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隱等人雖然劫獄成功,但在逃出皇宮的路中,被圍困到了宮牆外,還好冥樓來得及帶回南宮老將軍的親筆信。冥樓將親筆信奉上後,燕岌北給老將軍三分面子,讓侍衛將信件拿過。燕岌北當衆打開信封,裡面很簡單,一張寫了幾行字的親筆信,另外還有一張連燕岌北都要忌憚幾分的虎符。
這虎符並不同於帶兵打仗的將軍符印,那虎符是先皇欽賜的,全天下僅此一張絕無第二,它代表着先皇對南宮老將軍的信任以及對南宮氏的優待。先皇曾說過,“縱觀天下,可信賴者,唯南宮也”。先皇賜予虎符的當日就下過詔書,以後不管是誰,見此虎符如見先帝本人。
燕岌北看到虎符,當下心裡就知道今日是絕不可能再把南宮澈怎樣了。信里老將軍寫的很簡單:皇上,微臣病身拜上。蒙先皇恩賜,南宮備受恩寵。今日微臣將去,虎符歸還。此虎符乃當日成立暗衛之信物,暗衛之列本乃吾皇之守衛,望皇上接納重用。
看到信件,燕岌北不禁想起了十年前南宮老將軍帶着南宮澈在他身旁輔佐,爲他平定國亂,助他順利登基爲帝的辛酸。燕岌北知道,雖然老將軍隻字未提南宮澈的事,可是憑老將軍看破塵世的造詣,必然是知道有朝一日會有這麼一天。老將軍留着虎符在身邊,沒有將虎符給與南宮澈,反而在即將離世的時候歸還給他,是在告訴他如有一日南宮澈不容於朝廷,請保全孫子性命嗎?虎符是皇室與南宮氏的一種信任的鏈接,燕岌北看到虎符,彷彿看到先皇驕傲的教導皇子們說“可信賴者,唯南宮也”時那高興地模樣。
燕岌北擡起頭,看着微光的月色,自問:老將軍,你是讓我信任南宮澈嗎?還是說你是要我賜南宮澈歸隱?於是,南宮澈嘆口氣,對包圍圈裡的南宮澈說到:“南宮澈,你可知你今日的行爲徹底讓自己陷入了絕境。”
“罪臣知道,但罪臣無愧於皇上。”
“真的無愧嗎?”
南宮澈遠遠地看着燕岌北的眼睛,堅定的說到:“臣無愧。”
“好,好啊,”燕岌北瞭然一笑大聲說到,“從今日起,將南宮澈貶爲庶民,但念及老將軍的恩情,特將現侯爺府及老將軍生前所住將軍府一起賜予南宮澈充作地產。侯爺府改名南宮府,並規定南宮澈及其子孫永遠不得入朝爲官。南宮澈,你可願意?”
南宮澈忙跪下磕頭道:“臣謝皇上恩典,吾皇萬歲。”
“你起來吧,”燕岌北繼續說到,“你,我可以不爲難,但是他——黑煞,我沒有理由放了他。”
“皇上,罪臣自知現在已無說話之權力,但是皇上可否容微臣說兩句肺腑之言。”
“你說。”
“皇上,現在黑煞的事情已經鬧的沸沸揚揚,不消半年,必定全國皆知。黑煞雖然是名殺手,但在江湖頗有地位,如今朝廷正是籠絡江湖人士之際,皇上如果就這樣殺了黑煞豈不是得罪衆江湖人士,告訴他們朝廷不給他們生路。”
這番話,早在幾天前南宮澈進宮面聖的時候,就曾說過,那時燕岌北一心認爲這是南宮澈的狡辯之詞,如今認真聽來卻是有一番道理的。
南宮澈看出燕岌北已有所動搖,繼續說到:“皇上,何不令黑煞自行廢去一身武力,黑煞的臣服既讓江湖人看到了皇上的不可動搖的威嚴,也讓他們知道皇上並不是一定跟他們作對,就算是犯過錯也有改過自行的機會,只要效忠朝廷
。”
最後,燕岌北認可了南宮澈的說辭,蕭洵當衆廢去一身武力,暈厥過去。燕岌北信守承諾,放南宮澈一行人離去,作爲對他們此次劫獄的懲罰,燕岌北拒絕給歸韻解藥。南宮澈自知不能再得寸進尺了,便帶上衆人先行離開。
一回到忠勇侯府,南宮澈交待冥樓請大夫來照顧蕭洵和歸韻,蕭洵讓手下的人擡到客房裡去,自己抱着歸韻往裡屋裡走去。冥矢在劫獄的時候受了重傷,自行下去包紮了。十三和冥隱跟在南宮澈後面快速走着,十三不禁問冥隱道:“到底是怎麼回事,歸韻不是在宮裡嗎?怎麼也會救出來?”
“是侯爺的意思,我們本來沒有打草驚蛇就就出了侯爺和黑煞,但是侯爺執意要去皇宮裡面救人。最後在救歸韻的時候驚動了侍衛。”
“他竟然冒這麼大的險,真是……把這些爲他賣命的人放在哪裡,就爲了一個女人,死了多少暗衛。”十三不知道自己是在生氣南宮澈罔顧暗衛性命,還是氣南宮澈在最危急的關頭卻還記得關在宮裡的歸韻。
大夫來了又走了,蕭洵雖然遍體鱗傷,但沒有危及性命,修養一段時間就會好了。歸韻就比較嚴重,大夫對她身體裡的毒完全沒有辦法,歸韻的毒在大夫剛診斷完就發作了。看着歸韻無比痛苦的在牀上掙扎,額間不停的冒出汗滴,大夫也着急但卻束手無策,一般的止痛藥對歸韻根本就起不了任何效果。
南宮澈開始不停的發脾氣,他把大夫趕出去之前,大夫叮囑了一句,千萬不可讓歸韻如此痛下去,不然死路一條。南宮澈知道這道理,可是卻毫無辦法。
正在大家焦頭爛額的時候,冥樓前來稟報說,冰釋和若谷回京了,正在侯府客廳。十三本想好好安撫焦躁的南宮澈,但聽到冰釋和若谷來了,只好起身前往客廳。
客廳裡,冰釋和若谷兩人均是一臉憔悴。
十三一進門,若谷就衝進十三懷裡,抽泣起來。十三趕緊安慰若谷別哭,看若谷強忍着哭意,根本沒辦法好好說話,只好一邊安撫若谷,一邊問冰釋情況。
“三姐,我們剛剛從宮裡回來……玉瓷山莊沒了……”
“這是什麼意思?”
“今日下午我們隨隊伍回京,先去面見了皇上,然後夫人私下底與我們說了玉瓷山莊的事。夫人帶着小楚和懷信叔一家回宮了,武伯及衆僕人被遣散的遣散,安頓的安頓,玉瓷山莊只剩下一座空院子了。”冰釋強忍着哭意說到。
“什麼?”十三不敢相信,“竟是真的……那日我經過山莊的時候就覺得山莊很奇怪……原來竟是真的……她竟然做的這樣乾淨。”
“夫人還說……”
“夫人還說什麼?”
“夫人說,她畢竟和我們相處了這麼久,不會爲難我們,如果想留在她身邊就留在宮裡,不願意就離開京城。”
十三看着冰釋和若谷,她們來侯府了,“你們沒有留下來,那你們……要離開嗎?”
若谷再也忍不了,再度哭起來:“三姐,我不想離開,我想和三姐在一起,二姐不要我們了,我們也找不到大姐。”
“你們去找過二姐?”
冰釋略微爲難的說到:“我們從宮裡回來繞道先去了塵家,可是……二姐說,說……她不能給塵家添亂,所以……我們不能在她那裡。”
十三聽到冰釋這樣說,覺得召易那樣的說法是在意料之中
的,召易現在是一切以塵家爲重,召易也不容易,她頂着那樣的身份好不簡單獲得幸福,她當然不希望塵母發現她的以前。十三相信冰釋和若谷也理解,所以她們纔會這樣心平氣和的說起在塵家的事。
“既然你們來了,就暫且住在這裡吧,我會跟南宮澈說說的,歸韻也在這裡,她和蕭洵在京城也是呆不下去的,我會想辦法安排你們離開。”自從知道是蕭洵刺殺的她,十三很難再叫歸韻大姐,冰釋和若谷雖不解十三爲什麼叫歸韻的名字,但也沒多問。
“大姐?”若谷問到,“大姐在這裡?”
“對,這事說來話長,你們就別過問了,等明天我再帶你們去看她。我先帶你們去客房吧。”
十三說着將冥樓叫來說明情況,冥樓表示南宮澈不會反對她們住下,但是可能要儘快送走,因爲現在侯府也是衆矢之的了。十三明白,和冥樓一起帶着兩人前往客房。在走出客廳的時候,冰釋偷偷的在十三身邊停下腳步,小聲說到:“三姐,夫人讓我給你帶句話。”
“什麼話?”
“她說她知道你在京城,也知道你去過嶺南,她說你們的事就算結束了,讓三姐好好生活就好了。”
十三明白,這是莫頤在跟她和好,她們畢竟在一起這麼多年,十三很高興莫頤沒有將她逼上絕路,當然她想莫頤也許也看了南詔的面子,畢竟她大哥以後是會繼承南詔皇位的。
想到南詔,十三想起剛剛冰釋說玉瓷山莊的僕人全都不在了,忙問道:“小棠呢?小棠去哪裡了?我出事的時候她還在山莊裡。”
“夫人說她已經派人將小棠送回南詔了,說南詔承德太子已經回信了,小棠已安然到達。”
原來如此,看來莫頤沒有做絕確實有南詔的考慮。十三正想着,冥隱卻一邊喊着她的名字,一邊跑過來。十三正奇怪冥隱不在裡屋裡看着南宮澈和歸韻,來找她幹嘛。冥隱已跑過來拉着十三就跑,說到:“侯爺讓我來找你,快點。歸韻姑娘快不行了。
聽到歸韻不行了,本來要隨冥樓去客房的冰釋和若谷都嚇了一跳,只好跟着冥隱也往主院的裡屋去跑去。十三不知道自己心裡在想什麼,只覺得自己之前的恨意來的莫名其妙,一切都是因爲她蕭洵和歸韻纔會這樣,現在蕭洵和歸韻都得到了懲罰,可她一點都感覺不到報仇的快感,只覺得自己可惡的要命。
難道這就是她要的嗎?十三問自己,她知道自己與歸韻再不可能回到過去,因爲她們之間已經有了解不開的結,可是她也不想歸韻死。她愛着南宮澈,雖然她從來不說可她明白自己心裡埋藏着怎樣的愛意,可是南宮澈從不把她當成女人,在南宮澈眼裡,只有歸韻。她知道這不能怪歸韻,可是她心裡難受,她沒辦法眼睜睜看着自己愛的男人對另一個女人好。而且蕭洵還是刺殺她的人,她和歸韻之間註定了以後要分道揚鑣。
在跑往主院裡屋的路上,十三想了很多,以前的事情彷彿一幕幕的重演在眼前。十三發覺自己心裡,真的不想歸韻出事,她只是希望歸韻離開,她以爲只要歸韻離開,只要她們兩人不再見面,一切就好了。
很多恩恩怨怨也該風消雲散了,蕭洵已經是個廢人,等他痊癒肯定是會不顧一切代價帶走歸韻,南宮澈肯定會阻攔。十三知道恩怨還沒有結束,天音夫人和黑煞已經退出了恩怨的漩渦,但他們的恩怨纔剛剛開始,也許很快就會結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