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水匪們跑到老山村,燒了楊墨家的房子開始,村子裡就流言四起。
很多村民都把水匪進村這件事,怪到了顧菲菲頭上。
更有人連楊墨都賴上了,覺得是他們倆給村子裡招來了禍患。
水匪們這次被車廠的人打跑了,下次肯定會帶更多人來。
到時村子少不了要被水匪們禍害。
就連將來收歲糧,水匪們估計都會多收老山村幾石糧食。
特別是那些只佔便宜,決不吃虧的村婦們,說話更是難聽。
當面都敢對顧菲菲指手劃腳。
家裡沒人在楊家做工的也就算了。
關鍵是有些人家裡還有人在楊墨家做工,他們也敢這麼說。
顧菲菲聽見了,氣得直打哆嗦,整晚都沒睡着。
第二天就趁着下雨,讓楊墨把工停了。
連下了幾天雨,果然如同顧菲菲事先預想的一樣。
村民們總算餓得受不了了,這纔想起楊墨的好來。
楊墨見顧菲菲沒有發話,也沒急着表態,臉上表現的十分爲難。
他雖然很同情村民們,卻也聽說過農夫與蛇的故事。
他可不想當救蛇的農夫。
這時,顧菲菲端着兩碗薑茶從小廚房裡出來。
把薑茶遞到兩人手裡,笑着對老村長說道:“劉叔,我跟墨哥商量了一下。等雨停了,我們說不定會跟着侯爺一起,搬到府城去。”
“什麼?”劉廣田聽了這話,猶如晴天裡一個霹靂。
整個人霍得一下站了起來,差點把手裡的薑茶都打翻了。
楊墨也跟着嚇了一跳,吃驚的看向顧菲菲。
顧菲菲朝着他莞爾一笑,他立刻明白了,這是顧菲菲在試探。
試探村民們聽到這個消息後的反應。
老村長怔怔的站了好一會兒,才又頹喪的坐回了凳子上。
“顧姑娘要走也是理所當然,俗話說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
“府城比咱這山旮旯裡,不知要好上多少倍,顧姑娘你又是府城人。”
老村長擡頭看向楊墨,接着說道:“可是墨哥兒你想過沒?你去了府城,人生地不熟的,有鄉里鄉親的可靠?”
“是挺可靠的,前幾天王嬸還說呢,都是墨哥把水匪引到村子裡來的。她老人家連吃飯都多吃了兩碗,還說要帶一碗家去,說這是墨哥欠他們的。”
“什麼,竟有這話?”老村長被顧菲菲打斷話頭,本來很生氣。聽了這話,吃了一驚,好像有點明白過來了。
“王大腳那個混帳東西,她說的話顧姑娘你也信?等會兒老朽就去找她男人,看她男人不抽爛她的嘴。”
“可不止王嬸,李家嫂子,陳寡婦,包括黑子他娘,都說過差不多的話。”
“他們還從大廚房裡多拿多佔,你閨女比誰都清楚。”顧菲菲氣乎乎的說道。
“曉玉?這死女子,她怎麼沒告訴我,連他爹都瞞。”
老村長終於坐不住了。
放下茶碗,站起身就去取牆上掛着的斗笠和蓑衣。
他明白了,這是村裡人得罪人家楊墨在先,還指望人家養活村裡這羣白眼狼?
“顧姑娘,什麼都別說了,老朽明白了。老朽一定讓他們給你一個說法。”
“哥兒,你心裡也得有自己的主意。大家都是吃一口井裡的水長大的,你不能眼睜睜的看着鄉親們捱餓呀!”
“哎!”老村長說完,嘆了口氣,戴上斗笠 ,披上蓑衣,一頭衝進了雨幕中。
楊墨擡眼看了看顧菲菲,:“這下你氣順了吧!”
“哼,那要看你倆今晚的表現了,屋子都快塌啦!”
顧菲菲俏臉一紅,一把奪過楊墨手裡的空茶碗,逃也似的進了廚房。
楊墨嘴角不由得翹了起來,盯着女人挺翹的曲線,想入菲菲。
老村長走了還不到半個時辰,就有村民們陸續趕到山谷裡來了。
最先來的是王嬸,接着是李家嫂子,陳寡婦,黑子他娘,黑子……
沒一會兒,雨幕裡,楊墨的小木屋前,就黑壓壓站了一片。
剛開始時,楊墨還讓先來的人進屋避避雨。
後來人越來越多,連小高爐前的棚子底下都站不下了。
楊墨自己都不得不披上蓑衣,戴上斗笠,跟這些人站在了雨裡,把小木屋讓給了小孩子們。
“墨哥兒,是我錯了,我豬油蒙了心,不該說顧姑娘的壞話,更不該怨你。”
王嬸跪在楊墨家門口的泥地裡。
從一來嘴裡就不停的咕嚕着這麼一句。
她頭上什麼也沒戴,身上也沒披蓑衣。
半邊臉高高的腫了起來,顯然是來之前被人狠狠的扇過一個耳光。
滿頭的花發都凌亂的貼在腦袋上,臉上雨水縱橫。
李家嫂子,陳寡婦,黑子他娘也都是一般的光着頭,跪在她身後。
黑子他娘更是揹着一把荊條,連聲要讓顧菲菲抽她。
“都是妾身不修口德,惹惱了天神,娃兒他爹才摔斷了腿,這都是報應,報應啊!顧姑娘,求求你看在孩子的份上,原諒賤妾這一回吧!要不,當家的非把妾身活活打死。”
黑子他爹也在伐木隊幹活,還參加了陳武組織的巡邏隊,一有時間就跟着陳武練習弓弩。
若不是趕上暴雨天,他們家的日子在村子裡還算是可以的。
自從楊墨招了村民們做工以來,大家都看到了生活的希望。
吃起糧來,也比以前更大膽了。
想着每天都有一個大子兒的進帳,又有公家管飯。
每家每戶都想着趁這個機會,趕緊把前段日子身體的虧空補起來。
所以只要有吃公家飯的人家,都願意敞開肚皮讓家裡人吃飽。
也就沒了之前捱餓也要存糧的習慣。
這次遇上天災,偏偏楊墨又停了工,他們頓時就鬧了饑荒。
嚐到了好日子的甜頭,又有誰還願意去過那種豬狗不如的日子呢?
只是他們漸漸的把楊墨的善良當成了理所當然。
顧菲菲纔看不下去,決定給他們一個教訓。
只有到了這種非常時刻,他們才更能體會到在楊墨手下幹活的優越性。
“王嬸,李家嫂子,陳家嫂子,黑子他娘,你們都起來,我答應你們,今天就復工。”
楊墨接連扶了好幾次,幾個女人一個也不願起來。
雨幕裡的村民們越來越多,有些人更是開始低低的抽泣。
有人喃喃自語,有人放聲大喊。
“墨哥兒,咱對不住你呀!你給咱飯吃,咱還在背地裡說你的壞話。”
“墨哥兒,你牛嬸不應該呀!你對牛莽這麼好,你牛嬸還想要你的賠償。”
楊墨聽見牛嬸居然也參和進來,不由得哭笑不得。
原來牛莽那天晚上爲保護工棚受了傷,牛嬸爲這在家裡嘮叨了好幾天。
一直嚷嚷着自己兒子如何如何流血,要讓楊墨賠一大筆損失,給牛莽好好補補。
這些來的人,也都是曾經在背地裡說過楊墨壞話的。
也有來看熱鬧的,遠遠的站在高爐前的工棚裡,一臉義憤的叫罵着。
“墨哥對咱們這麼好,你們的良心都叫狗吃了。”
“活該你們捱餓呀!連累我們也跟着沒飯吃,沒錢賺。”
“一個個狼心狗肺,下次再讓老子聽見你們說墨哥兒的壞話,老子撒爛你們的嘴。”
“多大的饅頭也塞不住這些老孃們的嘴,我看就是活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