召易在沙漠遇險失蹤,十三等人連忙在天音園商議對策。最後決定,十三和歸韻一同前往西域商路上召易失蹤的地方查看情況,懷信帶着死士在西域邊境的邊關小鎮待命。任務分配之後即刻十三和歸韻就先行出發趕往商路了。
經過近十天日夜兼程的快馬,十三和歸韻終於到達了西域邊境,看着漫天的黃沙,兩人都覺得無比的壓抑,似乎後面有着更大的考驗等着她們。兩人以前一直都在中原和江南活動,沒有西域行進的經驗,於是在邊關小鎮換馬的時候,兩人找了一個當地的常年走商路的帶路人阿堤大叔。
阿堤是土生土長的西厥國人,居住在西域邊境的邊關鎮裡,有一兒兩女,都已婚嫁。阿堤年少時中原到西厥國的商路開闢之後跟着村裡人出來跑商路,現在已經近六十歲,沒有再親自帶貨,只在閒暇的時候接待一些跑商路的商人,爲他們指點一二沙漠裡的生存之法。
阿堤在邊關鎮非常有威望,跑商路的人都敬他爲長輩,在這一大片的沙漠裡,經驗成了最重要的法寶,阿堤被當地人尊稱爲“沙漠之子”,因爲他是真正的沙漠的征服者,沙漠所有的故事和習性都在他的腦海裡永存。召易這幾年經常走商路,和阿堤是忘年之交,經常在十三的面前提到這位睿智健壯的老人。
三人一同告別了阿堤的兒子媳婦,挑選了三匹健壯而有沙漠行走經驗的駱駝,備好了到達下一個綠洲所需的食物和水就出發了。
駱駝走的並不是很快,但對於騎慣了馬的十三和歸韻來說駱駝讓兩人非常的不適應,同樣不適應的還有西域的風沙和陽光。
這幾日西域真是日光高照的時節,正午的太陽太過火熱,根本就沒辦法行走。看着十三和歸韻極度不適應的樣子,阿堤提議他們改在早晨和傍晚的時間趕路。夜晚的沙漠變得異常的寒冷,還好之前阿堤備好了很多趕路用的東西,他們不至於不適應。於是在星月比較明亮的夜晚,他們也會加快腳步,但是在星月暗沉的夜晚他們是絕不行走的,沒有人敢在沒有星月的夜晚行走在沙漠裡,那會讓人原本就不確定的方向感亂作一團,就算極富經驗的沙漠之子阿堤也是的。
阿堤說沙漠是一片有靈性的地域,在這裡神靈是他們最需要尊敬的人。他說不要妄想征服沙漠,“我從來沒有徵服沙漠,是沙漠賜予了我橫渡的能力。在西域人心裡,‘沙漠之子’是我們對神靈崇拜和敬仰的表現,但是中原人來到這裡,他們曲解了它的意思,以爲我可以征服沙漠,其實並不是,這也是爲什麼這些年我從來沒有爲他們指引道路的原因。趙毅是個非常棒的小夥子,他不會說西域任何一國的語言,但他理解每個國家的文化,並尊重它們,他讓我重新認識了中原人。他出事了,我有必要付出我力所能及的事。”
十三和歸韻對於阿堤的說法很是觸動,沙漠對於她們來說就是一片無限恐怖的陌生地域,但阿堤的說法讓她們開始對沙漠有了一絲親近,她們開始相信阿堤口中的神靈爲護衛她們找到召易。
在中原的皇宮裡,皇帝燕岌北秘密接待了他派去潛伏在各個官邸的密使,所有的官邸都非常正常,除了忠勇侯府。燕岌北從密使的稟報裡聽到了南宮澈最近不尋常的舉動。
“你說忠勇侯這一段時間與一名舞姬接觸密切?”
“是,陛下,忠勇侯爺自上次陳大人升遷中書省相時隨行到過皇城外的樂坊玉瓷山莊之後,就經常邀玉瓷山莊一位舞姬到府奏樂。”
“朕從來還不知道忠勇侯爺有這番愛好,那女子是何人?”
“回稟陛下,那女子是玉瓷山莊收養的五名花牌樂姬裡的第三位,人稱三小姐,擅長於彈奏軍旅豪邁歌曲,舞劍更是出衆。”
“這女子有何異常?”
“忠勇侯南下之前,曾兩次邀此女到府奏樂,但從未與之交談。奇怪的是這女子疑似在安東出現過。”
“什麼叫疑似?說清楚。”
“是,陛下。忠勇侯在安東的時候曾與一名陌生男子接觸過,這男子一路在安東、飛魚島、南詔都出現過,並都與忠勇侯有過接觸。但在南詔的時候他突然消失了,屬下曾派人秘密注視,一個月前,在京城近郊又看到這位男子與另外三名男子一起消失在玉瓷山莊附近。屬下不敢貿然行動,前幾日無意間在書房聽到忠勇侯爺向管家冥樓打聽玉瓷山莊三小姐的事,屬下覺得有些可疑。回想下,覺得那位玉瓷山莊的三小姐與忠勇侯爺接觸的那位陌生男子樣貌略有相似,但屬下並不清楚其中聯繫。”
“原來是這樣,那這月忠勇侯從南詔回來有沒有什麼異樣,有沒有再召見那位樂姬或接觸那名陌生男子。”
“回陛下,都沒有,忠勇侯自南詔回來後一直在修養,不曾接見任何人。”
“哦……”燕岌北略想,又道:“玉瓷山莊是什麼地方,你可知?”
“回陛下,玉瓷山莊是京城裡非常出名的樂坊,位於皇城近郊,已有十年,莊裡有五位花牌樂姬。山莊並不十分起眼,但是城裡的達官貴人有何喜事都常在此處慶賀。”
“那山莊是什麼人在經營?”
“屬下不知。”
“嗯,你們都給我繼續好好監視着,有何異狀詳細稟報,特別是你,把忠勇侯給我嚴密監視着,此前派給你三人協助,現在再增兩人,把玉瓷山莊也給我調查清楚。”
“是,屬下告退。”
身居高位,瞭解下屬的每一位官員成爲所有皇帝的必須,這些皇家密使並不是燕岌北所派出,早在太祖創建燕氏王朝時便秘密的派遣了,這些人年輕時秘密監視各個官員,年老了依然強健的就負責訓練下一批密使,孱弱的就會被秘密處死。這就是皇家殘忍血腥的黑暗面,燕岌北第一天登基爲帝時學習的第一堂課。這些密使沒有政治傾向,他們只忠於皇帝,誰是皇帝,登基的第一天他們就會來拜見誰,這是一代一代傳下來的使命。
提到安東,燕岌北想到了那位由忠勇侯府出來的安東海運司監管冥矢。燕岌北知道冥矢是忠勇侯投出的一塊探路的石子,忠勇侯有沒有異心,他不肯定,但忠勇侯也在提防自己的位置,培養自己的勢力卻是真。
這是官場的生存之道,南宮澈學得很快,燕岌北看得透徹,從冥矢被舉薦到江浙做官,後來又升到監管一職開始,燕岌北開始提防起了當年那個總是跟在老南宮將軍身後的小男孩。南宮澈是厲害的,毋庸置疑,他是燕氏王朝邊疆的第一守將,所以燕岌北從來沒想過殺他。但是這些年南宮澈汲汲營營的鞏固自己在朝廷的勢力讓他非常的不高興。
冥矢是個中間人
物,南宮澈將冥矢推入官場是以防萬一有朝一日用上這位掌管着海路的重要人物。但是南宮澈現在不敢用冥矢,因爲冥矢身份是在明處,微笑的動作都會惹來殺身之禍甚至忠勇侯府的抄家滅門。同樣,燕岌北也不敢用,冥矢從忠勇侯府出身,這是大家心照不宣的,冥矢就代表着忠勇侯的勢力,燕岌北並不想現在就撕破君臣面紗。
君臣之道,南宮澈還是太嫩,不夠清楚。燕岌北細想着現在國內還不穩定,邊疆也才安穩,但仍有些國家蠢蠢欲動,南宮澈還不能動。但一個臣子勢力太過龐大已經是錯,自古以來,擁兵自重,現在南宮澈還沒有謀反之心,不代表他會一直這樣,一旦南宮澈的勢力強大到可以與皇權相抗衡……燕岌北絕不想冒這個險,所以,南宮澈——絕不可以做大。
從南詔回來,南宮澈就隱約覺察到了十三的不尋常,並不是指十三是南詔早夭的十三公主,而是另外的,但南宮澈想不明白。那日自己明明中了南疆人蠱的暗算,可是爲什麼一覺醒來之後出來身體略有虛弱以外並無其他問題,而且他還發現自己的內力竟然又增加了些許。那日是否發生了什麼,但他就是想不出來。腦袋裡很模糊,本來以爲冥幻醒來後會有答案,沒想到冥幻根本就不記得那時的事了。南宮澈覺得奇怪極了,卻又沒有思路。
他派冥樓去查十三的事,可卻一無所獲,唯一的收穫是查到了玉瓷山莊的不尋常,但再查下去竟然又是一無所獲,這讓南宮澈更加奇怪了,一位從不露面的夫人,一個收容了南詔公主的山莊。南宮澈想,那位傳說中的天音夫人到底是什麼人,她知不知道十三的真正身份?
十三……行走江湖的十三小爺、玉瓷山莊的樂姬、南詔早夭的十三公主……玉瓷山莊還藏着什麼秘密,還有那天在荒山的兵器庫院子裡,玉瓷山莊的舞姬歸韻和十三爲什麼會在那裡?歸韻又是什麼身份?那天那個男子是誰?高超的武藝,不凡的樣貌,凌冽的眼神,還有……對歸韻別樣的愛護和關懷……
南宮澈覺得這一切都亂極了,本來他以爲就是十三麻煩點,可是現在還牽扯出了歸韻,也許整個玉瓷山莊都是有問題的。南宮澈想起那日陳大人的宴會上,歸韻一身耀眼的火紅,那段《鳳舞九天》的豔麗,那個攝奪人心的回眸一笑。他就是迷失在了那段舞那個笑裡。本來以爲南詔回來,他就可以一身輕的去找歸韻說清楚那日之後他的迷戀。但沒想一個江南之行加上南詔的禍事竟惹來這麼多事情。
南宮澈開始遲疑,自己對歸韻的這份迷戀該不該繼續下去,他心裡清楚,歸韻已不是單純的舞姬,她出現在南詔禍端的兵火庫,還被士兵圍堵。她不僅有武功,身旁還有位深藏不露的男子。
南宮澈決定再繼續追查下去,歸韻的事先擺在一邊,玉瓷山莊整個就是問題,要好好查查。當然不是偷偷的查,而是正大光明的啓稟了皇上之後由皇上出面查。
南宮澈也清楚自己和燕岌北之間已經有了裂痕,他沒想太多,只是不想死。伴君如伴虎,不想死就得一步一步算好了再走。玉瓷山莊的事不管燕岌北知不知道,這事背後定不尋常,這麼大的事他是斷不可能秘密行動,對他沒有任何好處。玉瓷山莊遲早會引起燕岌北的關注,還不如直接點,他自己親自進宮面聖,稟明玉瓷山莊的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