乎於黑。
許晴安和曹亞蘭在回憶起大臥室的時候想到的都是滿地傷兵,根本不會關注些許血跡,而於燁則是完全忘了,三人早上走得又太早,還沒來得及打掃戰場。
管家婆罵了一陣,直到廖管家從地上撿起一顆帶着血跡的小鐵餅,又在對面的牆壁上找到了一個彈孔之後,她才終於住了嘴,臉色陰情不定的走上二樓,於燁果然不在,只是臥室裡多了一箱書。
以管家夫婦對於燁的瞭解,討論了一會,能夠得出的結論也只有兩個:一是於燁被殺,屍體已毀;二是於燁被揍得半死不活,人被綁走。
廖管家神不守舍的回到客廳,剛拿起電話就被按下,轉頭一看,管家婆眼珠子正在亂轉:“我們還沒到家。”
廖管家沒明白過來這句話,莫名奇妙的看着她:“這是大事,必須告訴於家。”
管家婆用力壓着電話:“我當然知道,這還用你說?只是晚一點通知於家,如果那小-雜-種死了,早點晚點都一樣,還沒死的話,讓他多受一點苦,我們爲了儘快回來‘報喜’打了車,但是又沒別人知道,於家要問起來就說我們走回來的,大概……十二點纔到家。”
在說到“報喜”時,她快意的笑了起來,只是那笑容看起來有些嚇人。
廖管家看了看鐘,離十二點還有三個多小時,嘴中嘟喃些“何必呢”之類的話,但終究沒能拿起電話,到一旁抽悶煙去了。
於燁的身體還沒有完全恢復過來,跑得比平時慢,距離又不願意減少,加上在盤龍江邊的綠化帶發現了一株尚未成熟的靈草,這對他來說絕對是重大發現,見獵心喜,駐足欣賞了好一會才離開,回到家時已經十點半了。
門還關着,但門角處豎着的半截牙籤已經倒下去,剛想去廚房那邊的窗子看看是誰進來了,裡面傳出了管家夫婦的聲音。
推門進去,看到他們一人握着電話聽筒的一頭正在較勁,廖管家雙手,管家婆單手,另一隻手正伸向廖管家的耳朵。
卻是廖管家等得心煩意亂,鼓起勇氣開始反抗。
“東西忘了拿?”於燁懶得看他們兩口子打架,反正最後贏的總是管家婆。
二人沒有看這邊,於燁一出聲把管家婆嚇了一跳,“呀”的一聲放了手,那邊廖管家抱着聽筒往後栽倒,摔了個大跟斗,電話被扯落在地,“啪”的一聲摔出來好幾個零件。
“忘了拿?”管家婆的反應挺快,也不管在地上哼哼的廖管家,轉過身來雙手叉腰,一副小人得志的樣子:“這話還是說給你自己聽吧!吶,仔細看看,你走,以後別回來了……東西別忘了拿。”
管家婆說着從廖管家的手提箱裡拿出一疊文件遞給於燁,本來是想多諷刺幾句的,可爲了把於燁對他們說過的話盡數還回來,不得不把那些囉嗦的東西去掉,這時已憋得有些難受。
於燁接過文件低頭看去,文件分成了兩個部分,第一部分是一份聲明,應該是要發給很多人看的,洋洋灑灑好幾千字,意思也是十分明瞭:
於家其實早就已經知道於燁根本不是於家的人,只是可憐他是個傻子,便決定養他一輩子,現在於燁清醒了,於家人很爲他高興,但不願再這樣養下去了,以後於燁和於家不再有任何關係。
一份聲明,面子裡子都有了,畢竟也養了這麼多年,直到人清醒了才斷絕關係,於家問心無愧,旁人也沒辦法說什麼——醒了嘛,不傻了嘛,好手好腳的幹嘛不自己賺錢去?
第二部分是一份醫院證明,也就是DNA檢測結果,證明於燁的確和於家人沒有血緣關係,於燁看不懂,但意思大概能明白。
昨天凌晨把管家夫婦趕走,今天早上二人就回來了,於家在一天之內就辦完了這些事,很直接的說明了他們在谷昌市的勢力,要知道昨天可是星期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