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肖克風一家四口的心思,都希望若未央能多留下一陣子。說到底,他原本是吃關劍蘭的奶長大,又從小都是和**雷、**雪兄妹一起讀書練武,他們早已把若未央當做一家人了。
不過若未央還是婉拒了他們的好意,因爲他希望能利用自己隱秘的身份,可以去獲取更多有用的資料!
首先,若未央分析了自己可能遇到的每個對手。相比來說三義門算是更難對付,因爲他們不像月影門可以號令武林正道,可其門中的高手卻都是當今武林的頂尖人物。加上莫仙穎留下的門規,以及對門人的管理方式,都令三義門猶如銅牆鐵壁一樣,堅不可摧!
不過也正因如此,三義門反而因爲其可折難彎易於分化。無論如何對三義門自己還掌握了極大的優勢,那就是無論肖克風夫妻,還是自己手中的其他人物,相當一部分都是曾經三義門的首腦人物。憑這一層關係,自己並沒必要和他們硬碰。
反觀月影門,自己和他們的對立關係是無法改變的。加上其難以撼動的江湖地位,將是自己單純的公平對決無法顛覆的。
現在的若未央,他仍舊不願意殺人,但他也沒有打算放棄報仇,只是想選擇自己的方式,畢竟那並不是自己可以說放棄就能放棄的。
所以,若未央苦思出了一個相對摺中的辦法。不用殺人,但要讓月影門和三義門從武林消失。當然,這些在成功之前他是不會讓任何人知道的。
現在的月影門雖是白守仁爲掌門,但大多事情已經都交給了其子白承仁處理。白守智仍是月影門中的第一高手,和莫小天,莫小茹成爲了月影門不可動搖的最強力量。
另外,白守信由於因傷昏迷了超過二十年,雖然甦醒但心裡和生理兩方面都已經無法成長。不過那二十年中他經過多位高手以一清氣功續命,醒來之後那些功力就全部聚集在了他的體內。所以白守信的武功雖然未必能數得上,但其內功的深厚卻絕對是當世無雙的!
但是如果要是真的單打獨鬥,若未央絕不會擔心任何對手。因爲他所依仗的並不僅僅是自己對世間武學的瞭如指掌,還有天生與自然界可以完美融合的天賦!就是憑着這種天賦,讓若未央可以擁有不被任何對手找出破綻的能力。
杭州城裡最熱鬧的中心地帶,最高,最大的三層酒樓,就是月影門的標誌。而若未央,現在就坐在三樓一個臨窗的位置。說起來他的運氣不錯,今天在這裡照看生意的就是莫小天和莫暢寧。
這兩人雖名爲叔侄,彼此間也只差十歲。加上莫小天生來也是個活潑性子,所以倆人向來關係極好!
看得出來,兩人現在被按在櫃檯裡動彈不得,都顯得頗爲無聊,一副沒精打采的樣子。而事實上,這月影酒樓原本是杭州城裡最多武林中人願來的地方,所以曾經也出過不少亂子。不過近十多年來,白守智武功越高,名氣已遍壓江南武林。同時隨着莫小天和莫小茹,以及莫氏一門三代弟子的崛起,已經很久沒有人敢再來這自取其辱了。但爲表本門不忘武林同道的心意,莫流香還是決定每天都要派門下或者本門首腦來此坐櫃,隨時準備接待武林朋友!
正四處張望着,突然聽到樓梯口傳來一陣談笑。若未央看向樓梯口微微一愣,當先上來的就是莫暢寧和莫小天,而其後還有丁孝、丁翠兄妹,以及息夢,還有一個年齡似稍大的英俊和尚,但自己就並不認識了!
若未央也並不想就被認出來,但此時想走已經不行了,只好把臉轉向窗外。但偏不巧,幾人正好來到他身後的桌邊。
正心裡暗暗叫苦,果然丁翠一聲驚呼,其他幾人呆了下,若未央只好佯裝好奇回頭,隨即愣了下,站起來微微拱手道:“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沒想到能在此遇到三位,真是好極了!”
六人一陣面面相覷,丁孝和另一個沒見過的和尚極快的交換了一個眼神,但也沒能逃過若未央的雙眼。
其實說起來,這幾人對若未央不僅沒有壞心,還可以說是很大的一番心意!從當天百鳳門失散之後,丁孝三人分別在杭州城裡盤桓了好幾天,但始終也沒見到他人影!
之後丁孝和息夢商量,覺得無論如何,若未央如果失陷百鳳門也是因自己所累。憑兩派武林正道的名號,絕對不能置之不理。
於是,雖知恐怕會被長輩責備,丁孝還是寫信回了盤龍門,說明事情原委。乃父丁自強也是個俠義之人,見信之後立刻親自趕赴少林商量。
和少林方丈了緣大師等得道高僧商議後,都感覺百鳳門雖也屬江湖同道,但人家畢竟從來不涉足武林。如果自己兩人親自前往,雖自認是表明誠意,卻擔心會被人當做以聲望欺壓,多派弟子也更加不妥。於是只好決定由了緣方丈最得意的大弟子,也是當今武林年輕一輩的佼佼者,息心帶上自己兩人的聯名信函趕來,希望可以請百鳳門討個人情!
這息心如今年近三十,武功在江湖上頗有聲望,而且極富智謀。到來後並不急於責備三人,而是耐心聽着三人的講述。聽說當日他們一入密林便即昏倒,連對方人影都沒見到,足見百鳳門的非比尋常。
所以他想到此事也算可大可小,但如果稍有處理不當,後果也恐難料。因此便想到前來拜訪好友莫小天,希望可以邀請到其師莫流香。雙方皆同在杭州,即便並無相鄰之義,但憑着莫流香的武林地位和聲望,哪怕只是書信一封也可具有不小的威力。
但誰都沒想到,四人到了莫宅,聽說莫小天叔侄今日正在酒樓坐櫃。趕來之後,竟然一下就看到了若未央!
聽丁孝講完事情之後,若未央心裡倒不免感到些愧疚!他的確沒想到,這幾人僥倖生還以後本應立刻他去,連發生的事都不該對別人在說,但他們竟然絲毫沒忘記自己,還如此煞費苦心想救自己!
“哎!小弟本只一介布衣,竟勞諸位如此牽掛,實在是愧不敢當!其實小弟也已經到城中多日,只是一時未曾尋到幾位,實在是……哎!”
息心從始至終一直在暗暗觀察着若未央的舉止,雖然早聽過了丁孝和師弟的顧慮,但半天下來卻也並未絲毫察覺到這若未央像有武功的跡象。
而此時丁翠已經頗不耐煩道:“哎呀行了!我說你也先別客氣,好歹你也是因爲我們才身陷百鳳門的,怎麼我們也不能不管。可是,你到底又是怎麼逃出來的……?”
見幾人皆一臉疑惑,若未央心裡早就想好了如果意外的措辭,當即奇問:“逃……?爲何要逃啊……?當天我在林子裡不知怎麼就突然感到昏昏沉沉的,接着就什麼都不知道了。後來等醒了以後,我發現自己躺在一間房子了。有個老婆婆來送飯時告訴我,說我已經昏迷一整天了。我問起了你們,可她說你們早就走了。然後我轉天就好了,老婆婆又說她家裡都是女眷,不方便收留我一個男子。接着她就讓我用黑布蒙了眼睛,然後坐在轎子裡被直接擡到了飛來峰之下……”
幾人聽了緩緩點頭,雖心中仍有疑慮,但他的話也已經先把所有人能問的話都堵了回去,所以幾人一時也不知該說什麼了。
若未央也明白自己的話未必能讓人盡信,而且顯然他們沒有就此告別的意思!先前丁孝兄妹和息夢應付起來還容易,但現在他可以感覺到那息心和莫小天都絕不是簡單人物。想不被窺破行跡,自己必須更加小心才行……!
當晚,若未央等五人被莫小天叔侄請到了月影客棧休息,一切都是貴賓的待遇。只不過除了丁翠的客房在若未央旁邊,其他幾人的房間都相距較遠。而若未央也完全想得到,這番佈置就是爲了自己。
果然,若未央晚上坐在房裡緩緩運功調息,突然聽到耳邊傳來了衣袂飄風的聲音。順勢倒在牀上,內斂功力使呼吸完全如同普通人的睡眠狀態。
聲音來到門前尚有三尺處停下,不久便離去了。從腳步可以聽出來的是丁孝,再等會兒確定沒了聲音,若未央輕輕一翻身從窗外躍上了屋頂,直接來到丁孝房頂。
此時裡面正好傳來息心的聲音:“你們幾個也未免太魯莽了,既然對他起了疑心,就該更加小心纔對,怎麼能在他面前露出破綻?如果他真像你們猜想的武功厲害,你們的一舉一動又豈能瞞得過他?”
“師兄說的是,我們的確大意了點!不過師兄,我和丁兄也只是想了解一下他身份。只要不會和咱們爲敵,即便他真是何方高人也沒什麼!”
“不錯!這二十年來,少林和盤龍兩派可謂已經遍體鱗傷。而經當年的惡戰,其他各門派也多元氣大傷。雖說月影門和三義門仍舊強大,但總不能永遠指望他倆門派保護整個江湖吧?說到底,咱們還是得自己爭氣才行……”
“丁兄這話倒是沒錯!其實師父和丁掌門早有預見,雖說這十多年來我正道各派人才輩出,但自從當年三義門和白蓮教以及武林盟一戰之後,正道不禁損失慘重,且因一清氣功之故彼此明爭暗鬥了十多年。當今武林表面看來雖還平靜,但武林盟在關外的崛起,朝廷的虎視眈眈,以及東瀛武士的不斷滋擾,還有那唐古拉山數百年前魔窟的離奇重現,等等詭異情形,都說明當今武林恐怕將要面臨一場大劫。在此情形之下,我武林正道各派只面臨這些已經很困難了,所以師父這次派我來其實還有另一個目的……”
“哦?了緣大師還有何指示?”
“師父的意思是說,江南代有人才出,這本來是件好事!他希望如果那若未央果真深藏不露,且爲人正派的話,就要盡力邀請他加入我武林正道一方。而百鳳門在江湖上雖然向來神秘獨立,但其能力卻毋庸置疑。如果有機會,也希望可以結成朋友,算是爲我武林正道增一強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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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不過我想百鳳門暫時還放在一邊,而那若未央如果真是深藏不露的高人,可畢竟也還年輕,大師有必要如此看重麼?”
“這個你們就有所不知了!其實不妨試想一下,這幾十年的江湖上,說到武功最高,聲望最響的無疑就是莫氏父子。然而,他們父子無論彼此有多少恩怨,但有一點是相同的,那就是其出道江湖時比那若未央還更加年輕!所以,師父說着若未央行跡之神秘,舉動之異常,與那父子頗有異曲同工,因此不該等閒看待!”
“原來如此!”
“所以,咱們還是要對他多留意點。我故意讓莫兄把咱們三個的客房安排離他遠一點,就是爲了可以不讓他窺破心思,好方便暗中查探……”
回到自己房間,若未央暗暗心想這江湖還真是人心叵測!雖說他們的圖謀並不能算是奸險邪惡,而且在武林這種機器敏感的時期,各門各派多謝謹慎也並不過分!
只不過單憑莫流香父子兩代的前車之鑑,居然讓那些武林前輩都開始對江湖上出現的奇怪年輕人極其上心,實在是有點草木皆兵了!
但也就因這樣,各門各派十多年來都極其重視年輕門人的培養,到了現在也算是可以百花齊放了!單那丁孝三人的武功就可算都頗有根基,而那息心更加是心思細膩,可見少林千年威名實在不是僥倖得來的!
不過,這些倒也都不是若未央會特別在意的。但適才聽息心說起唐古拉山魔窟,若未央心裡倒着實有點吃驚!那裡三百年前應該已經被正道人士徹底消滅,就算還有些殘留的餘黨,二十年前也應該都被消滅乾淨了!難道是有什麼心存不良的人,想憑藉魔窟昔日的名聲,圖謀什麼大事?
不過,現在去考慮那些都的確還爲時過早。而眼下這息心等人顯然是不會輕易放過自己的,那自己又何嘗不能將計就計?
從今天交談看來,莫暢寧與自己雖有一兩分的相似,但倒也不至於會引人懷疑。而且和他相處的時候,雖有些奇怪的感覺,但也應並無大礙。而且莫暢寧對自己顯然也頗有好感,說不定自己就可以利用他混進莫家!
一念及此,若未央便也平靜下來了。只要自己把內力封住不顯露出來,就不會有人能發現自己的秘密。以一個被誤會受累的書生身份接近莫家人,是最不會被懷疑的了!
這一夜,幾乎可以說是若未央離開家後睡得最好的一晚了。因爲他終於找到了自己的目標,不必再爲了隱藏心緒而患得患失……
次日一早,若未央跟着幾人一起走進了莫宅。無論如何,息心都說既然到了杭州,就應該要去拜訪一下武林盟主莫流香!
終於見到了莫流香,息心等四人當即跪下行大禮。而無論年紀還是輩分,莫流香也足夠當得起。
此時此刻,若未央距離自己從小到大無時無刻不想着要殺了報仇的人,心裡卻突然感到極其複雜。因爲他雖然已經決定不會殺莫流香,但畢竟是十八年的人生目標,而且現在自己只要一舉手就能完成,這樣的誘惑不是輕易能抵抗的!
不過,若未央還是讓自己保持着一向的平靜,淡定!而且他也並沒像息心等四人一樣叩拜大禮,也沒和他們一樣的稱呼前輩!
見諸人都在看自己,若未央緩步上前,微微一笑拱手道:“晚生若未央,見過莫老先生!”
在場都是武林高人,雖感他舉止格格不入,但想他既然是個書生,這也並不奇怪!
莫流香微笑向幾人點頭道:“幾位快請免禮!老夫受之有愧!到了此處便像到家一樣,大家別客氣……”
“多謝前輩……”
道謝一聲,息心合十道:“前輩無需過謙,您乃當今武林盟主,又是江湖位份最高的人前輩,晚輩等大禮參拜乃是應當之事!”
“了緣大師的高徒乃當今武林最傑出的年輕俊傑,丁掌門的公子和小姐亦是武林後起之秀。老夫也是久仰,快快請坐……”
分賓主落座,聽莫流香問起來意,息心當即把事情簡略講述。
第一次看向若未央,莫流香緩緩道:“若公子年紀輕輕,又是位文弱書生,但居然可以孤身千里,還從百鳳門中平安走出,實在令人欽佩啊!”
心知此時必定會讓他生疑,若未央也不在意,淡淡一笑頷首道:“晚生雖手無縛雞之力,但所幸遊學爲樂,且身無長物。年來路中偶遇強人,倒也無可擔心!至於幾位所說的百鳳門云云,也許在各位而言乃是武林中了不起的門派,但既然她們乃是江湖高人,自然也不會爲難晚生一介寒儒了……”
莫流香聽了微笑點頭道:“公子所言極是!只不過,老夫的意思是欽佩公子的膽魄和氣度,並無其他……”
心知自己的搪塞之詞,在他面前反而有點成了欲蓋彌彰!當下若未央心裡雖然有點懊悔,可面上仍一如平常:“莫老先生名弛當世,晚生亦是久慕!今日有幸得見,實感萬分榮耀!今後還望老先生多多指點,晚生幸甚!”
“不敢!公子言重了!得遇公子這般年少俊傑,老夫纔是大感欣慰啊……”
又閒話一會兒,若未央只默然聽着諸人談論武林中的事,自己毫不插話。偶爾被問到,他便一大堆倫常道理出來,聽得尤其是幾個年輕人大爲頭疼!
有意無意中和莫流香彼此眼神一觸即分,若未央雖不着痕跡,但莫流香毫未掩飾!
暗暗心想這莫流香果然是**湖,對自己不相信也絲毫不加以掩飾。如此一來,自己反而要多加小心應付,可他只會更加得寸進尺,自己後面的日子恐怕會難熬了……
閒談半晌,門外突然跑進人來報說有客人求見!
當下,莫流香讓莫小天和莫暢寧帶諸人到後院客房休息。自己則和兒子、兒媳待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