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南宮澈之前在苗王城的瞭解深入、部署得當,很快苗王城的叛亂份子就全部落網,五皇子由苗疆都使府先行扣押,稍後押解入京。
十三查到南詔二王子在事發之前剛好離開了苗王城,返回了南詔,按照行程估算,南詔二王子一到達南詔就會聽到五皇子落網的消息。事情敗露了,他不會坐地等死,南詔必會再有事起。於是,十三幾人商量,即日起程前往南詔,恰好歸韻之前皆爲皮外傷,這幾日的療養起效很大。所以幾人最後決定十三和小棠先去南詔,歸韻和蕭洵隨後坐馬車由大道入。
第二天天黑的時候,十三和小棠兩人行至離南詔城一百里的樹林裡。因爲天色已晚,人與馬都顯得很疲憊,兩人決定先在樹林暫且露宿一晚。
點了火堆,繫了馬匹,餵了食,兩人也坐在火堆旁就着淨水吃了點乾糧。
“按我們的步數,明日晌午到達南詔城完全不是問題,說不定還能趕上早市呢,我聽說苗人的早市很多花樣,與中原的不同。”十三說道。
“嗯,”小棠喝口水道:“咱們明早早點上路,去早市湊湊熱鬧,南詔是南疆大城,小時候只聽說也沒去過,肯定很有意思。”
“嗯嗯,”十三笑道,“小時候在鄉下寨子裡,經常聽到回來的大人津津有味的說着,明天咱們也去看看。”
兩人又七七八八胡亂扯了些,就各自尋得樹下側臥睡了。
十三正睡的香,覺得有人在拍叫自己,慢慢地睜了眼,迷迷糊糊的看見眼前是爲慈祥的美少婦,柳眉月目,櫻桃小嘴,挽起的髮髻,微微散下的髮絲顯得美少婦更加柔美。十三覺得熟悉極了,可是頭腦裡都是空白就是想不起來。美少婦輕輕地牽起十三,十三迷迷糊糊的跟隨美少婦往樹林深處走去。
在一個小水潭邊,美少婦停下了腳步,十三也很自然的停下了,美少婦還牽着十三的手。十三覺得溫暖極了,眼前的美少婦總讓她有熟悉和親切的感覺。
“靜蘿,你這些年過得好嗎?”美少婦擡起一隻手摸摸十三的臉頰,微笑着說道,但十三卻感覺那微笑裡帶着深深地哀傷。
“靜蘿,你長大了呢,比孃親都高了。”
靜蘿?靜蘿是誰?孃親?孃親又是誰?她是在叫她嗎?她是她的孃親?她是靜蘿?十三迷迷糊糊的,覺得腦袋裡都是空白,無法想起任何東西,只能一味的聽着眼前的美少婦說着。
“靜蘿,不要去南詔可好?不要再往前走了,回京城好嗎?”
十三不解,爲什麼不能去南詔呢?
“靜蘿,我的孩子,前路艱險,你此去必有危險,孃親怎忍心見你身陷險境。答應孃親不要去南詔,不要辜負孃親從小將你藏於苗寨的苦心,也不要辜負當年你大哥偷偷將你送往中原的苦心。”
大哥?大哥是誰?誰的大哥?她的嗎?爲什麼腦袋裡全是空白?“我又是誰?”
“靜蘿,靜蘿,”美少婦說着慢慢往後退去,嘴裡還不停地說着:“靜蘿,靜蘿,不要去南詔,不要去南詔……”
十三看着遠去的美少婦,一股難以言喻的悲傷就涌上心頭。
“孃親,孃親,孃親——”十三尖叫着奔去,卻追不上美少婦,反而被地上的石子絆倒,十三唯有伏在地上不停地哭叫着“孃親”,她自己也不知道爲何這樣憂傷,爲何叫得這樣自然?只是知道不能讓她遠去。
“小姐,小姐,小姐,你醒醒,小姐
……”
“啊——孃親,”猛地,十三睜開眼,發現小棠焦急的看着自己,環顧四周,哪裡有什麼小水潭,哪裡有孃親,原來剛剛只是夢。
“小姐,你是不是做噩夢了,你一直在叫‘孃親’,你夢到夫人了嗎?”
十三略頓,眼裡略有淚意,說到:“我夢見孃親跟我說話了,可是夢裡我腦海裡一片空白,我認不出孃親,孃親就那樣叫着‘靜蘿,靜蘿’,然後走了。”
“小姐,那只是夢,夫人已經病逝好多年了,夫人一直在小姐身邊守護着,沒有離去,沒有離去。”
“小棠,孃親讓我不要去南詔,我該怎麼辦?”
“不要去?”小棠也不知該如何回答了。小姐一出生,夫人就將小姐送到夫人兒時居住的山中苗寨。那時候自己只是寨子裡的一個被好心人救濟的孤兒,而小姐就在隔壁,於是從小便和小姐玩在一起,後來收養自己的好心老夫妻相繼病逝了,是夫人將她安置在了小姐的屋裡,一直到後來夫人病逝,兩人被一起送往了中原。
她一直知道小姐是異於常人的,一直以來是夫人刻意把小姐保護着。後來夫人病逝了,小姐缺少了夫人的特意保護,小姐便被偷偷送往了中原,她知道外面的人都以爲小姐已經死了。因爲小姐的大哥曾與天音夫人有過一面之緣,一見如故,覺得天音夫人是可以信任的人。於是便將小姐送到了玉瓷山莊,還派她隨身侍候小姐。這幾年她們都與南詔完全斷絕了聯繫,因爲當年離開南詔的時候,小姐的大哥就交代過以後“各自生活,形同陌路”。
這麼多年,一直都相安無事,最近因爲南詔的事,她們一行人前來苗疆,本來以爲這麼多年了應該不會再有什麼了,而且她們的行事一向小心,也不會貿然出手,只是現在還未入南詔,夫人便託夢來,是否前路真的有危險?
“小棠,其實我這次來南詔是有私心的,我想念大哥,我怕他出事,我記得小時候的大哥是那麼的溫文爾雅,我怕他應付不了周身的危險。我好想見見大哥,看看他是否一切安好。”十三說着,想起兒時大哥偷偷到苗寨來看望她的情形,就不由得哭了起來。
小棠趕緊輕輕抱着十三的頭,說到:“小姐,別哭,既然想的難受,咱們就去。”
“可是……孃親……”
“這麼多年了,不是一直安然無恙嗎?也許沒有人記得了,就算有什麼危險,還有小棠呢,小棠保護你。”
十三聽着小棠安慰的話,小棠平時都是膽小的,現在卻反過來安慰她了,十三不禁破涕而笑。
“小姐,現在離天亮還有會兒,你再睡睡,咱們天亮就啓程,我想夫人會理解小姐的思念之情的,夫人是那樣善解人意的人。”
“嗯。”
說完,十三躺下又慢慢睡去了。
第二天天一亮,兩人滅了火堆就啓程了,大約一個時辰,兩人就進了南詔城,城裡的早市正熱鬧着,趕集的人很多,街上的人笑的很開懷,沒有人意識到苗疆已經出事了,也沒有人知道南詔差一點就變天了,老百姓就是這樣,只要不打仗,只要沒有天災人禍,只要他們還能平安生活,沒有人會去怪罪誰。
集市上有好多苗寨的特色土食,還有很多苗人服飾,十三看的眼都花了,但礙於兩人都穿着男裝牽着馬,隨意把玩不是很方便,於是趕緊就近找了家客棧住下了歇腳。
兩人歡快的都快飛起來,早把夢裡警告
拋在腦後,什麼危險,兩人壓根就沒意識。只是巴望着趕緊梳洗了,出來繼續逛早市。
於是,兩人進了客棧,繫了馬匹,定了上房,簡單的梳洗了便趕緊又跑到街上去逛早市。
兩人一路買了些吃的,一邊吃一邊看,走到一處被人圍的水泄不通的去處,望了半天才看見原來裡面在玩把戲。兩人鎖緊身子,拼命往裡擠去,擠了半天終於擠進去了,只是兩人中間隔了幾個人,因爲空隙實在是少。
把戲表演了中原的玩刀槍和胸口碎大石,也表演了很多苗疆的把戲,兩人看得津津有味,不時還相視一笑,拼命鼓掌。
看着看着時間就過了,早市快結束了,把戲人在表演了最後一個頭頂瓷碗攀高處後敲着鑼收了些碎銀子也便收拾物件打算走了。人羣慢慢散去,因爲人太多,一走動起來非常混亂,小棠和十三的身高在人羣中都不突出,很快便被人羣淹沒了。
小棠急的快哭,不停地喊着“少爺,少爺”。十三也在喊着小棠,但是人羣太吵太亂,兩人被擠得越來越遠,根本聽不見對方的聲音。
過了好一會兒,小棠終於看見了被擠在人羣中的十三。跳起來叫道:“少爺,少爺,我在這裡。”
十三聽見小棠的聲音,轉眼望去,果然是小棠在不遠處叫她。忙壓低身子往小棠一邊擠去,誰知,就在這時出現了兩個大漢,一人圈住十三的手臂,一人捂住十三的嘴巴,公然在街市上將十三擄走了。
小棠眼睜睜地看着十三掙扎着被擄走,不停地叫着:“讓開,讓開,少爺,少爺。”往前擠去。可是等她好不容易穿過人羣擠過去時,哪裡還有十三的影子。
周圍的人羣有的指指點點走開了,嘴裡還說着什麼,有的走過來輕聲安慰小棠幾句,也走開了。不斷來來去去的人羣不停提醒着小棠,十三被抓走的事實。
小棠環視漸漸恢復平靜的街道,想到了十三說的夢裡夫人的警告,哭着蹲下來。“嗚嗚嗚……小姐,是我不好,我說要保護你的,可還是讓你被抓走了。嗚嗚嗚……我明明知道有危險,卻還鼓勵你來南詔,你要是有什麼三長兩短,我該如何向死去的夫人交代啊,嗚嗚嗚……”
小棠不知道十三被什麼人抓走了,也不知道十三被抓到什麼地方去了。在街上游蕩了一會兒,正準備返回客棧等匪徒的消息,一擡頭看見眼前府邸的牌匾上寫着“太子府”三個字。原來自己竟不知何時走到了南詔太子府府邸了,看到太子府,小棠想到有個人或許可以幫她,而且現在,也只能求助“他”了。
小棠走近太子府,門口的士兵攔着讓她止步,不讓她進去。
“侍衛大哥,您進去稟告一聲吧,小人真的找太子有急事,真的。”
“去去去,每個人都說有急事就去找太子,那太子不忙死,滾滾滾。”
“大哥,侍衛大哥……”
小棠正要繼續說,和侍衛糾纏着,太子府門前來了一頂軟轎停下了。
走出來的正是剛從王宮裡回來的南詔太子,即南詔大王子阿佐格,封爲承德太子。阿佐格一出轎見府院門口吵鬧不休,示意近侍前去查看。恰好這時小棠也看見了阿佐格,阿佐格比她小時候見到的時候成熟多了,但是基本的模樣她還依稀可以認出來。
小棠掙脫侍衛,雖然被近侍攔住了,但還是對着阿佐格說到:“承德太子,是小人啊,您還認識小人嗎?小人是小棠啊,小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