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清楚在哪兒沒!”
前面船上的一個小頭目小心的擡頭望向崖上,小聲問道。
身旁一名嘍囉指向高處:“在那兒,小的看的清清楚楚!”
“還愣着幹什麼?給老子把它拔了。”
小頭目扭頭看向身後幾條船,惡狠狠的向水面啐了一口。
附近幾條船上的嘍囉們頓時忙碌起來。
轉動絞盤,裝填石頭!
小頭目大手一揮,只聽“嘣”得一聲,一大片石彈就朝崖上飛去。
石彈嘩嘩啦啦一陣大響,全都打在了山壁上。
打下來一大片碎石,卻連崖邊都沒沾到。
他們的投石機,還是老舊沉重的大胤款式。
跟楊墨設計的投石機簡直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射程還不及楊墨的一半。
再加上是仰攻,本來就不佔優勢。
一擊不中,小頭目頓時急了,擡頭畏懼的看向半空。
一邊連忙催促船上的嘍囉們第二次裝彈。
這時,他只聽到頭頂發出“嘣”得一聲輕響。
頭皮不由一麻,便毫不猶豫的奮身跳進了溪水中。
前腳剛入水,後腳就聽見喀喇一陣巨響。
水面上包括他的戰船在內的三艘戰船,頓時四分五裂,殘骸迅速沉入河底。
還在船上來不及跳水的幾個嘍囉,被打得腦漿崩裂,掉進了水中。
溪水頓時被染作了血紅!
水下的小頭目回頭看了一眼,心裡一陣後怕。
拼命在水底划水,只恨自己爹孃少生了兩條胳膊。
與此同時,在他身後的西溪碼頭上,水匪們情況也不容樂觀。
山茅很快肅清了谷內殘敵。
帶着一百多名村民,一路衝上了碼頭。
碼頭上的水匪們被弓弩逼迫,個個急得火燒屁股,紛紛跳進水裡。
前面河道阻塞嚴重,後面的船想走也走不了。
眼見村民們的弩箭已經毫不留情的射了過來。
就連船上的水匪們也呆不住了。
有的人還想以弓箭還擊。
可隨後他們就痛苦的發現,敵人射箭的速度是他們的三倍。
還沒等水匪們張弓搭箭,撲面而來的箭矢就能把他們淹死。
“快撤,跳水!跳水!”
不知是誰喊了一嗓子。
還躲在船艙裡猶豫不決的水匪們,立刻像下餃子似的,撲通撲通跑進了水裡。
能在水寨討生活的人,水性都不會差。
這些人潛入水下,拼了命往回劃。
其他還沒有受到弓弩威脅的水匪,看見別人都跑了,頓時也慌了,也爭先恐後的跳了船。
水面上忽然就沒了人影,只剩下一大片戰船,在溪水中搖擺不定。
張順站在崖上,簡直對先生佩服的五體投地。
先生說到做到,除了敵軍主艦和剛纔損毀的幾艘戰船,其他船隻眨眼間都成了老山村的戰利品。
張順正要下崖去,吩咐水手收船。
卻聽楊墨道:“不急,人還沒收拾呢!”
楊墨指了指下面河道,張順走上用木頭搭設的瞭望臺,向下看去。
只見下面河道水下,密密麻麻的水匪如同過江之鯽,成羣結隊往谷外游去。
張順立刻就明白了先生的意思!
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
先生在前面崖上,還設有最後一道機關,此時正好用上。
張順毫不猶豫的舉起了手中令旗。
揮動令旗,安排下游村民們行動。
只見下游百步遠近的兩岸高崖上,六個村民同時開始快速轉動絞盤。
絞盤一動,下方的溪流中頓時飛出四條繩索,繃得筆直。
與此同時,水面上也盪開了一陣漣漪。
緊接着,水面更是形成了一股水浪。
隨着絞盤的快速收緊,只聽見水面下發出一陣沉悶的聲響。
一排長滿尖刺的尖頭木柵欄便破水而出。
水底下,遊在最前面的那名小頭目目睹了這一幕。
頓時嚇得心驚肉跳,拼了命的往前遊。
伸手就攀上了正在不斷豎起的木柵欄。
他手腳纔剛一接觸木柵欄,立刻就被柵欄上的尖刺扎得鮮血直流。
可他仍然咬緊了牙關,拼命往上攀爬。
好在有這些尖刺的幫助,他才順利的爬到了柵欄頂上。
此時柵欄已經近乎垂直。
“啊……”
小頭目不顧一切的跨過柵欄,忍着劇痛大叫一聲,跳到了柵欄另一邊。
與此同時,巨大而堅實的柵欄也已經完全垂直的立了起來。
徹底封鎖了後方水匪們的逃生通道。
後方的水匪們嚇得不輕,都貼着崖壁紛紛冒出頭來。
趴在兩側崖壁底下,臉色凍得鐵青。
原來這排柵欄底部嵌在一塊巨型條石中。
這塊條石是長方形的,以條石的重量,足以把柵欄帶進水底。
柵欄兩端各拴了兩根粗大的繩子,隱藏在崖壁上的灌木叢中。
只要上面的人輕輕轉動絞盤,水底的柵欄很快就會浮出尖頭的一端。
直至被繩子拉得直立起來。
下面長方形的條石也跟着轉了個方向。
有下方條石和上方繩索的固定,即使是用戰船來撞也很難撞開。
水匪們被困在了河道中,只有等死的份。
崖上的張順拍手稱快。
“好,太好了,可惜跑了一個。”
“先生,現在可以去取船了嗎?”
“稍安匆躁!”楊墨伸手製止了他。
眼睛卻一直盯着遠處西溪入河口上的那艘敵軍主艦。
那是河上唯一的大船,但以它的吃水深度和船身寬度,也是可以進入西溪河道的。
他卻只是往前挪了挪,挪到更靠近入河口的邊界線,就再沒往前一步。
即使是船上的人目睹了楊墨豎起柵欄,絕了水匪們的退路。
大船也仍然不爲所動。
主艦不動,楊墨多少還有點忌憚。
黃天蕩的大當家黃昊是個厲害角色。
上次楊墨就差點着了他的道。
這次便不敢再輕視此人。
也不知道他在不在那艘大船上。
按理說,這麼大的陣仗,他應該親臨現場指揮纔是。
有他在,任何事便要多長個心眼。
張順聽了這話,一頭霧水。
敵人幾乎全軍覆沒,先生還有什麼好擔心的呢?
就河道上那一條大船,還能翻起什麼大浪?
他已經迫不及待的要去接收自己的船隊了。
“再等等看,你去叫山茅來,帶上弓弩手!”
楊墨緊盯着河面上那艘大船,忽然想起什麼來。
“告訴他們,沒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能隨便上水匪的賊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