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茅忙着訓練斥候這段時間。
老山村西溪河道的疏浚工程也同時上馬了。
工程由村長劉廣田主持,張順從旁指導。
村民們先在上游築起堤壩。
將枯水期不多的河水阻住。
又在下游河道邊緣挖一條深渠引水。
下游較淺的河牀就完全暴露了出來,便於施工。
工程開始時,張順就帶傷到了現場。
楊墨再三吩咐他不得下水,站在幹岸上指揮就行。
張順一開始也依言行事。
十多天後,傷口逐漸癒合。
眼見就要脫痂痊癒。
張順就有些耐不住寂寞。
這天上工時,村民們在河牀中間挖出一塊大石頭。
五個村民使了吃奶的力氣,纔將撬槓伸進石頭底下。
撬到一半,旁邊一人腳下一滑。
眼見幾人就要被石頭壓垮。
張順千不該萬不該,上前頂了一把。
大腿上立刻就血流如注。
原本結痂的傷口再次崩裂。
傷口處也被河底的淤泥污染。
張順全沒當回事,叫了聲晦氣,就一個人到渠邊洗了洗。
爲免楊墨把他換下去,影響工程進度。
他居然還讓村民們瞞着楊墨。
本以爲用上原來的金創藥,再長個十多天也就好了。
每天還堅持到工地現場督導施工。
在此期間,其他傷員的傷勢順利痊癒。
就連傷得最重的常平,都能下地走路了。
楊墨也就把傷員們的事放在了一邊。
一心撲在招募兵員的事情上。
雖然是用徵兵的標準來找人。
但對外卻不能用徵兵的名義。
只說是招募護送隊,幫助工廠押運物資。
爲此,楊墨專門劃撥了一筆專款。
讓陳武負責,到周邊各州縣去聯絡退役老卒。
很快,附近十里八鄉從過軍的全都聞訊趕來。
經過初步篩選之後,楊墨擇優錄取了百人。
這一百個人,年齡大都在四十上下。
在這個平均壽命只有三十來歲的時代,這些鬍子拉碴的中年人已屬老邁。
但他們全都是百戰餘生的悍卒。
個個身上都帶着傷痕,臉上都帶着殺氣。
很有三國時馬騰手下鬍子兵的氣勢。
他們幾乎都是因爲在戰場上受了重傷,被軍中安置回鄉的。
與此說是安置,不如說是拋棄。
以他們當日受傷的情況,本來很難活下來。
在家人的細心照料下,其中一些命硬的才頑強的活了下來。
更多人則是被幾兩銀子打發回鄉,病死在家裡。
劫後餘生的這些老兵們,大多數都對軍隊失去了歸屬感。
不願再替朝廷賣命!
聽說老山村有人招募護從,包吃包住還有工錢發。
還能走得動道的幾乎全都來了!
楊墨給這支百人隊取名景從。
取緊相追隨,如影隨行之意!
併爲他們頌布了獎罰條例。
讓陳武安排他們進行集訓!
眼見軍容日盛一日,斥候小隊也已經初顯成效。
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發展!
這天一大早。
楊墨和高媛媛忽然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驚醒。
高媛媛起牀穿了衣裳,打開房門。
楊墨在裡屋邊穿衣袍邊問道:“誰呀!”
“當家的,是劉叔來了!”
原來是村長劉廣田。
楊墨邁步出了房門,就見劉廣田一臉焦急之色。
不等楊墨開口,便說道:“哥兒,有件事不能再瞞你了。”
楊墨心裡咯噔一聲,連忙上前道:“劉叔,有什麼難處你儘管說!”
劉廣田囁嚅道:“順子他,怕是不好了。”
“什麼?”楊墨嚇了一跳,還以爲自己聽錯了,“走,帶我看看去,到底怎麼回事,前幾天不還好好的嗎?”
劉廣田在前帶路,一臉慚愧的說道:“前兩天爲搶一塊石頭,順子的傷口又崩了。”
“那他怎麼不來找我!”楊墨越聽越驚。
傷口二次崩裂,再想癒合,就要花費比之前兩倍還長的時間。
關鍵是看劉廣田這反應,遠不是崩裂這麼簡單。
“順子不讓,說是怕你不讓他上工地,影響了工程進度!”劉廣田苦着臉。
楊墨氣不打一處來。
“愚蠢,愚不可及。他現在怎麼樣了?”
“傷口發黑,人也燒得厲害。請了鎮上的劉大夫,說是有破傷風的徵兆,救不救得回來,全憑天意。”
“不到這地步,你們還要瞞我到什麼時候?”
楊墨終於忍無可忍,說了句重話。
劉廣田擡手就扇了自己一個耳光:“老朽糊塗啊,不該聽了順子的話,替他瞞着先生!順子要有個三長兩短,老朽可怎麼對得起他們一家老小哇!”
“行了,劉叔!爲今之計,是要儘快想辦法治好順子哥的傷,您老就別添亂了。”
楊墨加快了腳步,急匆匆趕到了張順家裡。
一家老小看見他,彷彿都找到了主心骨。
張順的老孃傷心過度,已經臥牀不起。
婦人帶着兒子張虎,撲通一聲跪在了楊墨身前。
“先生,您一定要想辦法救救他爹啊!當家的要是走了,奴家可怎麼活呀!”
“嫂嫂請起,虎子,扶你娘起來,有我在呢!”
楊墨雖然嘴上這麼說,心裡卻也直打鼓。
走到病牀前,掀開被子瞧了一眼,暗暗心驚。
只見傷口處高高腫起,呈暗紫色。
又伸手摸了摸張順的頭,很是燙手。
再這麼下去,很快就會發展成全身性感染。
那有個可怕的名字,叫敗血症!
楊墨雖然不是學醫的,但作爲博士生,這些生物常識他還是知道的。
現在最關鍵的是控制感染。
如果是在後世,有抗生素。
這倒也不是什麼難題。
可如今這個時代,有什麼手段能控制感染?
楊墨立刻決定分兩步走。
首先立刻重新處理傷口。
派人去請方圓百里內最好的名醫。
“虎子,快去把你陳伯叫來。”楊墨扭頭吩咐。
“哎!”虎子脆生生的應了一聲,拔腿就跑出了家門。
沒一會兒,陳武就急匆匆趕過來了。
“陳大哥,你立刻打聽清楚方圓百里內的名醫,派快馬把他們全都給我請來。”
“我會把順子哥的病狀抄錄下來,你給他們帶上,一人一份,告訴那些大夫們帶着藥來。誰要是能治好順子哥,我楊某人賞金百兩。”
“是!”陳武也不多話。
楊墨快步回到自己屋內,取了紙筆,把張順的病狀抄錄在案。
與此同時,陳武和劉廣田等幾個村子裡的老人,也在商討着該去請哪些有名的大夫。
楊墨抄寫完,他們那邊也有了主意。
陳武接過醫案,急匆匆往後山去了!
不一會兒,幾匹快馬就奔出了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