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朧中,李逵感到有人破窗而入,大叫:“誰?”來人卻不答話,一刀劈下,咔嚓一聲,牀一分爲二。李逵滾在一邊,抄起板斧,與來者鬥在一處。從屋裡打到屋外,藉着月光,李逵認出了朱仝。
“我劈死了小衙內,他又不是你兒子!——你有完沒完?” 李逵大叫道。
“沒完!我就是要殺了你,替小衙內報仇!” 朱仝怒吼。
二人鬥了十幾回合,不分勝敗。
“黑旋風,拿命來!” 扈三娘從斜刺裡殺出來,一劍刺在李逵的左臂上。李逵“啊”的一聲,扔掉一隻板斧,撒腿就跑,朱仝緊追不捨。李逵跑飛一隻鞋,亂石劃破了腳。朱仝喘息加重,李逵又狂奔一陣,把他甩掉了。躲在苦竹林裡,脫了上衣,撕成條條,把胳膊和腳包紮了一下。一瘸一拐來到斷金亭,剛坐下,見扈三娘騎着一匹青鬃馬,掄兩口日月雙刀,向這兒奔來。李逵見扈三娘一人,便有幾分輕視,坐在亭子裡不動。
扈三娘打馬繞亭一週,喝道:“黑旋風,我看你還往哪裡跑?”
李逵大叫道:“我跑個鳥呀!——好男不和女鬥,回家抱孩子去吧!”
“黑旋風你殺了我家四十餘口,現在是清算的時候了。有種的你給我出來!”
“出來就出來,我還怕你個臭娘們兒不成?”
李逵跳出亭子,與扈三娘打了起來。李逵和扈三孃的功夫本來是不相上下的,若論猛勁李逵卻占上峰。不過此刻的李逵不但受了傷,還丟了一隻板斧,戰了十幾回合就落在了下風。扈三娘刀法純熟,愈戰愈勇。又戰了十幾回合,李逵只有招架之功,沒有還手之力。嚓嚓兩刀,李逵的褲子被劃了兩個大口子。
“臭娘們,老子和你拼了!”李逵大吼一聲,如晴空打了個霹靂,青鬃馬不由得後退幾步。李逵乘機把褲子扯掉,赤條條的一絲不掛,掄起板斧,邊罵邊砍。
扈三娘沒想到李逵來這一手,大罵他耍流氓。其實李逵倒不是耍流氓,裸戰是他的一大特色,每逢殺到紅眼時,他都這麼幹。扈三娘畢竟是一個女性,一害羞功力便減了三分,又與李逵戰成了平手。
“黑旋風,少要撒野,朱仝來也!”
朱仝大叫一聲,跳入圈內,與扈三娘合力戰李逵。這下李逵可慘了,又戰了七八個回合,板斧被扈三娘挑飛。李逵一絲不掛,赤手空拳,傷痕累累,困獸猶鬥。
“快快住手!”宋江、吳用等邊跑邊喊着。
扈三娘與朱仝殺得更起勁,眼看李逵就成了刀下之鬼。戴宗飛起,一伸手將李逵提起,懸在空中。
“戴院長,你不要管閒事,把他放下來!”朱仝與扈三娘異口同聲地喊道。
宋江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道:“朱仝哥哥,三娘妹妹,看在宋江的薄面上,放過鐵牛吧!——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
二人嘆了口氣,扔了兵器。戴宗撐不住,手一軟把李逵從空中丟下,如半死的黑熊。
“你以後還亂殺無辜嗎?” 扈三娘抽出寶劍,指着李逵的頭喝問。
“我要是再亂殺無辜,就是你兒子!” 李逵只好服軟說。
“我要是有你這樣的兒子,早就一劍劈死了。”話音剛落,劍真的劈下來,只是偏了一點,削下李逵半個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