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城纔要起來服侍李紹明,他早已經將傾城輕輕按了下去,“你歇着,肚子這樣大,不要這麼來來回回的折騰了,外面有永順呢,我下了早朝再來看你。”
“倒是多虧了永順大哥,若沒有他照顧王爺,許多事情也不齊備。”傾城微微感嘆,永順這個人爲人雖然蠢笨了些,但是勤敏那是第一的。
李紹明也笑笑,俯身吻了一下傾城的額頭,含笑道:“他年紀也不小了,先前跟着我在戰場上耽擱着,一直沒找個媳婦,我瞧着他一向對你屋子裡的墨玉念念不忘的,不如就把墨玉指給他?”
“墨玉?”傾城吃了一大驚,連忙道:“怎麼,妾身的丫鬟只能配給他麼?妾身還想着給墨玉尋摸個家底殷實的好人家呢,也不枉她服侍了我這麼久了!”
李紹明見着她態度堅定,便笑着點點頭,“我不過是白問問,你若是不同意,那便也罷了,好了,我出去了,你先躺會兒吧。”
待李紹明出去,傾城便又重新躺回去,卻是再也睡不着了,李紹明躺過的地方還溫溫的,手摸在上面,感受着那如許的溫度還有那好聞的男人味道。
李紹明素來是隻用龍涎香的,所以李紹明身上經年帶着龍涎香那神秘而安定的味道,李紹明躺在這裡一夜,牀榻上也都沾染了龍涎香的味道,奇怪的是她以往只會覺得難受,如今她聞着這男人純淨的味道卻只覺得心安。
這樣想着,她由不得深吸一口氣,將李紹明的味道全數吸入肺中,然後再一絲一絲的吐出來,手底下是絲滑的綢緞,宛若是李紹明的皮膚,厚實而緊緻的皮膚……
頓時,傾城忽然覺得一陣情潮涌動,她眼前仿若出現了每次承寵時候李紹明那矯健的男人身體,健美而線條分明的身體……
此時,傾城忽然覺得很熱,她猛然皺眉,想要將滿腦子的綺念甩出去,這該如何好意思的呢?要肚子這樣大了才能體會到男人的好,像她這樣的,世界上也是獨一無二了吧!
“素芳,墨玉,服侍我起來吧。”傾城知道自己再想下去只會讓自己惹上無邊的情潮,索性便起身吧。
墨玉素芳扶她起來,瞧見她一臉紅暈,聰明的三緘其口。
一時梳洗完畢,天上便飄落了絲絲細雨,小雨落下,倒是緩解了不少的暑熱,讓人覺得清涼了不少。
傾城素來是愛聽雨的,今天難得心情舒暢,便叫人拿了白玉茶盅出去擺在那屋檐底下,聽那滴水敲打玉碗的聲音。
墨玉素來雅緻,見陰孌雅興,她自取了銀筷子,輕輕敲擊茶盅,隨性而奏樂。
傾城越瞧越覺得可樂,索性叫人取來她的長笛,她也吹笛相和。
風華居如此熱鬧,其他的主子們也都來湊趣,於是大家便都在廊下排開,有的取了琴來,彈琴助興,有的聲音好聽,便唱歌助興,也有的會跳舞,便在廊下起舞,於是真是越發的熱鬧起來。
有歌有舞不能無酒,傾城正待叫人去取杏花白來請姐妹們同賞,忽然見李紹明從外面進來,身後跟着韋主子、小韋主子、寶主子,他見傾城這樣高興,亦然高興,“今兒怎麼這樣高興呢?”
衆位主子們也是許久沒有見到李紹明瞭,不料竟然就碰上了李紹明,不由得更加欣喜,連忙起身請安,“妾身見過王爺,見過韋主子。”
李紹明笑了笑,淡淡說道:“起來吧,你們這樣熱鬧,我也要來湊湊趣。”
韋主子在一旁心裡雖然不是個滋味,但還是笑着道:“難得各位妹妹這樣的雅興,不若今天就在珍瓏閣那邊擺一席,大家同樂豈不是更美?我聽聞那珍瓏閣外的九重碧荷已經開了,外面又種着一圈的珍珠蘭,如此清雅的日子正好去訪荷拜蘭,王爺以爲呢?”
“嗯,倒是雅緻,韋主子若是不說,我差點忘了王府中還有這樣一個雅緻的所在。”李紹明笑笑,對韋主子說:“至於安排宴席的事情,還是要多勞煩韋主子了。”
韋主子聽聞這話,喜不能自禁,但也只不過是輕輕笑笑,道:“妾身有小韋主子、寶主子幫忙,豈會勞累呢?之前家裡中有個什麼宴會,都是她姐妹二人操作的,倒是好得很,王爺看着可還好?”
李紹明倒是頗爲驚喜地看了看這兩姊妹,笑笑,“常聽人贊韋家的宴會不同尋常,原來是你們幫你們弄的,也好,今日這珍瓏宴,看看你們能不能給我什麼驚喜吧。”
小韋主子與寶主子聽聞這話,在便盈盈拜倒,又說些什麼傾城已經不願意再聽了,她覺得聽這兩姊妹說話還不如瞧剩餘的主子們的反應有趣,這兩姊妹二人本就是李紹明多疼的了,又不是正經通過途徑選進來的,自然早已成爲了衆位主子的眼中釘肉中刺,如今還這樣出來賣乖搶奪李紹明的恩寵,難怪其他人怨懟,若不是韋主子在前攔着,此刻焉有她們如此風光的時候?
傾城情知是這個道理,卻不點破,但也不想揚了韋主子的氣焰,她眼睛掃視了一圈卻發現伊芙並不在此列,便問韋縢妾,“咦,小韋主子,伊貴妾呢?爲何不見她前來?”
“她來不來的又與我何干?”那小韋主子見着有韋主子撐腰,氣焰仍然十足,在李紹明面前連傾城都不放在眼裡了。
聽聞這話,傾城只是淡淡笑笑,才道:“怎麼小韋主子難道沒有跟伊貴妾住在一個院子裡嗎?我還以爲伊貴妾跟韋主子相處融洽呢!如今看來,反倒不是呢。”
小韋主子恨極了傾城,知道是她在李紹明面前進言才提拔了伊芙,剛要發火,卻早已被寶主子攔下,“你少說一句罷。”
說罷,又擡頭對傾城笑笑道:“段主子,是這樣,伊貴妾一早說她頭疼腦熱的,鬧了一早上了,後來還請人去叫王爺過去了,妾身姐妹見她心煩,便先出來了,後來,也不知道王爺後來去了沒有。”
寶主子這一席話又將皮球踢給了李紹明,李紹明看在寶主子是韋主子表妹的份上,也只得笑笑,問道:“我沒聽說過伊貴妾來請我,永順,你聽過嗎?”
永順從善如流,恭敬道:“王爺,小的也沒見着伊貴妾有人來請呢。”
李紹明點點頭,不欲再接着這個話題說下去,便對韋孺人道:“韋主子先去吧,我寬了衣,攜段主子即刻便到。”
韋主子瞥了一眼李紹明挽住傾城的手,不動聲色道:“那妾身便先行一步了。”
韋主子走了,主子們也跟着各自回院子妝點自己了,寧王府內院中許久沒有宴會,難得李紹明如此雅興,大家也都想湊趣兒。
傾城自己回屋,想了想也實在是懶怠再換服飾,李紹明瞧見傾城坐在那裡爲難的樣子便笑笑,“你不簪戴也好看,我瞧着你風華居的甘棠開花了,叫素芳折一枝來,我來給你綰髮吧。”
素芳聽聞,忙去折了一枝甘棠花來,雪白的花朵,馥郁的香氣,青蔥的枝條,油碧的葉子,李紹明將傾城的烏黑長髮散下,親自執象牙梳子,將她的長髮挽起,將那隻甘棠花簪與烏髮之間。
“何處結同心?此處。”李紹明溫柔的說着,卻不防拂落了傾城一絲黑髮。
傾城懷孕之後日夜吃藥,血氣又傷了,頭髮總是會掉,可是李紹明卻還是第一次瞧見。
傾城瞧着李紹明那震驚的樣子,本以爲他會厭棄,沒想到他卻皺皺眉,道:“這孩子害得你吃了這樣多的苦,我有時候都想實在是不值得,若以後生育還是如此之苦,我寧願你不要再受這妊娠之苦!”
傾城心猛然一動,感動得幾乎無以復加,擡頭凝望他,真心真意道:“爲了王爺這樣的一句話,刀山火海,妾身也不會皺一下眉頭的。”
李紹明又抱了傾城一會兒,才終於攜住她的手,一同乘坐步輦來到珍瓏閣。
珍瓏閣臨水而建,位於落月湖的一側,因爲有暖水流入,所以落月湖常年不凍,寧王府中的花匠根據這一點,在溫泉眼附近修建了珍瓏閣,移植了雲南那邊珍稀品種九重碧荷跟珍珠蘭,這兩樣稀罕物本來只能在雲南生長,因爲這裡暖流注入,常年一個溫度,所以才能養活這樣的稀罕物。
等着李紹明與應暖趕到那裡的時候,果然見宴席早已安排妥當了,下着雨,水煙跟暖水的霧氣交相融合,倒是也頗有幾分瑤池仙境的感覺。飛瀑而下,一叢叢清雅的珍珠蘭便也舒展開了她的葉子,一叢叢珍珠色的蘭花嬌豔欲滴,蘭花的清芬味道傳來,倒是頗有幾分的秀雅之氣。
通往珍瓏閣的小木橋旁開滿了碧綠的九重碧荷,數了數花瓣,果然是九瓣,那花瓣宛如是最上等的琉璃雕刻而成,在水煙中欲隱欲現的,煞是好看。
傾城被扶着走過木橋,卻聽聞一聲聲的黃鸝啼叫聲,乍一看,卻見一羣珍珠球一樣大小的小黃鸝圍在小韋主子的身邊,不住的啄食着她掌心裡的穀物,一邊還不停的叫着,聲音清脆欲滴,婉轉動人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