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怪說,吉人自有天相,每次危機時刻,小燕子總能逢凶化吉,平安躲過,所以說,有些人就是命大,怎麼也死不了,偏偏有些人,喝口涼水便噎死了。
香妃去而復返,風采依舊,見了乾隆,盈盈下拜,乾隆細看含香,不禁心蕩神馳,恍若天人,她實在太美了。乾隆道:香妃,上前一步,讓朕看看你瘦了沒有!說罷,去抓含香的手,含香本能地縮回手去,道:皇上,今日的含香己非昨日的含香了!乾隆一擺手,打斷了她的話,道:在朕的眼裡,香妃就只有一個,寶月樓的大門日夜爲你敞開,走,朕送你回寶月樓!
寶月樓因主人的歸來,再度披上神秘的色彩……..
阿里進宮求見香妃,父女相見,俱是心頭一酸,含香叫一聲:阿爹!,阿里張開雙臂,喚一聲:含香!,兩人抱頭痛哭,含香擡眼看阿里,他的雙鬢又添白髮,心痛地說道:阿爹,你老多了!
含香將整個事件的前前後後向阿里訴說了一遍,當說到其中的一段經歷時,阿里勃然大怒,按住寶劍,道:這個畜生!…….,被含香一把拖住,哀求道:阿爹,不要去,他已經喪心病狂,他能對女兒下得了手,也對阿爹下得了手,萬一阿爹有個三長兩短,叫女兒怎麼安得下心來呢!,阿里長嘆一聲,自怨道:爹只有你這麼一個女兒,要是有個兒子,也不至於此!
含香聽了阿里這番感慨,更傷心了,伏在阿里的膝下,抽泣不止,阿里撫摸着含香的髮梢,道:含香,爹知道你心中的苦,你不要怨阿爹太狠心,這個畜生,遲早要生出事來,爹的下半輩子,只能全靠你了!,望着老爹的蒼蒼白髮,含香哽噎着點頭…….
侍女端上酒菜,阿里攙着含香坐下,自斟一杯,又爲含香斟上一杯,道:爹的心終於可以放回肚裡去了,來,陪爹喝一杯!,含香勸道:阿爹你身體不好,是不可以喝酒的!,阿里道:爹今天心裡高興,來,陪爹喝一點!,含香輕呷一口,阿里一飲而盡……
幾杯下肚,阿里已有幾分醉意,道:含香,你還記得你五歲生日的那個晚上嗎?,含香點頭,阿里接着說道:那一晚,阿爹爲你舉辦了一個篝火晚會,大家都來道賀,送來了各種各樣精美的禮品,可你偏偏看上了一個小孩頭上的孔雀羽毛,纏着阿爹非要不可,阿爹沒得法子,用幾支山雞的羽毛哄你,是阿爹替你插在頭上,並當衆宣佈,你是我們族中最漂亮的公主,人們高唱讚歌,紛紛獻禮,你是阿爹的驕傲,你出生的那一刻,異香滿室,你是我們的神靈,爹以你爲榮,那一晚,你趴在爹的肩頭,伏在爹的耳旁,悄悄地說:阿爹,我愛你!,那一晚,爹喝醉了,想起你那時的情景,爹的心裡就會涌起無比的幸福!……..,
聽得含香直掉眼淚,阿里又對身後的侍女道:去把那個錦盒拿上來!,不一會兒,侍女捧上一個漂亮的錦盒來,阿里問含香:你猜這裡面是什麼東西?,含香搖頭,阿里讓她親自打開,卻是三根孔雀羚,含香心頭又是一熱,阿里在一旁說道,:阿爹打你走後,常常想起你小時候的事來,想到還有一個承諾不曾兌現,特意給你帶來,來,爹給你插上!,阿里替含香插在天上,端詳了一遍,讚道:爹的女兒是世界上最漂亮的!………
阿里欲去,含香相送,臨去時,阿里道:傳言你被太后賜死,大家對天起誓,不惜一死,一定要爲你討回一個公道,我們交戰多年,卻一敗塗地,再戰下去,只會有更多的人死去,看到你還活着,爹……….,阿里哽噎着說不下去,之後又叮囑道:你可不能忘了自己的使命和當初的誓言啊!
含香道:女兒沒有忘記!阿里幾近哀求地說道:含香,你以後不能再任性了,知道嗎!,含香點頭,目送阿里離去,他真的老了,不知何時,背也馱了,步伐也有些蹣跚了,含香忍不住又熱淚盈眶………
至於令阿里勃然大怒的又是何事呢?話說含香出走之後,纔到保定,便一病不起,只得暫時住下,保定距離京城不過百十里,京城裡發生的事情這邊亦有耳聞,回疆告急,大有一觸即發之勢,街談巷議,流言蜚語,早已是山雨欲來風滿樓。
這些傳言風象一樣四下蔓延,也傳到了含香的耳中,她再也坐不住了,待病稍愈,她就瞞着蒙丹悄悄地返回京城,那天夜裡小燕子所看到的正是含香。含香回到京城,想到先去驛館見一見許久未見的老父親。
含香擇路往驛館而去,爲確保驛館的安全,早已是護衛森嚴,閒雜人等,不可靠近。含香說明來意,便有人進去通報,不多時,便有人一路領着含香往裡去,七拐八拐,來到一處空屋,含香正在詫異,爲何往日都是父親親自迎出,今日卻不見父親的影子,正在狐疑之間,從裡間走出一個人來,此人身形彪悍,虯鬚捲髮,狼行虎步,不是別人,乃是含香的堂弟,隨阿里一起同來的霍佔集。
霍佔集見到含香,先是一陣嚎哭,之後又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地訴說別後之情,含香忍不住也跟着落淚,霍佔集哭過之後,說道:叔叔去宮裡辦事還未回來,我已叫人置辦了一桌酒席,給姐姐壓驚。含香不好推辭,點頭答應,席間,霍佔集不斷向含香敬酒,又一起回憶起小時候的往事,說道動情處,眉飛色舞,含香中途幾次詢問阿里,下人回稟尚未返回。霍佔集殷勤備至,含香勉強飲了幾口。
含香淺飲了幾口,漸漸覺得眼前一片模糊,暈了過去。那霍佔集見含香暈了過去,一改方纔的殷勤備至,變得面目猙獰,在他的示意之下,兩個下人拿一條布袋把含香套住,擡到一輛馬車上,從後門小道出了驛館,不多會兒,便掩映在夜幕之中。
若問霍集佔爲何要向堂姐暗下毒手,這事說來話長,霍佔集兄弟及父親本爲準噶爾所拘,清軍平定準噶爾後,將霍佔集兄弟放出,霍佔集的哥哥大和卓本欲集合所部歸附清朝,霍集佔則不同意。
據《嘯亭雜錄》記載:當大和卓對霍集佔說:“我家三世爲準夷所拘,蒙天朝釋歸,得統所部,此恩何可忘也?”霍集佔反對說:“我方久困於準夷,今屬中國,則又爲人奴,不如自長一方。
霍佔集利慾薰心,一意孤行,其叔叔阿里及其他族人並不是全部贊同,只是阿里己是英雄暮年,日薄西山,心有餘而力不足了。含香本爲祈求和平而來,然而霍佔集卻是唯恐天下不亂,只要含香一死,便可蠱惑人心,藉機滋事,這便是他的如意算盤。
卻說北京陶然亭,地處荒郊,有片亂墳崗,草木叢生,人跡罕至,附近住着一戶人家,母子二人,相依爲命,母親替人漿洗,爲人和氣,樂善好施,一心向佛。偏偏她那不爭氣的兒子吃喝嫖賭抽,坑蒙拐騙偷,十毒俱全,唯獨對老母還算孝順。這不孝子連日來手背的很,欠了一屁股賭債,半夜裡出去盜墓,連開數墓,一無所獲,正煩惱之間,遠遠瞧見有一個燈籠漸行漸近,這人膽子特大,穿過亂墳崗欲去看個究竟,卻是兩個人一前一後揹着一個包裹,憑他壞事做盡的經驗,十有八九里面裝的是個人。
那兩人草草掩埋,急匆匆地離去,那兩人前腳才走,這不孝子便上前掘土,不一會,露出包裹,打開一看,是個女子,他也顧不得多看,翻來倒去搜了個遍,除了一隻玉手鐲,再無值錢的東西,那人取走玉鐲,草草地掩上一層土,喜滋滋地離去,回到家中,忍不住將手鐲拿出來仔細端詳,被他老母看見,己猜出十之八九,氣得直落眼淚,逼着那不孝子還回去,不孝子拗不過,答應還回去,心裡卻盤算着:暫且先還回去,堵堵老孃的嘴,改天再取回來不遲!。夜漆黑一團,母子二人提着燈籠一路摸索着前行………..
那老母提着燈籠,仔細端詳那女子,嘆道:多好的姑娘喲!死了可惜!,那不孝子在一旁道:可惜啥!又不是你是你生的!,老母罵道:你的良心都叫狗給吃了!,不孝子嘻皮笑臉地道:我不是對您還挺孝順的嗎?,老母道:要真有孝心,就給我學好!,母子二人正說着,那女子喉嚨動了一下,不孝子撒腿便跑,被老母喊住,才膽戰心驚地湊到母親的身後,催她快走。老母道:這多半是假死,快馱回去,興許還能活過來!,不孝子是一百個不樂意,死活不肯,惹得老母動怒,這才磨磨蹭蹭地動起手來。
那老母仔細檢查一番,眼前女子卻不冰冷,關節尚能活動,不禁嘖嘖稱奇,於是用棉被捂住女子,又生起爐火,可幾個時辰過去,那女子依然一動不動,不孝子擔心地勸道:萬一活不過來,可就說不清楚了!,老母生氣地道:出了事老孃頂着!不關你事!。
說也奇怪,經那老母一番推拿,那女子長吁了一口氣,醒了過來,把不孝子嚇得躲在一旁,連問是人是鬼。那老母把不孝子喝出房外,再來仔細端詳眼前女子,只見她長得美若天仙,世間少有,不禁連連稱讚:多好的閨女呀。
不用說,這女子就是含香,含香被霍佔集下了**,又命人找個地方掩埋,這是要置含香於一死。兩個心腹下人用車載着含香,來到陶然亭的荒郊野外,見四下無人,便草草掩埋,匆匆離去,沒想到叫一個盜墓的給全看在眼裡了。
含香悠悠醒來,想起霍佔集的所作所爲,忍不住悲慼,那老母面慈心軟,不住好言相勸,見含香只是不語,便猜想她定是有難以說出來的隱衷,於是又勸道:我們這旁邊有座娘娘廟,你有什麼苦衷,不妨去向這位娘娘訴說吧,很靈驗的。
於是領着含香來到一處廟宇,這鄉間小廟,規模不大,也無人看守,廟門半掩,一推即開,正中供奉着一尊娘娘像,廟宇雖不大,但室內整潔,香氣繚繞。
那老母朝上拜了一拜,又示意含香也拜一拜,含香跪在拜毯上,雙掌合十,對着雕像禮拜。
那老母在一旁又說道:這位是香妃娘娘的聖像,可靈驗了,每天來這裡上香的人絡繹不絕。
含香不聽則已,一聽之下,淚如涌泉,恰在此時,屋外下起了毛毛細雨,鄉下房屋簡陋,那屋檐上的雨水,從縫隙處滴落到神像上,順着臉頰一滴一滴地滾落下來,彷彿就像是一個人在那裡默默的流眼淚。
所謂自己哭自己,大概也就是這樣。
之後含香便由那鄉下老母陪着,來到皇宮,守在外面的士兵趕緊往裡面通報,之後的事情前面已有敘述,不再重複。
數日後,乾隆攜香妃共遊紫禁城,一時萬人空巷,香妃己死的謠言不攻自破……….
話說某天夜裡,寶月樓因含香的歸來,又恢復了往日的異域情調。當初隨含香而來的兩名貼身侍女尚在寶月樓,只是其中一名自含香出走後,便一病不起,含香念其忠誠,親奉湯藥,那侍女的病情一日好過一日。
忽報乾隆大駕寶月樓,含香放下藥湯,起身迎接。
乾隆一見含香,高興地言道:兆惠將軍發來捷報,民變已經平息,這場危機,兵不血刃,香妃一人,強過朕的百萬雄師,朕要好好地獎賞於你!,含香道:祈求天下太平,是皇上的心願,也是含香的心願,不敢奢求什麼獎賞!,乾隆大喜,向侍人道:速備酒菜,朕與香妃共飲!,攜含香一同走進內室。
還親去牀頭向那抱病在身的侍女噓寒問暖,以示皇恩,不多時,酒菜奉上,乾隆攜含香同入酒席,含香親自斟酒,呈與乾隆,又自斟一杯,說道:含香敬皇上一杯!,乾隆看在眼裡,樂在心頭,一飲而盡,含香輕呷了一口,卻是不勝酒力,雙頰潮紅,嬌羞無限,乾隆心情暢快,連飲十幾杯,已露醉態,再看含香,嬌豔媚人,不禁心猿意馬,難以自禁,抓住含香的小手,不住摩挲,當真是白皙如蔥,柔若無骨……
含香縮回雙手,說道:皇上喝多了,請早些回宮休息去吧!,乾隆哈哈一笑,醉意朦朧地說道:朕今晚駕幸寶月樓,不回去了!,含香大驚,起身跪拜在地,道:皇上喝多了,含香躬送皇上回宮!,乾隆不理,醉薰薰地說道:膚今晚要與香妃同寢!
含香大驚,脫口答道:這不可以!,乾隆不悅,道:爲什麼?,含香道:今日的含香己非昨日的含香,請皇上不要逼我!,乾隆道:你是朕的妃子,與朕同寢,乃是天經地義的事情,你還堅持什麼?,含香道:含香己是別人的妻子,今生只能唯他一人,請皇上放過含香吧!,乾隆瞪着含香問道:你是說除了朕之外,還有別人?,含香點頭,道:我們拜過堂,己結爲夫妻!
乾隆的嘴角搐動幾下,道:朕不計較你的過去,朕只要眼前的你!,說罷,步步逼近,含香左躲右閃,終究被乾隆按住,壓在牀上,任含香如何掙扎,他毫不理會,肆意地在含香的臉上亂吻,那臥病在牀的侍女從牀上掙扎起身,摔落在地,從後面抱住乾隆的雙腿苦苦哀求。
乾隆己是獸性大發,哪裡聽得進去,一腳下去,正中那侍女心口,那侍女吐出一口血來,咳嗽着說道:我們公主是受族人們的託付,來到京城向皇上祈求和平,是大頭人揹着族人把公主獻給皇上,請皇上尊重我們的公主,不要再逼她了!
乾隆愣住了,歷聲問道:如此說來,把含香獻給朕,不是你們族人的意願,而只是阿里個人的意願,對不對?
那侍女點頭,乾隆抓住含香的衣領問道:這是真的嗎?,含香閉上眼睛,沉默不答,乾隆己明白了八九分,從牙縫裡劑出幾個字來:阿里,你膽敢戲弄朕,真是罪該萬死!,象是一頭憤怒的獅子,在室中來回走動,屈辱和遭人戲弄的感覺一齊涌上心頭………
含香抱着那侍女,淚流滿面………
乾隆逼迫含香,早有人報到漱芳齋,紫薇和小燕子飛快地趕來,紫薇苦苦懇求,小燕子卻是口不擇言,說道:什麼明君,好皇帝,就會欺負女人,打孩子!
乾隆正在氣頭上,聽小燕子如此一說,立時大怒,指着小燕子吩咐左右,道:把她按到條凳上去!把她按到條凳上去!,幾名太監擡出一條長凳,將小燕子按上去,小燕子倔犟地仰着頭,乾隆舉起板子,正要落下,見小燕子這般模樣,不禁心頭一動,暗思:這般神情,這般模樣,朕似乎在哪裡見過,爲何一時又想不起來呢!
頓覺索然,扔了板子,扭身而去。剩下紫薇,小燕子面面相愕,不明白乾隆爲何會這樣轉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