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走進大門,便瞧見一人立於庭院中。發福的體型,圓圓的臉,一臉精明與算計,眼直直地瞅着陸芸。盯着他用那雙短腿慢慢地挪過來,尋思着,他滾過來是不是更快一些。
翡翠揪着陸芸的袖子,在陸芸耳邊怯怯地低語。“主子,這是二老爺。”
二老爺?慕容雪鳶的二叔麼。仔細地又瞥了他一眼,果然不是什麼好角色。
“芸兒,身子好了麼?怎麼也沒說一聲就獨自出門了,這可讓你二叔和大娘擔心得很啊。”哼,虛僞,心下不由咒罵道。
臉上仍然不動聲色。“下次芸兒出門一定先知會二叔和大娘。”微微一福,陸芸就要走回房間。
“芸兒,難得見到二叔,不多聊一會麼。”他搓了搓手,笑眯眯地看着陸芸。
冷淡地瞥了他一眼,“二叔有什麼話就直說吧,芸兒有些不適想回去休息了。”
二叔“嘿嘿”一笑,“剛纔送你回來的是慕容山莊的莊主慕容雲吧。”
陸芸怔了一下,“是又如何,只不過在路上偶遇,順道而已。”沒想到他竟然會將主意打到小善身上。
“芸兒,你今年也有十七了吧。因爲你病重,夫家來府退了婚。像你這年紀,人家都有幾個兒女了。現在外面的流言對你很不好,芸兒,這是個機會啊。”
聽着他絮絮叨叨地扯話,陸芸冷冷地打斷他。“芸兒的婚姻大事,不用二叔操心了,芸兒自有分寸。”
二叔詫異地望着陸芸,“這。芸兒有分寸就好,有空就讓慕容莊主來家裡多走動走動吧。”說完,眼底閃過一絲惱怒,轉身離去。
“主子,你從來都沒對二老爺這樣說話的啊,這。不好吧。”翡翠擔憂地說道。
不在意地笑笑,朝慕容雪鳶的院子走去。
“喲,這不是咱們給夫家退婚的姐姐麼,一早出去,現在纔回來呀。”刺耳的聲音,冷嘲熱諷的語氣,陸芸挑了挑眉,看着眼前的美豔女子。
果然南宮家的血統還不錯,生得女兒都是美人呢。
“蝶妹妹在等陸芸麼,真是讓姐姐陸芸受寵若驚啊。”伸手攏了攏額前的髮絲,陸芸淡淡說道。
“哼,你還有臉跑出去,被夫家退婚,已經夠敗壞家門的了,現在還跑出去丟人現眼麼!”她睜大美目,瞪着陸芸。
“敗壞家門?丟人現眼?”陸芸冷冷地一笑,“蝶妹妹,姐姐陸芸是犯了七出的哪條麼?退婚不過是夫家單方面做的決定罷了,與陸芸何干?”徑直走過她,陸芸頭也不回地走進屋裡。
“主子,你好厲害哦。以前二主子一來,主子都被說得傷心哭泣啊。主子真的不一樣了呢。”翡翠一臉崇拜地看着陸芸,眼裡滿是星星,閃閃發亮。
輕輕捏了捏她圓圓的小臉蛋,“那翡翠是喜歡以前的主子還是現在的?”
翡翠皺起眉,苦惱了一陣。“這個,翡翠無論主子變得怎樣,都喜歡主子。”堅定地點了點頭。陸芸摸摸她的頭,笑笑,真是個可愛的孩子呢。
這日,陸芸慵懶地靠着亭子裡的石椅,在蓮池旁昏昏欲睡,翡翠慌慌張張的跑過來,大呼小叫的,“主子,主子,不,不好了!”
起身遞給她一杯茶,她一口氣喝下,喘了口氣纔開口說道。“這個,門口有兩個人來找主子。”
“哦,什麼人?”陸芸隨口問道。
“一個是張媒婆,是給劉員外說親來着;一個是慕容山莊派來的。”翡翠急急地說道。
心下一驚,“你說慕容山莊派來的,做什麼?”
“聽說是邀請主子到慕容山莊作客。主子,關心的不是這個,那個劉員外來說媒咋辦。”翡翠急得就要哭出來了。
“他們同時到的麼?現在誰招呼他們?”出了亭子,陸芸問道。
“是一起到的,現在二老爺正招呼他們。主子,陸芸們要過去看看麼。”翡翠緊跟着陸芸,問道。
思起那個二叔貪婪的模樣,陸芸搖了搖頭。“沒必要,陸芸們回屋裡去吧。”
“可是,可是,主子,你不擔心麼,那個劉員外都快五十了,有十幾個妻妾了。”
陸芸立馬滿頭黑線,都五十歲了,還真是個色老頭。
“沒事,陸芸們回去吧。”
纔剛回到院子,二叔便興高采烈地跑過來,手裡抓着一張紅色的帖子。
“芸兒,剛慕容山莊來人了,邀請你明日過莊一聚。”臉上掩不住的喜色。
陸芸低下頭,嘲諷地一笑。“可是芸兒只不過與慕容莊主有過一面之緣,再說,芸兒剛被退了婚,不適宜出門吧。”
二叔急急地勸說道。“只見過一次,慕容莊主可能覺得與芸兒投緣呢,難得他邀請你去慕容山莊,這是多少人爭着去的好事呀。既然退了婚,芸兒就該出去多走走,散散心。”
看着他的嘴臉,不由心底一陣厭惡。“二叔,這事大娘同意了麼?”
二叔立刻怔了怔,立即恢復笑臉。“沒事,芸兒,這事陸芸跟她說說就好。明日芸兒早點起來裝扮裝扮,慕容莊主說會派人過來的。”說完,匆匆離去。
託着腦袋,呆呆地望着窗外,一片綠意,幾棵樹上兩隻小鳥鳴叫着,一棵大樹下有一張破舊的躺椅。起身走出門外,坐在躺椅上,舒服地往後一趟,清澈的南天近在眼前。眯起眼,伸手擋住刺眼的陽光,回想起在慕容山莊的日子。當初在慕容雪鳶的院子的一處,找到這張破舊的躺椅,立刻和翡翠搬到樹下,記得在步主子南宮烈的院子裡,也有這樣一張躺椅呢,不知道它還在麼?沒想到,陸芸還有回去的一天。
第二日一早,馬車便來了。陸芸站在門口,身後還有兩人,翡翠和南宮蝶。大娘同意的條件是,帶上南宮蝶一起去。馬車前已有人候着,一身水南色的衣裳,一頭青絲隨意地披散着,絕色容顏,臉上帶着淺淺的笑容。南宮蝶看得都呆滯了。翡翠瞧見也怔了一會,“咦,逸凡公子也來了。”
陸芸搖了搖頭,這逸凡還是這樣喜歡使喚木堇,接人這等小事竟然遣弟弟過來了。歉意地一笑,“讓公子久等
了,真是對不住。”都怪那南宮蝶裝扮了半天才出來,讓木堇站在門外,不知道被人看了多久,一定渾身不自在的。
木堇笑笑,“不礙事的。這位是?”
“這是陸芸妹妹南宮蝶,對慕容山莊嚮往已久,可以讓她一同前往麼?”瞥了一眼仍呆呆地看着木堇的南宮蝶,無奈地問道。
“既然是南宮主子的妹妹,無妨,請上馬車吧。”說完,打開馬車門,做了個“請”的姿勢。
陸芸側了側身,讓南宮蝶先上車。她瞧了瞧四周,嘟嚷起來,“車伕呢,怎麼不讓他過來給陸芸上馬車。”
皺起眉,陸芸轉向木堇問道。“公子,有板凳麼?”木堇笑着點點頭,讓車伕拿出板凳放在馬車門下。南宮蝶不情不願地踩着板凳爬上馬車,示意翡翠也上了馬車,陸芸收起板凳,遞給木堇,也利落地上去了。木堇隨後也上來,坐在對面。
一旁的南宮蝶和翡翠不可思議地瞪着陸芸,摸摸鼻子,剛纔上馬車的姿勢太不雅觀了麼,呵。
“逸凡公子。”翡翠突然怯怯地開口,陸芸立刻打斷她。
“翡翠,他不是逸凡。”翡翠驚訝地看着陸芸,木堇眼底閃過一絲訝異。
陸芸翻了個白眼,完了,陸芸真多嘴。
“南宮主子如何得知在下不是逸凡呢?”木堇笑吟吟地問,探詢的眼神望着陸芸。
“這個。呃,因爲那日見過逸凡。公子,他似乎喜歡直呼對方的名字,而不像閣下如此有禮。”這個理由應該不算牽強吧,咬着下脣,陸芸尋思到。
“家兄比較。不拘小節,無禮之處請主子原諒了。不過,南宮主子真是觀察入微,只不過見了一面便能一眼發現陸芸與家兄不同,在下佩服。”木堇似笑非笑地看着陸芸,陸芸開始頭皮發麻。心裡不禁哀嘆:木堇果然跟着逸凡太久,都學壞了,現在好可怕啊。
“翡翠,剛纔你想說什麼嗎?”撇開臉,朝翡翠詢問道。
“哦,是這樣的。這個,翡翠只是個奴婢,跟主子們同坐,不妥當吧。”翡翠揪着衣角,不自然地說道。
木堇無所謂地笑道。“在下也不過是一個小小的管家罷了,翡翠不必擔憂。”
“是啊,翡翠,不讓你坐馬車,難道要你走路過去麼,慕容山莊可是離得很遠呢。再說,主子跟奴婢有什麼區別,一樣有手有腳,一個鼻子兩隻眼睛罷了。沒必要想太多。如果有人不願意,那就讓她下車好了。”淡淡地掃了南宮蝶一眼,她怒視着陸芸,卻礙於木堇在此,垂下頭沒有發作。
“。南宮主子果然如大哥所說的,相當的與衆不同。”木堇複雜的眼神讓陸芸有一絲不忍。
“逸凡。公子過譽了,小女子不過普通人罷了。”
木堇沉默不語,車內一時靜悄悄的,只聽見馬車輪下的聲響。
一路相對無言,不知道過了多久,馬車停了下來,打開門,眼前的慕容山莊如以前一樣,不曾改變。瞧見門口的白衣男子,熟悉的身鍾衛,熟悉的笑容,讓陸芸有一陣恍惚,似乎回到了以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