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9 與首長乾杯

因爲是大學生隊,上面還是挺重視的,逢年過節必有首長來看我們。國慶節馬上到了,隊幹部告訴我們一位副院長要來。

“副院長是多大的官?”老教笑了一下,“大家一定玩過軍棋吧。比軍長小半格,比師長高半格,真正的高幹。來看大家是邱副院長,是位老革命了。這是我們三十五隊的光榮,大家一定要打起一百倍的精神來。關鍵的時刻,誰也不許‘掉鏈子’。”

“掉鏈子”是部隊常用的詞,就是關鍵時候上不去的意思。

邱副院長還沒來,他的故事就傳開了。像許多軍隊老幹部一樣,邱副院長文化水平不高,但特別豪爽,十分能喝酒。

據說,邱副院長在邊防團當團長時鬧了個不大不小的笑話。軍區文工團來慰問演出,自然要致迎歡詞。可偏趕上政委出差了,這個任務就落在了最高首長邱團長身上。宣傳股長給他寫了一篇熱情洋溢的講話稿,可念着念着出問題了。其中一句話是這樣寫的——

文工團長途跋涉給我們送來巨大的鼓舞

恰好到了“鼓”字翻頁,邱團長將這句話念成了極富喜劇色彩——

文工團長(讀zhǎng)——途跋涉——給我們送來巨大的鼓(一翻頁),我說“老塗”不只是送“鼓”嘛,還有一臺“舞”

此後,邱副院長再也不用別人寫稿了,講話從來都是即興的,並行成了自己的風格——短平快。又有“邱氏”獨特幽默。

他當師長的時候,管理部隊極其嚴格,對基層幹部工作時間不在崗的狠“收拾”。可有的幹部不自覺,出去很晚才歸隊,值班的戰士並不認識所有的幹部,凡是歸隊晚的就要登記名字。有一位叫李軍的連長很倒黴,本來自己是在崗的,卻被別人假冒了名字,被大會點名批評。

邱師長知道此事後,十分憤怒,在全師幹部大會上講:“有的幹部很不要臉,自己歸隊晚了,卻用別人的名字來頂替。你知道你這是什麼行爲嗎?你這是‘侵犯了別人的冒名權’,是極其可恥的!……”

大家聽了,覺得不對勁,又不敢笑。後來,那個“侵犯了別人的冒名權”的幹部被查了出來,當年就被安排轉業了。從此,“侵犯了別人的冒名權”這句特有的邱氏幽默,在軍營廣泛流傳。

邱副院長不高不矮、不胖不瘦,邁着軍人特有的步伐走進食堂。端起了酒杯,發表即興演講。

“今天是國慶節,我很高興來到大學生隊。爲什麼高興呢?因爲你們都是秀才,好傢伙,一下子120個秀才,讓人看着高興。過去有句老話叫:秀才造反,三年不成。爲什麼不成?別人總結了挺多的,我不說。我認爲只有一條,就是不能喝酒。大家多吃點東西,一會兒,我敬你們酒,一個桌一個桌地敬。”

這個講話,大家特別歡迎,沒有半點官腔和套話。

大約過了二十分鐘,邱副院長去各桌敬酒。好半天,纔來到9班。每個人碗裡的啤酒都是滿滿的。

“啤酒是酒嗎?都給我換白的。我已經敬到了第9桌,每桌我喝一盅,不多也不少,每盅一兩。”

大家嚇了一跳,邱副院長已經8兩白酒進肚了。

所有的人都換上了白的,也都用一兩的酒盅,倒上滿滿的“陸院茅臺”——學校自釀的高度白酒,不上頭。

每個班都要集體喊一句敬酒詞。比如一班的是——提高警惕,保衛祖國;二班的是——立志從武,獻身國防;三班的是——團結起來,去爭取更大的勝利……

9 班不想重複這些老詞,就暗暗商量了一句詞。

班長將酒盅一端,大家一起喊:首長幹了我隨意!

邱副院長聽完哈哈大笑:“你們以爲我醉了,我一點都沒醉!——我幹了,你們也得幹!”

邱副院長將酒倒到了肚子裡,我們也將酒倒到了肚子裡。——那次酒喝得痛快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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