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當家一走,客商們都鬆了一口氣。
爭先恐後的交付了定金,領了接貨的木牌,就逃也似的上了船。
生怕走慢了又生出什麼變故。
楊墨在陸遷處用顧菲菲的金釧兌了十五兩六錢銀子。
交付了定錢之後,也跟着上了返程的客船。
不多會兒,客商們就都齊了。
陸遷親自登船,鎖了客艙,就讓艄公一個人划着小船沿路返回。
陸遷自己則並未跟船,臉上掛着意味深長的笑意,目送着客船消失在蘆葦叢中。
客船搖搖擺擺出了迷魂凼,駛進河道。
來時逆水行船,阻力頗大,船速緩慢。
此時順流而下,船隻一進河道便瞬間加速,如同一條江豚破浪前行!
途中,楊墨有意想要捅開艙棚,探探河上的路徑。
奈何手裡沒有稱手的傢伙什。
他用手指捅了半天,才發現竹編的艙棚外面,還蒙着一層熟牛皮。
熟牛皮外面,纔是茅草。
整個船艙被蓋了個嚴嚴實實,密不透風。
看來水匪們策劃此事,已經不是一天兩天。
整件事的細節都安排的極爲周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客船開始慢慢減速。
艄公在外面打開了艙門上的銅鎖。
有膽大的推開艙門,從門縫裡隱約已經可以看見不遠處的紫荊鎮了。
不大會功夫,客船就駛進了仙人渡碼頭。
艄公打開艙門,啊啊怪叫着驅趕他們下船。
直到這時候,楊墨才發現,這艄公居然是個聾啞人。
客商們如蒙大赦,爭先恐後的跳下船,尋找各自的伴當。
上船的時候,楊墨就注意到,先前那個給自己使眼色的老頭也在船上。
正想找個機會,向他表示感謝,順便問問他,爲什麼要幫自己。
等到他牽着顧菲菲的手跳下船板,再去尋那老者蹤跡時,老者早已不知所蹤。
楊墨也只好作罷,心裡只覺得空落落的。
水匪們把接貨地點限定在北河上的三座大碼頭。
除了在碼頭接貨之外,客商們別無選擇。
既然那老頭也是來進貨的,只要詳加探訪,就一定能找到。
楊墨和幾個木料商所選的接貨時間,就在今天午後,因此他並沒有着急離開。
在碼頭上找到了牛莽他們三人。
楊墨安排吳春先回老山村去,讓村長劉廣田領着剩餘的十個壯勞力,來紫荊鎮接船。
來時他也沒想到,進個木料中間會發生這麼多變故。
更沒想到自己會一次性買下這麼多方木料。
吳春走後,幾人把大車趕到了碼頭上,專等着水匪們運木料的船隻前來。
楊墨又在碼頭上現僱了三輛大車。
尋找那個老頭的事,只好暫且放在了一邊。
轉眼一個多時辰過去了,劉廣田遲遲未見來,水匪的船隻卻早來了半個時辰。
上午楊墨在山窪裡已經見過了水匪們的船。
他們的運輸船,跟北河一帶的普通運輸船有明顯的不同。
船隻兩旁都經過了加固處理,甲板上還裝着一排怪異的基座,一眼就能認出來。
這時,楊墨忽然發現,這些船隻吃水很淺,上面也並沒有裝載木料。
這種反常的情形立刻引起了他的警覺。
水匪們既然敢把交貨地點安排在北河上的三大碼頭,就一定有所依仗。
他們很可能在三大碼頭,都安插了自己的眼線。
這一點楊墨起先就想到了。
可他決不相信,水匪們敢明目張膽的在碼頭上搶人。
不過,眼見來船不善,又想起二當家臨走時狠辣的眼神。
再聯想到陸遷並沒有跟船到紫荊鎮。
楊墨忽然明白了,這艘水匪船來這裡的目的。
“菲菲,你先回村子,我們留在這接貨就是了。”楊墨當機立斷,趕緊催促顧菲菲先避一避。
顧菲菲現在不光是楊墨老婆的閨蜜,還是他的合夥人。
不管水匪船來這裡的目的是什麼,他都必須保證顧菲菲的安全。
顧菲菲也看見了水匪們的船隻,她對船的瞭解,比楊墨更深刻。
當然也看出了來船的蹊蹺,當即就變了臉色。
“我走了你們怎麼辦?”
“水匪們是衝着你來的,你不在這兒,他們自然就走了。回村後立刻躲到連生家裡去,他們已經抄了我的身牌,家裡恐怕也不安全。”
說話這會兒,水匪的船隻已經開始靠岸。
趁着碼頭上人多眼花,楊墨趕緊推了顧菲菲一把。
顧菲菲這纔不情願的穿過人羣,向街口走去。
就在顧菲菲將要走下碼頭這會兒,水匪們下了船。
領頭的一個高個頭,鶴立雞羣,足有一米八幾。
一眼就看見了不遠處的顧菲菲,立刻指着她大聲喊道:“在哪兒,都給我追。”
眼見情勢不妙,楊墨一把從腰間抽出了那柄摺疊連弩,熟練的抻臂上弦,指向爲首的那名水匪。
“誰敢動就射誰!”楊墨大喊一聲,頓時引起了水匪們的注意。
水匪們本能的朝這邊看過來。
楊墨看得分明,爲首的小頭目正是二當家的兩個跟班中的一個。
小頭目也認出了他,大手一揮,帶着水匪們朝楊墨他們衝了過來。
水匪們一共來了五個人。
楊墨他們只有三個,光論人數就不佔優勢。
對面的幾個水匪,還都生得膀大腰圓。
特別是那個小頭目,又高又壯,跟座鐵塔相似。
楊墨緊張起來,明處的水匪也就算了,誰知道人羣裡還混着多少他們的眼線。
於是靈機一動,大聲喊道:“水匪搶人啦!”
碼頭上的人們不明就裡,聽見水匪來了,頓時亂成了一鍋粥。
牛莽和張順也吃了一驚,都搶到了楊墨身前,把他護在了中間。
牛莽人高馬大,論個頭絕不輸給對面的水匪小頭目。
從小一聽見打架他就興奮,對這種場面自然一點也不怵。
張順雖然只是個漁夫,卻也深知忠義二字。
僱主有難,做工的怎麼可能袖手旁觀?
眼見牛莽衝了上去,他也抄起了一條卸貨的扁擔,護在了楊墨身前。
碼頭上,其它人都在四散逃命。
有尖叫的,有嚇傻了抱着腦袋蹲在地上的,也有鑽到麻包後面躲起來的。
只有一個渾身短打扮的苦力,不僅沒跑,反而抄起扁擔,跟楊墨他們站在了一塊。
五比四,雖然水匪們仍然站着上風,楊墨心裡卻沒那麼緊張了。
他原本打算趁亂逃走,眼睛已經開始四處尋找退路。
最怕的就是碼頭上還潛藏着水匪的暗樁。
這時忽然發現水匪人數沒增加,自己這邊倒是添了一個幫手,立刻就改變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