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蕭策如此說,唐謙斷然應道:“好,我以性命相抵,從此程蘭與你兩不相欠。”
說完,他直直的站着,沒有動,也沒有任何催動內力的跡象。唐謙很清楚,以蕭策的武功,足夠可以殺他於無形。
然而,等了許久都不見蕭策有任何動作,唐謙疑惑的皺起眉頭。
“你爲何還不動手?”
“我爲何要動手?動手做什麼?”蕭策反倒是詫異的盯着唐謙。
唐謙被蕭策弄糊塗了:“我既然已經同意以性命相抵,絕不會出手反抗。”
“我知道。”
“那你……”唐謙更加疑惑了。
蕭策笑了笑道:“我說的只是讓你幫程蘭還了這條命,又不是要你的命。”
唐謙搖了搖頭,他仍舊不明白蕭策話中的意思。
“除了我的性命,還能拿什麼來抵你對程蘭的救命之恩?”驀然,唐謙警覺起來。正因爲看不懂蕭策心中所想,所以他纔不能不嚴加提防任何可能出現的,蕭策對赤駿寨的不利。
蕭策屈起食指在自己額頭上敲了一敲,而後笑了一下:“有了。我請二當家的爲我做一件事情,如何?”
“什麼事?”似乎,蕭策的話更加印證了唐謙心中的猜想。
“這件事情在你看來不過是舉手之勞,而在我而言卻十分的重要。唐謙兄幫了我這個大忙,自然也就抵了我對程蘭的救命之恩。此後再見程蘭,你完全可以告訴她,這筆救命的賬你替她還了。”蕭策悠悠的說着,目光從唐謙的臉上轉向天邊。
他知道,唐謙需要考慮一下。江湖上的人,大抵都是如此的。只涉及到自己,哪怕威脅到了性命也不算什麼大事情,可若是帶累上別人,即便只是傷筋動骨,他們也需要謹慎思量。
沉默半晌,唐謙道:“我現在不能答應你。”
“我與赤駿寨無冤無仇,當然不會損害到他們的利益。”
“以你千夜之王的名號,我自然相信你。但是,我唐謙從不在空白契約之上按手印。”言下之意,蕭策若是不將事情說出來,他是絕對不會答應的。
“好。”蕭策虛攏了拳在嘴邊放了一放。“聽說你們前幾日幹了一票大的。”
“不錯,有這回事。”
“我想知道那些人的來歷,還有所有銀子的去向。”
聽完蕭策的話,唐謙的眉頭就皺了起來。以他對蕭策的瞭解,若蕭策對什麼事情感了興趣,那麼這件事情絕不會小了。難道那幾個商人有問題嗎?
仔細想了想,唐謙回答道:“那些人的身上穿的都是青湖的織錦,走路步伐看來全部都是軍人出身,而且一定是身經百戰的好手。領頭的幾個以我的眼光看來,是江湖上的人。他們出手狠辣,處處都是殺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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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湖?”蕭策沉吟了一下。玉陵管轄之下,在青湖確實有駐兵,但卻離赤駿峰非常的遠。這樣千里迢迢的調了人手過來,究竟目的何在呢?
“還有一件事情,你也許會很感興趣。”
“哦?”
唐謙伸出左手
,右手食指在左手手腕上點了一點,看着蕭策道:“領頭那幾個江湖人左手此處紋着青色的蜘蛛網狀圖案。”
蕭策輕吸了一口涼氣,道:“他們來自天羅地網?”
唐謙慎重的點了點頭。他絕對不會看錯,交手的時候那些人的手腕上確實有這樣的標記。與天羅地網那樣的組織扯上關係,看起來這事情非同小可。
蕭策俊朗的眉頭也蹙了一下。天羅地網是橫行在江湖上的殺手組織,殺人越貨,手段之高明,作風之凌厲當真是聞所未聞,武林中人更視其爲眼中釘,肉中刺。可是偏偏就是這樣的一個殺手組織,江湖上幾大門派都沒有任何剷除的辦法。
忽然靈光一閃,一個念頭闖進蕭策的腦子裡。
“唐謙兄,天羅地網的人不是那麼好對付的吧?”
“自然不是。”唐謙別開眼睛不與蕭策對視。
他的舉動已經暴露了內心的想法,蕭策微微嘆了口氣。天羅地網中的人武藝超羣且精於暗器和劇毒,唐謙的傷一定不清。
“我記得你最後一次對程蘭提親時曾經說過,那是最後一次。”
唐謙不回答,轉身便要離開。
蕭策略一錯步擋在唐謙的面前,接着道:“你精於暗器,醫術也不在程蘭之下,就連你自己都沒有解毒之法?”
唐謙落寞的搖了搖頭:“天羅地網的毒,呵,從來都沒有解藥。他們只負責殺人,不會想着救人。”
這話倒是真的。如果研究出毒藥心心念念是爲了殺人的話,絕不會想着研製解藥。
“程蘭知道嗎?”蕭策側開身子將路讓開。
唐謙脊背一僵,垂下頭不語。半晌,才慢慢的開口道:“替我瞞着她吧。”
說完,邁步徑自離開了院子,向着前面議事堂而去。
看着唐謙漸漸走遠,蕭策出了一會神,才轉身就看見門被緩緩打開,薛靈兒站在門口盯着自己。
“你怎麼出來了?”蕭策忙快步上前扶住薛靈兒。
“你們剛纔說的話我都聽見了。”薛靈兒就着蕭策力道走出屋子。“青湖駐軍是玉陵軍隊中最驍勇善戰的一支,如果軍中有誰能擔當起千里押送的任務,那麼非他們莫屬。”
蕭策扶着薛靈兒的手臂,沿着石板鋪成的路緩步走着。他只是安靜的聽着身旁女子在說話,並沒有任何插嘴的意思。
忽然,薛靈兒停住腳步,轉過身認真的看着蕭策道:“蕭策,我能不能求你一件事情?你一定要答應我。”
“什麼事?”
“我想跟你學武功。”
“啊?”蕭策眉頭高高的挑了起來。“這個,可是爲難我了。你一個郡主學武功幹什麼?”
“可現在是出來闖蕩江湖啊,身上沒有點防身的本事怎麼能行?我也不能每次遇險都靠你吧?”薛靈兒不依不饒的瞪着蕭策,一雙手緊緊的抓着蕭策的袖子,還時不時的晃動幾下,配合自己一臉的真誠。
蕭策由着她將自己錦緞袖口抓得皺皺巴巴,另外一隻手仍舊輕輕扶着薛靈兒的手臂,生怕她一個不留神
摔倒。
“你還是老老實實的養傷吧。既然答應帶你出來在江湖上走一遭,我當然有責任保護你的安全。這就好比鏢局保人鏢一樣,鏢在人在。”
“不對。當時我還不知道有人要殺我,現在既然知道了,就不能再連累上你了。我現在還沒有自保的能力。雖然學了武功之後可能自保還是有點難度,但至少我不會拖累你了啊。”薛靈兒倔強的拉着蕭策說道。
這似乎不像是一個從小就受人保護的郡主該說的話,這個丫頭似乎對別人的保護有那麼一點不同尋常的情緒。蕭策心裡暗暗的思量着。
“哎呀,你就答應我吧。”薛靈兒只當蕭策是在猶豫着,更加起勁的晃着蕭策的手臂,卻不想用力過大,頓時覺得後背上的皮似乎要整個被人扯下來一般,疼得她冷汗沿着額頭順留下來。
蕭策忙一把抓住她的手,俯下身二話不說打橫將她抱起來。
“喂,你幹嘛呀?”薛靈兒的手抵在蕭策胸口上,臉一瞬間通紅。初受傷的時候也是被蕭策如此抱着,可那個時候疼得已經神志不清了,哪還顧得上這些?可是現在的薛靈兒那是清醒得很呢。
蕭策的身上帶着淡淡的香氣,薛靈兒在他懷中,能夠清楚的感覺到他均勻的呼吸。
“身上的傷還沒有好,你這樣亂動會讓傷口裂開。我可不想教一個身上帶傷的徒弟。”蕭策故作嚴肅的垂下頭看着薛靈兒。
薛靈兒揚起笑臉看着蕭策:“這麼說你是答應了?”
“嗯,你說的對,有自保能力以防萬一也好,我不可能每一次都能及時迴護。”蕭策的語氣中帶着幾分抱歉,當時說了保護她,可這一次薛靈兒還是受了傷。
因爲薛靈兒身上帶着傷,所以蕭策與薛靈兒暫時住在了赤駿峰。程蘭每日都會給薛靈兒診脈、煎藥,將她當做自己妹妹一般照顧。
“蘭姐姐,你的醫術這麼精湛,一定是家傳的吧?”薛靈兒靠在欄杆上看着桌前爲她細心過濾藥渣的程蘭。
聞言,程蘭的手頓了一下,一瞬間失神愣住。
薛靈兒察覺到程蘭神色似乎不對,忙住了口,抱歉的道:“是不是我說錯什麼話了?”
“沒有。”程蘭收起瞬間的失態,對着薛靈兒微微笑了笑。“藥煎好了,來,小心燙。”
薛靈兒雙手接過藥碗,拿起勺子輕輕攪動着,讓熱氣消散開。
“蘭姐姐,你可知道蕭策這幾日去哪兒了?”薛靈兒忽然想起好像已經幾天沒有看見蕭策的影子了。
他?這麼一說,程蘭也意識到似乎這兩三日間都沒有見蕭策來看過薛靈兒。
“這我還真不清楚。”程蘭看着薛靈兒將藥喝下去,收了碗轉過身看着牀上的薛靈兒。“你也不用擔心,只有蕭策坑別人的,我還從沒見他在誰身上吃了虧去。”
薛靈兒禮貌的笑了笑,心裡有些納悶。雖然此處都是蕭策舊相識,薛靈兒在這裡比較安全,可是以蕭策對她負責的態度絕不會就這樣離開的。
難道是出了什麼讓蕭策不得不離開的事情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