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猜測的一樣,金丹就是那個人的,那個人曾掌管天下道教,道號長春子,名丘處機,字通密。
通是通達、通過的通,他從一條通道中來;密是秘密、機密的密,他帶着天極大陸的修真秘密。
丘處機不是這個世界上的人,這個世界上他是掌教、真人、思想家、政治家、文學家、養生學家和醫藥學家,他並不是道教的開創者,但道教在他手裡進入了興盛時期。
他是全才,受金朝的幾代皇帝敬重,受元太祖成吉思汗敬重,他這樣的人無論走到哪裡,都必定會受敬重。
丘處機心懷天下,因多次遠赴西域勸阻成吉思汗減少屠殺而聞名天下,爲紀念他,百姓將舊曆正月十九,也就是他的生辰日定爲“燕九節”,燕九即宴丘,致漿祠下、遊治紛沓、走馬蒲博。
他和成吉思汗亦師亦友,真正的好基友,成吉思汗待他如國師,二人間的故事在正史、野史、民間故事裡有太多版本。
從金丹中可以讀到,丘處機並不是真正的修真者,他得到的修真功法殘缺不全,但憑藉自己的聰明才智,硬是在地球這種靈氣稀薄的環境中練到了結丹後期,可惜因爲環境條件所限,最終還是沒能突破到煉虛期,不過在他之後,沒有任何人能達到這個高度。
於燁不能,他相信就算比他更適合修真的師父也不能,丘處機如果正是拜在天極大陸的修真門派下,他的名氣必定要比千宇樓大得多,並有極大的可能性成功渡劫大乘,昇仙。
當然,他在地球已經有了“神仙”的稱號。
神仙還是人間的神仙,神通並不多,但天門屬道教一脈,丘處機與天門有接觸,懂得了一些東西。在聽說成吉思汗病重之後,他算出這場病暗藏天機,成吉思汗能活下來,其後天下不寧,若那時的宋毀在成吉思汗手裡,就將一蹶不振,若毀在成吉思汗的子孫手裡,則能留下一線生機。
那天他在長春宮,成吉思汗在六盤山,不懂佐技。不會驅使飛劍。趕過去後成吉思汗的病應該已經好了。
沒有猶豫。丘處機盤坐於長春宮東側東寶玄堂,吐出金丹,以金丹之神通,瞬息飛到數萬裡之外。到了成吉思汗手中。
借金丹,丘處機向成吉思汗傳達了四個字,也是他過去曾多次向成吉思汗說過的四個字:清靜無爲。
畢生功力盡數納於金丹之中,金丹吐出,丘處機身死。
成吉思汗拿到了金丹之後,頓時明白過來發生了什麼事,以病重之軀嚎哭三日。
瑞香氤氳整個京城三日。
三日之後,成吉思汗身死。
一對好基友攜手共赴黃泉,那年。丘處機八十歲,成吉思汗六十六歲。
……
……
金丹記錄了丘處機在這個世界的一生,但丘處機並不是長春子的真名,他的真名應該是在天極大陸的名字,只是在金丹中找尋不到。或許連他自己都忘記了。
但他沒有忘記那條通道,通道是他來時的路,也是他回家的路,只是心繫天下,早已把這裡當成了家,但回家的路他卻記載了下來。
找到路的方法被記載在拼圖上,白琉拼圖,於燁已經有六塊那種,拼圖裡用了常人無法破解的密碼,因爲常人沒有神識,丘處機有,於燁也有。
丘處機自己不打算回去了,因爲他在那邊已經沒有了牽掛,白琉拼圖變成了他給從天極大陸過來的人準備的“禮物”;於燁也把這裡當成了家,但他是要回去的,他還有些事要做,否則他過不了自己那關。
就像範永安一樣,他從韓星那裡知道於燁已經做了很多事,好事,但他仍想把於燁殺死,否則他過不了自己那關,哪怕他已經很老了。
……
於燁想到了大婁山的洞廟,洞廟下方的地洞,地洞裡的白琉拼圖、霧陣以及牆上的肥遺。
單頭雙身的肥遺呈“Λ”型,知道了丘處機的一生,他自然也知道了這就是一扇門,通往那條通道的門,洞廟中的人肯定也從別的地方知道了,所以才畫出來,供起來——這一定是個很想回家的人。
既然丘處機能從通道過來,那一定還有別人也能從那裡來,只是沒有丘處機那麼聰明,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於燁可以肯定自己不是從通道里過來的,怎麼來的至今仍是個迷,無關緊要的迷,他只是想回去,然後再回來。
……
金丹中蘊含的真氣不是自己的,需要慢慢轉化,需要於燁用他自己的真氣去引、去抗。
和服用半成丹一樣,想要得到真氣就要消耗真氣,真氣的強弱與實力有關,實力越高最終能得到的真氣就越多,所以於燁才準備練氣七層去吃,只是現在不得不提前了。
盤膝坐在小屋裡,渴了喝一點點水,餓了吃一點點脫水食物,活動時抱着排球大小的卵灌氣,腦袋倦了就躺下去睡一兩個小時。
閉死關,不達到目的絕不出關。
……
冬至沒有下雪,大雪卻在冬至第二天,也就是於燁閉關那天飄落下來,雪下得很大,而且持續了很長時間。
一個星期後,金丹裡面的真氣全部吸收完畢,練氣七層破。
練氣七層,不會產生什麼動靜,因爲七層之上是築基,到了築基就算是真正的修真者了,修真者善斂,斂天地靈氣於身中,所以不會像練氣四層那樣真氣外放攪動水底,不會像練氣五層那樣真氣吹飛了鍋碗瓢盆,不會像練氣六層那樣真氣在身體周圍旋轉尖嘯。
練七氣層什麼反應也沒有,於燁安安靜靜的突破了練氣七層,但事情還不算完,因爲金丹本體也是真氣凝聚而成的,接下來這個星期,他要開始“消化”這顆金丹,一星期的時間肯定不夠,但能提高一點就能多一點希望。
……
楊老頭的報告還沒寫完,於燁帶回來的筆記、資料和檔案還沒有整理完,留青山手臂上的傷還沒有好完,天極拍賣行的總部卻終於裝修完畢了。
開業剪綵那天,耿強到了,耿芸芸和黃承龍到了,從來沒露過面的楊學兵都到了,沒有到的只是於燁和小山,於燁還在閉關,小山還在打字。
小山是不能到,於燁則是不需要到,在京城鬧出那麼大的動靜,世人都知道天極拍賣的大老闆是假面神醫,那麼於燁到不到都無所謂。
京城下雪了,谷昌卻下不起雪來,爲了避免求醫的人太多,耿強早早就把消息放出去了,假面神醫不能來,不過記者和求醫者還是來了很多,抱着饒幸心理,可惜假而神醫果然沒有出現。
剪彩儀式很短,甚至顯得有些低調,和十二月七日那天截然相反。
衆人的情緒也不高,因爲他們都知道了於燁和範永安的約定,也都聽說了範永安“華夏第一高手”這個稱呼。
現在大家都知道於燁不能用這個世界的古武等級去衡量,他的實力就算低,也有詭異的身法和極快的身手,可還是會忍不住去擔心。
於燁不擔心,練氣七層雖然只能算是站在了修真的大門口,但在這個世界,已經相當於天級後期的強者了,在這世上寥寥無幾,於燁認識的只有範永安和韓星,據說普渡寺和真元觀也有,但加起來也不過一手之數。
於燁相當於第六個,但他並不是另一隻手豎起來的指頭,因爲他的修煉方式不一樣,所以他應該算是……六指。
一隻手的手指頭逐一屈起來,等於燁這根第六指也屈下去,便又是六天過去了。
範永安已經來了,仍穿着他的青衫,揹着他的長劍,靜靜的坐在韓星爲他安排的一個房間裡,還有一天時間,他要調整到最佳狀態。
於燁和範永安保持着同樣的姿勢,在做同樣的事情,他也要調整自己的狀態。
範永安一天沒有出門,於燁兩個星期沒有出門,在小寒前一天的下午三點,二人同時推開屋門走了出來。
一見於燁,範永安吃了一驚:“你……受傷這麼重?”
有這樣的感覺是很正常的,因爲他發現於燁的實力變弱了。
當初能隔着船艙“看”於燁,是因爲他憑着極高的修爲,感覺到了於燁的鋒芒,對於這位使劍的老人來說,人就是劍,越磨越利,看劍鋒就能看出一個人的實力有多高。
那時的於燁像是一把磨得很鋒利的劍,神識放出去就像是刺破了金屬艙壁的劍刃,一眼就能看出來這個年輕人的厲害。
可今天看來,於燁卻變“鈍”了,鈍得就像是一把從來沒開過鋒、鏽跡斑斑的柴刀,還是能砍死人,但和真正的劍相比,差得就太遠了。
“我沒受傷,這輩子從來沒感覺這麼好過。”於燁笑着回答道。
上輩子他有結丹初期的實力,感覺自然比現在好得多,所以得說成是這輩子,他這把劍也沒有鈍,只不過是藏到了劍鞘中罷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