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世爲人,於燁這還是第一次坐牢。
這是一座地牢,就位於慶都禁衛軍軍營的地下,是整個慶國看守最爲嚴密的一座監獄,要想劫獄,就必須面對皇宮的禁衛軍,突破重圍殺進去之後才能見到見到入口;想要越獄也是一樣的,相當於還沒有從地牢裡出來,就已經被禁衛軍重重包圍了。
要挖地洞也是不可能的,地牢就建在一個巨大的法陣上,地底的泥土已經夯實,任何一處出現了鬆動都會引發警報,這個大陣是監視土地而不是人的,因此不管有多高的修爲,哪怕是已經順利渡劫、即將飛昇的真仙,遁地時碰到了地牢周邊或底部的泥土也一樣會觸動警報。
而且這座大陣同樣也在警報範圍之內,也就是說想要破陣同樣也會觸動警報,當然了,若是真仙或某一個修真門派的衆多高手要劫獄倒也不用那麼麻煩,直接把禁衛軍殺光就是了,其實只要一句話,慶國方面就不得不放人。
這是屬於禁衛軍的監獄,關押的自然不可能是普通囚犯,禁衛軍對皇宮的安全負責,關在這裡的都是能夠威脅到皇宮——或者說政權的人,比如地位崇高的犯事大臣、比如賣國賊、比如瑞國那邊派過來的奸細等,就連失去了皇位的皇帝也是要關在這裡的,哪怕你在慶都殺了幾十口人,只要不是和慶國國事有關的,也沒資格住在這裡。
於燁就被關在地牢裡的某一間囚室內,孤零零一個人,房間裡有一張小牀一個便桶,和他們在巴黎的下水道里,爲路易斯先生布置的那黑獄牢房非常相像,他現在總算理解了路易斯先生當時的感覺了。
相同的不止是牢房,還有目前的情況。
在谷昌他進過一次看守所。雖然也是牢房,有着粗粗的柵欄,但那只是臨時關押。和坐牢有着天壤之別,就算呆在這裡的時間應該也不會太長。可能免費入住地牢的人無論住一宿還是住一個世紀都沒有區別,地牢的看守只認囚犯不認人,待遇沒有絲毫區別。
那次同樣是被一個典型的官二代關進看守所裡的,最根本的理由同樣是因爲漂亮的女人。
想起了那個只做過一早上同學的江荷,於燁腦中浮現出來的第一個畫面就是那雙漂亮的丹鳳眼,那樣的眼睛於燁至今還沒見到過第二個人有,實在罕見。所以印象深刻。
隨後他醒悟過來自己真不是東西,昨天才和許晴安度過了一個特別的夜晚,今天早晨都還折磨了她一次,離現在還不到兩個小時。自己居然開始想別的女人了,好在只是想起而不是想念,主要還是因爲那雙眼睛太過特別,所以想起來也沒什麼奇怪的。
這個理由足夠他安慰自己並回過神來,思緒回到了眼前的問題。
此時已經知道了鍾同辰的身份。這是於燁被帶往地牢時中途向禁衛軍問的,和於燁一樣根本不知道爲什麼自己會得罪鍾同辰的人很多,敢還手、能還手的人則是少之又少,而還完手,打了一場之後還敢放話威脅。而且能讓衝動的鐘同辰不敢做出過激反應的他是獨一個。
由於鍾同辰在離開前說的那句話,於燁得到的待遇還不錯,綁在身上的鐵鏈被拉鬆了,沒有受到粗暴對待,負責押送他的禁衛軍還和他聊得挺愉快,只是在來到地牢後出了一點小小的問題。
身上的東西是規定要交出來的,無論是地球還是天極大陸的監獄都有相同的規定,看管雖嚴,但這並不是傳統意義上的死牢,不少重要人物通過種種方法,最終還有出去的可能,犯人帶進地牢的東西對犯人自己或別人都是個威脅,這件事可馬虎不得。
然而於燁卻拒絕交出他身上的東西,用他的話來說就是:“我的東西要是交到你們手上,我擔心你們擔不起這個責任。”
把於燁帶到這裡的禁衛軍吃了一驚,一路上和於燁有說有笑,這分明是個親切有趣的人,怎麼來到這裡後突然就反常了呢?
負責收繳囚犯物品的獄卒冷笑起來:“就算你身上帶的是玉璽,我們也能平平安安送回宮裡去,擔不起責任?我倒要看看是什麼了不起的東西,就連神仙的飛劍我們都保管着,你的東西再牛,能牛過神仙的貼身物品?”
於燁聳了聳肩:“這可是你要看的,家裡有後悔藥的話趕緊去取,晚了就來不及了。”
說着,他從懷裡掏聘一塊小小的牌子,“啪”的一聲按在桌子上,用兩個指頭推到了獄卒面前。
紅色的木牌,上面簡單的刻着一個“霞”字,牌子的木材普通,只是看起來有些年代了,刀功也說不上好,那個霞字雕得工整,但也只是工整而已。
可獄卒一看見這東西,眼瞳就縮成了米粒大小,他是識貨的人,兒子今年也要參加大選,只不過計劃過幾天等人少些再去,昨天早上父子二人還去看了各門派的介紹,對赤霞殿的印象極爲深刻,雖然沒見過這牌子,但赤色的陳舊木牌配上一個簡單的“霞”字,只要稍有點想象力就能猜出來代表什麼。
“這是……?”一旁的禁衛軍看到了獄卒的臉色,好奇的問了一聲。
“哦,是赤霞殿的門牌,拿着這東西就可以去赤霞殿找馬掌門了,我知道,這東西沒什麼了不起的,自然比不上神仙的飛劍了,給你們代爲保管一下沒太大的關係,只要別冒充我去赤霞殿就行,只是這另外一件東西嘛……恐怕你們就不敢要了。”
說着,於燁又從懷裡掏出來一張摺好的紙,同樣有些年代了,紙的顏色有些黃,輕輕推到獄卒面前,他說道:“這是去赤霞殿的路線圖,我知道二位人品好,斷然不會打開來去看的,可是誰能保證別人不去看呢?誰能保證別人不會臨摹一份,拿去賣給赤霞殿的敵人呢?這份圖的價值,玉璽比不了,飛劍也比不了,請問,有誰負得起這個責?”
說完他就把手收回來了,一塊牌子和一張折起來的紙就放在桌子上,獄卒伸手就可以拿到,可他敢拿嗎?
這番話是於燁編出來嚇人的,目的是要保住懷裡的那管毒液。
真有能力做赤霞殿的敵人,又怎麼可能連赤霞殿的門派所在地都摸不清,對南邊稍微有些接觸的人就能把這句話戳穿,可獄卒和禁衛軍又哪裡會想到這些。
“噝——”二人同時吸了口氣,滿腦子想的都是如果真發生了於燁說的事,赤霞殿怪罪下來,他們掉腦袋事小,恐怕就連慶國都要受到震盪。
回想起昨天早上赤霞殿的那番表演,獄卒的耳中又聽到了炒肉的嗞嗞聲和湯鍋裡的咕咕聲,頓時就覺得炒的煮的都是他身上的肉,腸子都悔熟了,悔於先前說過的話,也悔於沒有聽於燁的勸告,
見獄卒鼻尖都快冒汗了,卻不敢伸手去拿,於燁問了一聲:“不收了?”
獄卒猛的搖了搖頭,臉上的皮都差點甩得飛出去,身旁的禁衛軍也跟着搖,絲毫沒想到這根本不關他的事。
於燁緩緩的把牌子和地圖收進懷裡,笑着說道:“二位肯定在想着這件事要如何向上頭報告,這一點不用擔心,既然地圖沒有打開來,那我就當剛纔的事沒有發生過好了,我的身份你們可以說出去,但爲了二位的飯碗……和腦袋,這裡發生的事,天知地知我們三人知好,獄卒大哥就當我的東西已經繳上去了,免得你上司和你同事爲難。”
獄卒一聽於燁居然爲他考慮了那麼多,心中那個感激啊!險些落淚,連忙讓於燁有什麼需要就直接找他,只要不是武器兵刃或挖掘工具,他都會盡量辦到。
於燁自然不是要爲獄卒考慮,而是怕說出去了有人把他的話給拆穿了,狐假虎威的事可以做,但不能踩到老虎尾巴,若是被馬桂蓉知道,他恐怕連雜役都沒辦法當,飯碗指的其實是他以後到赤霞殿盛毒的那個“碗”。
沒說幾句,於燁就被帶到了他的牢房,在這裡一坐就是半個小時。
……
估摸着“修真門派打雜的”這個身份已經有很多人知道,釋放令即將來到,於燁也不着急,坐在牀上抽着煙,計劃着日後去到赤霞殿的行動方針。
一等又是一個多小時。
他開始着急了,在房間裡來回踱步,走到門邊聽外面的動靜,和一個真正的囚犯沒有什麼區別。
又等了半個小時,就算釋放令是用牛車慢吞吞拉來的,這時候也應該到了,爲什麼始終沒有人來?
於燁並不知道,原本禁衛軍並不是要把他帶來地牢的,原本只是要把他帶到一個隱秘的地方等候發落,畢竟地牢是很特殊的地方,要把人關到裡面來是件麻煩的事。
在鍾同辰找到他父親之後沒多久,一個秘密指令就從禁衛軍都統那裡傳過來了:將人犯直接關入黑獄,並且儘量避免他在路上與別人接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