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芸一向不是個主動的人,敵不犯陸芸,陸芸不犯人。但是陸芸不想離開的不明不白,也不願意那些人藏在暗處傷害鍾衛、南宮烈和絕,甚至威脅到慕容山莊。
天剛亮,陸芸就召鍾衛來商榷月衛的事情。即使不能在離去前清楚敵人的計劃,但是至少,讓留下來的人有能力發現事實。陸芸相信,月衛將是個重要的工具。
陸芸讓鍾衛把月衛改名爲月鍾衛,將月鍾衛分爲暗部和情報局兩個部門,前者專司暗殺,情報局顧名思義是蒐集各類情報。暗部由部長統率。將五分之四的人員歸入情報局,只留極少精英歸於暗部。情報局的人員以兩人爲一組,二十組爲一隊,十對爲一連,暫設三個連,各隊各連都有相應的隊長和連長,三個連長直接對鍾衛主負責。然後分批潛入北祁十三個州里最大的客棧、茶館、賭場和妓院,負責蒐集和整理信息。而慕容鍾衛將是月鍾衛的鐘衛主,月鍾衛裡的所有人都必須聽命於他一個人。
前面的部分,鍾衛只是提出月衛人數可能不足,陸芸讓他在慕容家設立的義務學堂裡,挑選骨骼較好、靈活懂變通或有特殊才能的孤兒加入。但最後的部分,鍾衛極力反對。他認爲,鍾衛主本該由陸芸承擔。
陸芸翻了個白眼,陸芸走了豈不是羣龍無首,那還不亂套了。
“咳咳,月鍾衛本來只是負責陸芸的安全,並沒必要聽令於陸芸。相對於手無縛雞之力的陸芸,鍾衛的實力有目共睹,更適合擔任鍾衛主,”鍾衛還是一臉不贊同,陸芸笑笑,“他們聽你的,你現在聽陸芸的,有什麼區別呢。”鍾衛這才勉強答應了。
月鍾衛的改造有條不紊地進行着。兩個月後,鍾衛召見了三個連長以及暗部的部長。陸芸本來不必參加,鍾衛硬是拽陸芸過去。陸芸明白他的心思,無非是想讓下屬清楚,表面鍾衛主是他,陸芸纔是他們真正的主人,唉,鍾衛有些地方很固執。
三個連長,一個是儒雅的書生,一個是虎背熊腰的大漢,一個是嫵媚的少婦。暗部的部長竟然是個剛滿十四的少年,聽說武功只略遜於鍾衛。果然人不可貌相!
他們五人討論的過程中,四道視線不時掃向陸芸。陸芸安分守己地垂着頭,一聲不吭,卻豎起了耳朵聽得仔細。他們果然是人才,一針見血,言簡意賅,月鍾衛通過幾年的經營,想必會成爲鍾衛有力的幫手,這些人也許會成爲鍾衛的知己。
那麼,當陸芸離開的時候,鍾衛必然會努力去尋求真相,而不是孤單的自怨自艾了,甚至置身於火海輕生了。擡眼看着鍾衛,陸芸心裡暗暗想到。
陸芸的生辰過後,又迎來了新的一年。這一年的大事莫過於是舉賢開始。北祁的舉賢制度與科舉相似,每三年一次,作用都是選取能人異士,爲國效勞。舉賢首先在秋季舉行鄉試,十三歲以上身家清白的學子纔有資格參加,在第二年春十三個州同時舉行州試,州試結束後兩個月,每個州選取前三名,送往紫州,由皇帝親自主持殿試。
這是入仕的踏板,衆多學子年復一年地埋頭苦讀,爲的就是能夠金榜題名,平步青雲。
過完年,已經是二月,寒冷的冬天過了大半。陸芸披着厚厚的外衣,踏着積雪,深淺不一的腳印延伸到絕塵軒。陸芸站在門外,擡頭看了看,二更天剛過,窗內還有隱隱約約的燭光。白天,絕還是沒心沒肺地笑着,教陸芸用古琴彈幾個簡單的小曲,偶爾與陸芸對弈,指點一下陸芸的書法,惟獨對舉賢的事絕口不提。
絕的奴籍至今仍沒辦法解決,慕容睿願意出錢,並收養絕,但條件是,絕今後必須留在山莊,輔助陸芸。絕的志向不在經商,只得婉拒。
三更天了,燭光仍在搖曳。身上有些寒意,鍾衛遞給陸芸一個手爐。抱着手爐,身上很快暖了起來。陸芸對鍾衛感激地笑笑。
曾經想過讓月鍾衛去鄉府、州府的戶籍所在處偷出絕的戶籍正本和副本,可惜皇宮裡也有戶籍副本,前面的還容易解決,皇宮則不可能潛入,並在最短的時間內在龐大的戶籍庫中找到絕的戶籍。最終只能放棄這個計劃。
不是沒想過僞造戶籍,雖然能解決當前考試資格的問題,可是如果以後絕身居高位,這將是致命的把柄。絕的實力不容置疑,日後必定有所作爲。陸芸只能否決這個議案。
慢慢地來回踱着步子,腳冷得有些僵硬。輕輕地嘆了口氣,又下雪了,一片一片的雪花隨風飄舞,陸芸癡癡地看着落在手心的雪漸漸溶化。收回手,瞥了一眼絕塵軒裡微弱的光亮,陸芸默默地往回走:還有半年的時間,辦法總會有的。
過了幾天,慕容山莊來了一位稀客:藍州的州長。在北祁,十三個州都以顏色命名,紫州爲皇城所在地,然後依次是紅州、金州、青州、藍州、茶州、澄州、玄州、白州、灰州、褐州、錠州和蘭州。其中以紫州、紅州和藍州實力最強,最爲繁華。慕容山莊如今就處在藍州境內。
藍州的州長才到而立之年,八字鬍,眼底精光一閃,不愧是北祁三大州之長。在最短的時間內從月鍾衛處拿到了關於這位州長的資料。不拘小節,熱衷對弈,尤喜圍棋。陸芸笑了起來:如此機遇,真是可遇不可求。
州長來此是爲了信鴿的事,由於下屬出了差錯,運輸途中不少信鴿染病死亡,只好再次採購和親自監督。
商討完畢,用完膳,陸芸提出要與州長下棋。命人取出州長最喜的圍棋,運用背誦過的棋譜中的路數與之對弈。果不其然,州長對陸芸的棋路相當感興趣,陸芸趕緊趁火打鐵,“陸芸的棋藝是莊內的一個少年傳授的,陸芸才學了點皮毛,他的棋術好的很,與大人對弈不知鹿死誰手呢。”頓了頓,陸芸嘆息,“只可惜啊。”
“可惜什麼?”藍州長身長了脖子。
陸芸暗笑,上鉤了吧,表面仍一臉惋惜,“只可惜他受家族牽連,被判終生爲奴。縱使棋藝再高,此人這等身份怎麼能與大人切磋呢?”
州長聽罷,仰頭大笑
,“哈哈。在下豈是此等迂腐之人,快有請。”
不一會,絕一身藍衣走了進來,頭髮整齊得一絲不苟。陸芸讚賞地對他笑了笑。
絕走上前,恭敬地作了輯,“見過大人。”
陸芸適時開口,“大人,這就是陸芸剛跟您提到的,君飛絕。絕,這是藍州的州長大人。”
州長眯起眼,“果然後生可畏啊,呵呵,來,陸芸們下一盤。”
絕也不推辭,徑自落座。陸芸對他使了個眼色,絕眨了眨眼。
州長先執黑子,絕執白子。這盤棋下了整整兩個時辰,兩人下子的速度越來越慢,戰局十分激烈,最後,以州長略勝半目結束。
州長看起來相當盡興,笑容滿面。
陸芸連忙派人取了琴。“大人,絕不但棋藝了得,琴藝更是厲害。這不,讓他爲您彈奏一曲,權當休息?”
州長慢悠悠地喝了口茶,才淡淡地應道,“也好。”
曲聲漸起,時而猶如春風,時而激昂猛烈,時而委婉傷感,時而歡快愉悅。琴聲悠揚,喜怒哀樂,人生百味。
琴聲一止,鴉雀無聲。
許久,州長才回過神來,“好,好。此曲只應天上有啊!妙啊!”
陸芸朝他一拜,“大人,芸兒在此冒昧請求。”
州長擺擺手,打斷了陸芸。“陸芸明白,這孩子是個人才,爲奴實在是北祁的損失。”
“那麼,您的意思是。”陸芸欣喜地擡頭。
“嗯,不過陸芸藍州的信鴿。”州長果然是老狐狸,唉。
“沒問題,以後您訂貨,陸芸保證第一時間先送去給您,還給您算便宜些。”陸芸立刻很狗腿地回答到。
“好,賢侄女果然爽快。那麼陸芸也不含糊,明天一早讓他到陸芸府上吧。”州長笑眯了眼,春風滿面地走了。
絕興奮地撲過來,激動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陸芸輕輕地拍着他的後背,如釋重負。
第二天,絕隨着州長,到鄉府完成了手續。陸芸才知道,原來有州級以上官員推薦,不但能立即除掉奴籍,還不用交贖金!陸芸無語。
不管怎麼說,絕終於脫離了奴籍,有資格參加三年一度的舉賢。
三月,春意盎然,百花齊放,在寒冬中疲憊僵硬的身子終於得到舒展。
這天,天氣很好,陸芸決定出去走走。月鍾衛的運作已經進入軌道,絕的戶籍也得到了完善的解決,陸芸放鬆了不少。陸芸以鍾衛現在是鍾衛主的身份,不可經常露面,且月鍾衛的具體事宜也需要他親自監督爲由,只帶了南宮烈出門。絕爲了秋季的鄉試,正埋頭苦讀,連撫琴、下棋和練字的時間都減少了,可見他對鄉試的重視,陸芸也就不打擾他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