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天玄子說了外八門的現況,於燁躺在牀上久久不能入眠,他早已知曉了外八門的慘狀,只是沒想到會慘成這個樣子。
除了外八門的情況外,於燁還抱着求學的態度,向天玄子瞭解了一下天門的演算技藝。
原來,先前的戰鬥只不過是在演算風水而已,而風水不過是天門演算技藝中的一小部分。
測風水說白了就是測兇吉,無論是風還是水,都是會流動不息的,換句話說,兇與吉永遠都在不停變化着,大到山川河流,小到螻蟻塵埃,任何變化都會改變風水、轉換兇吉。
在和於燁的戰鬥中,天玄子所做的,就是演算出在那個地點,在那個時間段,他所處位置的兇與吉,兇就是於燁出手攻擊他或竹竿的位置,吉就是他轉動竹竿能攻擊到於燁的位置。
只要能演算出來,於燁動,兇吉改變,他的竹竿就動,只要讓杆尖指向自己的吉位,那就必定是於燁的兇位,因此於燁隱身也好、瞬移也罷、出盡虛招也無所謂,天玄子只要顧及自己就行,因爲他的吉就是於燁的兇,於燁的吉就是他的兇,只需要輕轉竹竿,他就能封死所有於燁的“吉”。
要做到這一點可不容易,這也是於燁不可能用之對付範永安的原因,因爲範永安已老。
能算這麼快,天玄子必然很聰明,說不定和劉希娣差不多,他學了二十年。又練了二十年,這才能夠做到不用內力就能對付於燁這個練氣六層的強者,也是他古武實力停留在地級前期的原因。
耗費了四十年青春。換來了一身神鬼莫測,可以說天下無敵的本領,只要沒人捨命相搏,便無法殺死天玄子,甚至連他的衣角都碰不到,然而這樣的人,卻無法活過六十歲。
有得必有失。得到的越多,失去的越多,得到了演算的本事。失去了習武的時間,失去了生活的時間,減少了生命的時間,天玄子那件滿是污垢的道袍。說不定是因爲他沒有時間去洗。
時間都拿來教徒弟了。可惜徒弟已經死了,天玄子沒時間再去教個徒弟,天門的演算,將成絕學。
讓於燁久久沒能睡着的原因還有一個——這兩人真是鼾聲如雷,跟吵架似的,一個比一個打得響,此起彼伏,如山呼海嘯一般。卻不會相互干擾。
隱隱約約,於燁聽到牆壁傳來了“咚咚咚”的響聲。原來就連隔壁的人都被吵得不行。
原本就疲倦,又來了一場拿對方無可奈何的戰鬥,於燁累得不行,卻怎麼也睡不着,只好拿出天龍鬚蒲團修煉,奇怪的是,當他進入了修煉狀態後,鼾聲陡然減小,細不可聞。
夜,又變得寂靜起來。
…………
第二天早上,擁擠的早餐店裡,於燁嚼着麪條,向天玄子向道:“不如咱們殺上門去,把範永安直接殺了,這樣就能省去很多麻煩。”
天玄子仰頭把麪湯喝得涓滴不剩,擡起那敷着一層油,永遠都散發着油哈味的袖子擦了擦嘴:“他已經離開了無上齋,找不到人在哪裡,華夏人太多,我又不是x教授,硬要算的話,說不定算出來我就死了,最好的方法是直接算你,算出你有重大危機後就跟在你身邊,以逸待勞。”
“那我什麼時候有危險?”於燁也把湯喝光,給玄天子遞了根菸。
天玄子抽菸不喝酒,因爲煙能提神,酒只會讓大腦遲頓。
“天機不可泄漏。”點上了煙,天玄子說出了這句能讓於燁立即閉嘴的話。
就算自己的小命有危險,於燁也沒辦法對一個壽數只剩不到十年的人說出“借點命來”這樣的話。
“接下來你們打算怎麼辦?”他抽着煙問道。
“跟着你。”天玄子噴着煙說道,雖說天機不可泄漏,但這句話卻透露出了一個很明顯的意思:於燁的危險很近了。
然而林隆卻有不同的答案:“你安排。”
於燁之所以那樣問,就是不希望自己身邊一直有人跟着,不是因爲想對這二人隱藏什麼,而是很不習慣。
“要不要加入炎黃覺醒?掛個名,以後有事也方便些,然後加入天極拍賣。”他緩緩說着,最後不忘了加一句:“待遇從優。”
乞丐微微一笑,仍是那三個字:“你安排。”
當天上午,於燁將這兩個心死之人帶進了炎黃覺醒的總部。
…………
同一天上午,谷昌市某家檯球室的二樓,四個人聚在一間陰暗的屋子裡,屋子牆壁上只有一個小小的窗戶,暗紅色的窗簾已經拉上,屋內光線明顯不足。
“怎麼可能?不是說他只是普通人嗎?怎麼連十多個人都對付不了?”坐在角落裡一張單人沙發上的那個人咬着牙齒說道。
“十多個人,其中有六個還是專業人士。”靠在門邊的另外一個人補充道,聲音明顯比先前那個年輕一些。
“毒死的?和前幾次一樣?”先前那人又問。
站在窗邊,將窗簾撩起一個縫隙往外看的人回過頭來輕輕一點:“全部都是毒死的,複合毒素。”
“媽-的,不如直接殺了,從遠處一槍,我不信他連子彈都不怕。”第四人坐在一張雙人沙發上,聲音有些歇斯底里,他只有一條胳膊。
四人都在於燁的手下吃過大虧,其中兩人親眼見到自己的家人以詭異恐怖的方式死在面前,一個遭受過讓他連續一個多月做噩夢以及失禁的疼痛,還有一個被自己的父親一刀把手臂砍了下來。
他們於恩明、曾輝、羅光遠和王安福。
這些人是羅光遠聚集起來的,他有關係、有門路,最先找了到曾輝,從曾輝那裡聯繫到了於恩盟,最後找到了王安福,組成了一個小小的復仇者聯盟。
綁架於廈的事就是他們做出來的,目的是要挾於燁,讓於燁來解救於廈的時候落入陷阱,至於殺死於燁的辦法在他們看來有很多,槍就是個不錯的主意。
於恩盟是這個聯盟的大腦,那天晚上親眼見到了楊桃芬的死狀,當即就離開了於家,躲到了暗處,他沒有忘記,當初於燁被趕出於家就是他出的主意,於燁不死,他不敢回於家,綁架於廈的主意是他提出來的,在不知道於燁真正實力、確定於廈只是個普通人的前提下,這確實是個不錯的主意。
曾輝負責出錢,他曾經捱了於燁兩個耳光,現在一口假牙,知道於燁暫時不會來找他麻煩,但想要找於燁爲自己和弟弟報仇,還留在曾家,爲這個小聯盟提供錢財支持。
羅光遠仍是負責關係和善後事宜,綁架無論能否成功,都會很多情況發生,他得運用他爹的關係去擺平那些事,死了這麼多人,都被歸類到幫派相爭的事情上了,目前他做得不錯。
王安福則是提供人,人自然不可能是安生幫的人,身在江湖那麼久,他自然也能認識不少人,以安生幫的名義叫外地的人來動手,有錢有關係,不愁沒人。
……
就在兩小時前,於廈洗漱完畢,坐在牀上發呆,思考着是去上學還是請假半天。
凌晨四點才乘飛機回到谷昌,儘管天極盛宴讓他大開眼界、興奮異常,回來後仍是很快就沉沉睡去,早上鬧鐘響時他能夠起牀就已經很不錯了。
發了一分鐘的呆,雕像般的坐着睡了九分鐘,於廈猛的睜開眼睛,他忽然想起了於燁的話:“要是耽誤了學習,下次有活動可就沒得去了。”
爲了能參加下次的天極不管是盛宴也好晚會也好,於廈深吸一口氣,站起身來用冰冷刺骨的水洗了把臉,拉開門往外走去。
可惜沒走多久,馬路上就突然熱鬧起來。
這時才六點多,天氣又冷,就連晨練的老大爺都見不到多少,街上突然出現了十多個人,已經經歷過兩次綁架的於廈立即明白過來發生了什麼事,當即放出了長毛蜘蛛鷹。
天還很黑,誰也沒有注意到有兩團黑影升上了天空,十多個人呈包圍之勢向於廈靠近,手中提着的鋼管、砍刀都只能取震懾作用,他們都知道這個高二的學生身份特殊,絕對不能弄傷,至於特殊在哪裡就不是他們該管的事了。
於廈沒有跑,也沒有反抗,茫然的看着這些人靠近自己,看着幾隻手抓住了自己的衣服,看着抓住自己的人倒在了地上。
連叫都沒能叫出來。
曹亞蘭、許晴安那邊不會有危險,因此一對長毛蜘蛛鷹和一對漏斗網蜘蛛都在於廈身上,十多個人像是被收割的稻草一樣輪流倒了下去,抓着於廈肩膀的人被咬死,那些跟在後面的人則是被蟄死,總體來說,他們都是被毒死的。
已經不是第一次見到屍體,於廈神色冷漠的看了看周圍,見街上沒有人注意到自己,將長毛蜘蛛鷹招了回來,頭也不回的往前走去。
他不打算告訴於燁,也不打算告訴曹亞蘭她們,決定自己解決一下這些莫名奇妙的綁架事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