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而,建州的糧草一直是個大問題,只要堅持下去,建奴便會因爲糧草不濟而退軍。
當然,在這個戰術思想之上,就需要將廣寧城的積蓄焚燒。
最後,時成陽可憐遼東十數萬撤離向關內的百姓。竟是寧願給同樣在撤離的孔向蔚斷後,領着五千殘兵,鬼知道他怎麼抵擋住了兇悍的建奴。
要知道,遼東之地在女真人的肆虐之下,人口稀薄,良田荒蕪。正是十分需要勞動力的時候,每次女真人出擊,都喜歡擄掠百姓。男人用來做勞動力去耕作,女人,自然是……呵呵
可以想象,在這樣一個局勢糜爛無比的情況之下。
時成陽毅然領兵斷後,護住了十餘萬百姓的安全。如此大義,蘇默如何不感動?
溫志強此刻精氣神顯然有些不大好:“時老頭雖然脾氣不好,人又暴躁。但在國事之上,十分用心,頭腦之清醒遠非那些一門心思風花雪月的吳越人可比!只是今上受奸人矇蔽啊……”
溫志強說到這裡,那股子激動惋惜痛恨怨憤的複雜心緒,令蘇默整個人都發顫了。
蘇默剛纔十分關鍵地問時成陽的結局,顯然就明白了這一整串被官方消息埋在深處的真相。
但知道了真相又如何?
清流之中不僅以東林人爲主,更是掌握住了輿論走向,自然是遠非時成陽這個人緣極差的時老頭可比。哪怕時成陽再如何用心國事,哪怕時成陽面對數萬建奴騎軍的威逼之下,保住了十數萬百姓的安全性命。
甚至無論時成陽再如何不計個人得失,一把焚燬了廣寧城的積蓄,逼迫得建奴不敢再追。
但時成陽還是在孔向蔚這個徹底的政客筆下,成了整個事件的黑鍋擁有者。甚至,中樞宰執,無論是東相還是西相,亦或者那些威震一方的副相,都對時成陽十分果決,果決到連聽這個可敬可嘆的老頭一句解釋的興趣都沒有。
然後,枷鎖上,又一根帝國的脊樑被打彎,落入深獄之中。
而整場失敗的始作俑者孔向蔚,卻在清流強大的洗地能力之下,漂白之後安然全身而退。
蘇默騰得一下站了起來,震驚着,眼中滿是不可置信:“十數萬戶軍民的未來,整個燕京右翼的安危,被俘被殺數萬的將士。竟然就這麼算了,就這麼任由一羣掌權者如此歪曲事實,如此構陷忠良?”
“這就是政治!”溫志強的氣色好了許多,神色,卻冷冰冰的猶如白山黑水的雪。
蘇默緩緩落座,頹然地靠在靠背之上:“這就是政治!”
這一次,蘇默說得很緩慢。
溫志強說罷,便起身要回屋,在即將消失在蘇默視線之內的時候,轉身道:“你父親的事情,大約也是如此吧。有些事情,不是眼下你這點實力能夠知道的,而今哪怕我將當年的全部隱秘告訴你,對於而言,也只不過有害無益。雖然如此,我卻依舊希望你明白,你的父親,是一個真正的偉男子,一個帝國的英雄!”
溫志強說完,便消失在了視線之內。
蘇默苦澀着,也許正是因爲他的父親選擇了做英雄,所以纔會失敗吧。甚至他的父親連岳飛都不如,只能說是張居正的不完全版。
岳飛領兵抗金,忠國忠君之心千古可鑑。儘管在高宗的示意下被斬風波亭,但在寧宗時,岳飛依舊得以沉冤得雪,恢復清白。
蘇護同樣是抗金,頂着潑天的壓力希望一舉解決整個北方的外敵。結果壓住了九大家這頭,卻在對付外敵之時被內賊攻破了陣地。
最後,連個清白都沒留下,被釘在了叛國罪的恥辱柱上。
而張居正,其十年改革將整個明帝國延緩了數十年的氣運。只不過,張居正剛死,便身死政消,連家族都被牽連。
但饒是如此,張居正依舊在天啓之時被平反。
而蘇護呢?
蘇默想着,相比他父親和時成陽所遭受的冤屈。他眼下區區一點小事,還真算不得什麼。
至於反擊?
蘇默閉上了眼睛,且去收些利息!
溫志強離去,蘇默卻在溫師的書房內呆了許久。及至思考完了,出書房的時候。這才發現一男一女一女童的組會在外面顯然已經等了很久。
文暮雪百無聊賴地辦了個小馬紮在那看着山外的雲彩,而沈雲巧和衣顏徽,則是兩人親密地靠在一起,嘰嘰喳喳也不知道說些什麼。
蘇默笑着和幾人打了個招呼,聽了蘇默的聲音。
最先反應過來的是文暮雪,一見蘇默,原本沒什麼精神的文暮雪登時便伶俐了起來,小馬紮也不顧了,快步跑着就撲了過來:“姐姐說蘇默哥哥出事了,可嚇壞我了,就怕蘇默哥哥以後不要文暮雪了。”
蘇默心下溫軟一片,揉着文暮雪的小腦袋,又是變着戲法一般,懷中出來一把,卻是糖紙包紮好的軟糖:“怎麼會,這不是忙了點,從家裡給慕雪帶來好吃的糖了麼?”
卻不料,文暮雪伏在蘇默懷裡,竟是一時間有些不理這軟糖,小手用力,緊緊抱着蘇默,更是悄聲道:“姐姐和慕雪都很擔心蘇默哥哥呢……”
蘇默心下更溫暖了,揉了揉慕雪的劉海,又是親自將軟糖剝了糖紙,餵給了文暮雪。
見了軟糖好滋味的文暮雪果然很快地眯起了眼睛,顯然是極喜歡這甜味了。
蘇默笑着,這時候纔看向衣顏徽公母倆。卻見衣顏徽竊笑地看向蘇默:“哎呀呀,被泡在美人堆裡的蘇默同學,可總算想起我這悲苦的大師兄了。剛纔這丫頭可是把我給愁壞了,怎麼逗都沒反應,這下倒好,一見你,樂得跟什麼似地!”
文暮雪齜牙咧嘴地對向衣顏徽,幾人見了,都是紛紛大樂。
三人見面,沈雲巧便仔細詳盡地將那日發生的事情統統給蘇默講了一遍,末了,沈雲巧這才目光凜冽地盯着蘇默:“思卿姑娘可是足夠對得住你了,那麼溫雅有禮又國色傾城的姑娘,可是爲了你,連顏面夠顧不得了!”
蘇默緩緩點頭:“我明白的!”
不錯,蘇默此次形象信譽遭受嚴重危機,若不是文思卿出手一巴掌又是一斷子絕孫腿終止了麻姑仙院一事,只怕此刻已經有人跑到蘇家門外去叫陣了。
而且,文思卿爲了蘇默連手都動了,這讓這個年代最是講究溫婉淑良的衆人看來,無異於是爲了蘇默,已經不計自己的形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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