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力——或者說仙力——馬車在中午和傍晚的停留時間越來越長,但總體行進速度卻始終沒有慢多少,原因是於燁的烹飪時間變長了,爲了彌補損失的時間,幾名修真者不再拉和推馬車了,而是擡着跑,五個人合成了一隻長了十條腿的“馬”。
於燁的烹飪水準一般,但烹飪技巧不錯,在葫蘆崖的時候就是他負責做飯的,師父性子太淡,根本不在乎味道如何,能入口即可,因此做菜可以,但廚藝卻沒什麼精進,直到進了赤霞殿的伙房。
沒能進內臺,沒辦法看到餘秀給那些高階門派成員開小竈時的手藝“表演”,但跟着洗菜大娘團還是學到了不少東西,至少常常聽到她們談論菜的做法、作料的味道,再加上於燁從師父那裡以及炎黃覺醒通訊器上學到的草木知識,在路邊摘些野草都能弄出特殊的味道來。
每天聞着於燁烤的肉、煮的湯裡發出來的香味,那幾位寒山院的門人在吃乾糧時只覺得味同嚼蠟,便開玩笑的說造物主既然說衆生平等,那他們也應該享用於燁做的菜。
於燁考慮了很久,這才嚴肅認真的同意了這個要求,理由是:“你們至少給老柯弄了輛馬車,對他也有着足夠的尊敬,爲你們做幾頓飯也沒什麼。”
於是山羊鬍他們吃上了香噴噴的肉、喝上了熱呼呼的湯,當然不如寒山院食堂裡的好吃,但途中捕到了不少野生動物,真正的山珍海味,灑一點點油、放一點點鼠尾草就能烤出風味極佳的野味來。
只要老柯在這裡,於燁就絕不會離開……這是五位神仙的共識,在經歷了兩次放行跟蹤之後,他們終於確定於燁無論走多遠都一定會回來,之後就不再去管他,於燁愛走多遠就走多遠。只要不耽誤太長時間就行。
獲得了完全的自由後,於燁很謹慎的撿拾野菜野草,從來不會延誤時間,而那幾名修真者則負責狩獵。要捉幾隻山豬野羊對他們來說實在太容易了,有野菜湯可以喝,頓頓吃烤肉也不會覺得膩,小日子過得很是滋潤。
而許晴安、冬藏、李雲聰這批人也在曹保的帶領下追上來了。
“你還真混進去了,而且混得不錯。”在一次於燁採集野菜時,曹保悄悄接近了他。
“嘿嘿,必須的。”於燁得瑟的笑了笑:“冬藏和許晴安呢?”
“在看着你呢,說是能看着就行,免得你分心。”曹保趴在地上,指了指後方。
“來了多少人?”於燁找到了一棵排香。撿起來放進了衣兜裡。
“現在就二十個,苗立人他們應該已經看見我們留下的標誌了,估計還有半天就能追上來,打算什麼時候行動?”曹保用手肘支地,匍匐着跟在於燁旁邊。
“不急。讓他們多當一會馬吧。”於燁想了一會說道:“他們的毒還沒湊齊,咱們在……進入宜丘的前一天晚上動手,到時候我給他們下點猛藥,雖然不一定有用,不過咱們人多,倒也不用怕什麼,到時候我應該能偷襲到一兩個。在那之前我們別接觸了,免得真出問題。”
“好,你有什麼需要的沒?”曹保爬進了一株灌木叢。
“暫時沒有了。”於燁想了想:“幫我告訴她們一聲,呃……好像也沒什麼要說的,才分開幾天,再過幾天就能再見面了。就這樣吧。”
曹保爬走了,於燁也帶着他今天採集到的調味料回去了,兩隻野兔三隻野雞的屍體放在地上,一切工作都要等着於燁來做。
剖了雞、剝了兔,於燁煮湯烤肉。順便把幾塊紅得發亮的蘑菇扔進了湯鍋。
山羊鬍他們看到了,但誰也沒管,於燁這幾天給他們吃了很多奇怪的東西,然而他們是很強大的修真者,就算那些東西有毒,他們吃下去也不會有任何不適。
況且老柯也在吃,於燁總不呆能連老柯也一起毒死吧?
毒蘑菇不能吃,但是有一個好處,那就是煮出來的湯是很香的,只不過那湯已經是劇毒了,湯裡的一切也染上了毒素,對那些修真者來說,湯夠好喝就行,毒不毒無所謂,喝完湯後他們立即就把毒逼出來了,只是他們並不知道,毒蘑菇只是於燁的障眼法,特地讓他們排的,真正起作用的只是某種調味料,真正的調味料,但和前些天吃的“調味料”組合之後,就是一種挺有效的麻醉型毒藥了。
然而於燁和老柯卻不能喝這湯,不能破丹,於燁就沒有真氣替自己和老柯驅毒。
聞着湯香,吃着烤兔,老柯舔着嘴皮子說道:“都說了,你那些小聰明對這些修真者是沒有用的,還不如別放了,讓我也喝點。”
山羊鬍他們在馬車外笑了起來。
於燁離開馬車時,沒有人會管他,但當他進入馬車之後,神識就一刻不停的籠罩着,生怕他和老柯又聊起天仙蓮的事情來。
…………
苗立人他們也趕上來了,四十多號人遠遠跟在後方,又往前走了兩天,離宜丘鎮只剩一天路程了。
這天下午,於燁和苗立人見了個面,仍是一個邊走邊摘草,一個匍匐着跟在旁邊,只不過苗立人更謹慎,始終都藏身於灌木叢和樹後。
“丑時,在他們休息時你們開始偷襲,然後我趁機破丹,裝作保護老柯的樣子,隨時準備發起偷襲,如果沒有機會我絕不動手,以免真的害到了老柯,曹大哥在旁邊隨時準備衝過來帶走老柯,會操控飛劍的人才能參與,讓許晴安和冬藏保護好她們自己。”於燁一邊撿草一邊說着他這幾天想出來的東西。
很簡單的計劃,也沒有別的什麼好方案可行。
這天的晚餐不算太香,不過山羊鬍他們還是檢查身體逼了一次毒,快要到達停靠的第一站了,五名修真者都有些興奮,然而興奮過後便是疲倦,他們這天休息得比較早。
兩名負責放哨和警戒的人面對面坐在篝火旁,正如於燁所說過的那樣,他們的意志力是很強的,累歸累、困歸困,卻沒有想要閉眼睡過去的跡象,就連神識都還覆蓋在馬車車廂上。
老柯是睡了,於燁也閉着眼睛裝出熟睡的樣子,神識可以看出來他的樣子,卻沒辦法看出來他是真睡還是假睡。
丑時前一刻,兩名放哨的修真者眼皮子在打架,於燁開始破丹,車廂旁躺着的山羊鬍子很輕的打了一聲鼾。
時間的流逝似乎變慢了,至少對於緊張的於燁來說是這樣的,他的心跳變快了,呼吸變重了,而坐在外面的一名修真者已經閉起來的眼睛也睜開來了一半。
最先出現的不是飛劍,也不是人,而是遠處突然出現的一抹亮光。
光很亮,但一閃而逝,接着一名放哨的修真者身體一陣,嘴角有血流了出來,再之後,纔是響亮的爆炸聲與越來越近的尖嘯聲。
於燁猛的坐了起來,就連他也沒想到最先發起攻擊的竟然會是槍,這樣倒是也不錯,反正在地球,槍聲也是賽跑開始時的信號。
今天寒跑的不是人,而是飛劍,數量也不算多,十來把而已。
飛得最快的是馬良的筆,只支筆只能穿刺而不能割傷,因爲重量和形狀不同,筆沒有真正的飛劍靈活,但是有着較大的速度優勢。
寒山院的人反應很快,在槍響的時候就已經醒過來了,來不及阻止子彈,卻在飛劍過來之前就已經做好了戰鬥準備。
“筆”被山羊鬍的長劍挑飛,飛得極高,除了一開始被子彈擊中的那人外,其餘四人都已經站起身來拔劍防禦了。
叮叮噹噹一陣亂響,寒山院的劍法大概無法和地球的隱門相比,但是有真氣支持,他們有着足夠的爆發力,無論準確性、速度還是力度都要比用內力催動的劍招要強得多。
所有的飛劍都被挑飛,然後改變飛行軌跡再轉回來繼續殺敵,寒山院在戰鬥時劍不離手,攻擊距離遠遠比不上飛劍,所以他們防飛劍是很有一手的。
只有在神識覆蓋範圍之內才能控制飛劍,因此釋放飛劍之人必須站得足夠近,雙方的神識都已經籠罩住了對方,若飛劍只有五六把,寒山院這些人早就將飛劍挑飛,分出一部分去攻擊其主人了,但是十多把飛劍不停的迂迴攻擊,一時間也讓他們有些手忙腳亂。
最危險的就要數先前被子彈擊中那人了,他現在是木桶上的的那塊短板,攻擊他的飛劍數量是最多的,只要將他殺了,就能空出好幾把劍來對付另外四人。
叮噹聲像是永遠也不會停歇一樣,五名寒山院門人就守在馬車旁,老柯是他們最後的保命手段,到時候只要把劍架在老柯脖子上,這些人一定投鼠豈器。
這些都是於燁已經想到的,無論如何都必然會有一個人留下來守老柯,他的計劃就是先把這個人偷襲殺死,只是沒想到苗立人他們的攻擊力這麼猛,竟然能逼得五個人都聚在馬車周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