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娘娘聽聞這話,頓時面色慘白,身子頓時搖搖欲墜,她萬萬沒有想到蘇主子會是這般歹毒啊!
“王妃娘娘!您……您當心啊!”長歌趕緊將她扶住,可那雙手確如寒冬臘月裡的冰塊,冰涼凍人,她不禁急切的喚道:“王妃娘娘,王妃娘娘您怎麼了?”
“王妃娘娘!您還好吧?”傾城蹭的上前,三兩步奔到王妃娘娘跟前,卻見王妃娘娘面色如雪蒼白得嚇人,雙眼暗淡了無生氣,她頓時也慌了,雖說整件事情是蘇主子所爲,但若是王妃娘娘因此有個三長兩短,她怕是一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的!
李紹明見狀,也嚇到了,王妃娘娘身子素來不好,如今更是扶着她,關切問道:“無蓉,你怎麼呢?”
許是李紹明的呼聲起了作用,王妃娘娘失焦的雙眼逐漸恢復,她眨了眨眼睛,斗大的淚珠潸然落下。
六年前,她剛剛嫁入李家,夫妻恩愛和睦,沒多久她便懷了身孕,可等肚子將近五個月大時,卻不明不白的流掉了!
事隔六年,每每閉上眼,她還能清晰的記起那個盛滿鮮血的木盆裡,一個剛成型的哥兒,就這麼孤零零的飄在血水中!
當時,正值蘇主子進府的時候,但她卻絲毫沒有將這件事聯想到蘇主子身上,要知道,當時的蘇主子表現的比她都還要傷心,不僅爲她的孩子祈福,更是抄寫了一百遍佛經,是啊,她又怎麼可能會懷疑蘇主子呢?
李紹明顯然也憶起了這一茬,面色頓時難看不已,那可是他的第一個孩子啊!當時他與王妃娘娘爲着這事兒沒少傷心,而王妃娘娘更是因着那次落胎留下了終身隱患,沒想到,沒想到居然會是蘇主子……
頓時,李紹明銳利的雙眼緊鎖在癱軟在地的蘇主子身上,恨不得將她戳出個窟窿來!
香秀根本不理會他人的反應,只是看着王妃娘娘,眼底閃過一絲憐憫,可口氣卻愈發清冷,字字句句想要置蘇主子於死地,“蘇主子身上帶了混着冰片和雄黃的香囊,日日在王妃娘娘跟前伺候,王妃娘娘滑胎也是遲早的事!”
“不過讓奴婢沒想到的是,蘇主子心思顯然不止如此,王妃娘娘小產沒多久,蘇主子更是偷偷在王妃娘娘的膳食中摻了少許花紅,所以這才導致王妃娘娘身子落下了病根。”頓了頓,香秀更是吐出一句讓蘇主子崩斷心絃的話:“難道,王妃娘娘就不曾懷疑過蘇主子嗎?這一切,可都是在蘇主子進府之後發生的事情,蘇主子從來就不安心當一個側妃而已,她的目標是王妃娘娘的位置!”
“賤人!你給我住口!”蘇主子眼中閃過甘,恐懼,絕望,最後化爲了瘋狂,她身子突然涌出一股莫名的力氣,竟猛地掙扎起身撲向一旁的香秀,雙手狠狠的抓向那纖細的脖子!
香秀愣了下就被緊緊的掐住了脖子,那雙手力大無比,勒得她喘不過氣。
李紹明也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了一愣,當即更是去拉蘇主子的手,但是蘇主子此時此刻卻是又氣又怒,當即更是使出了全身的力氣,而縱然李紹明久經沙場,卻還是不能將她們兩人拉扯開來。
香秀本能掙扎了一會兒,便覺得眼前一片模糊,恍惚中似乎記起了什麼,她猛地伸手就一旁抓去。
“王妃娘娘,快讓開!”傾城一直細心留意,剛覺得不對勁兒就看見香秀竟將手伸向王妃娘娘,急忙拉着王妃娘娘飛快的往邊上挪了兩步。
香秀失去平衡,半跪的身子頓時往地上一倒,連帶着死死掐着她脖子的蘇主子也一併倒了下去。
“啊!——”一聲淒厲的慘叫乍然響起,雖然有香秀墊在底下,可蘇主子卻是磕在一旁堅硬的石頭上,她從小就嬌生慣養,劇烈的痛楚讓她忍不住痛呼出聲!只是,她卻是知道自己已經徹底完了,使出了自己的渾身的力氣朝着舌根咬去。
而香秀緩過氣兒來,第一時間看的不是蘇主子而是王妃娘娘,見王妃娘娘和傾城好好的站在一旁,她不由垂下頭,掩住眼底一閃而逝的遺憾。
因着蘇主子的咬舌自盡,氣氛頓時亂成了一團,李紹明卻是嫌惡地說道:“將這個女人直接處置了吧!”
永順愣了愣,他從來沒有在李紹明臉上看到過這樣的表情,瞬爾這才反應過來,打算拖着蘇主子下去,只是被長歌扶着的王妃娘娘卻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虛弱地說道:“永順,慢着!”
頓時,在場所有的人都將目光挪到了王妃娘娘身上,不知道她這到底是打得什麼主意,難不成真的是被氣壞呢?所以連腦子也不清不楚起來呢?
說是不氣,那是假的,因着第一個孩子無故流產,王妃娘娘不知道怨了自己多久,恨了自己多少次,當時就差隨着那個孩子一起去了,如今得知她的孩子是被人害死的,更是恨得牙癢癢,但她終究還是個明白事理的人,頓了頓,方說道:“王爺,且聽妾身一言,先將蘇主子救過來,再將蘇主子與燕主子交給宮裡吧!”
“這是爲何?”李紹明有些發愣,要知道,家醜不可外揚,若是這事兒傳出去了,折損的可是寧王府的名聲啊!
王妃娘娘陪伴李紹明身邊多年,自然是知道李世民心思的,如今她喘了幾口氣,這才說道:“王爺,您不是常說做事要從長遠考慮,不能徇私枉法嗎?若是您真的私自懲處了蘇主子與燕主子,傳出去像是什麼樣子?若是將她們交出去了,雖然有損寧王府一時的名聲,但從長遠來看,不論是對寧王府還是王爺,都是有百利而無一害,這樣更是可以震懾一下有些心懷不軌的人!”
李紹明思忖片刻,終於還是點點頭,衝着永順說道:“永順,去請孫大夫吧!”
等着大傢伙來到瑞祥居的時候,屋子裡已經亂成了一團。
李紹明鐵青着臉,一言不發,王妃娘娘雖覺得全身發軟,但還是吩咐着長歌等丫鬟將蘇主子抱到客房裡去,好在孫大夫早就趕來了,如今見着蘇主子已經到了,也匆匆趕了過去。
好在蘇主子當時用盡了全身力氣,但也不過是暈了過去,再加上孫大夫醫術高明,所以不多時就傳來了蘇主子陣陣的高呼聲,想必也是難受得緊。
李紹明現在已經離開了,想必是哪個男人遇到了這種事兒心裡都不會舒坦,當即只留王妃娘娘一人坐在上首,一直不斷在心裡念着阿彌託福,直到目光無意間掃到了跪在地下的香秀,怒氣更是浮上心頭,“把這個吃裡扒外的東西押到柴房裡關起來!”
如今這事兒已經不僅僅涉及到蘇主子了,還涉及到整個寧王府,香秀雖也是可憐人,但說到底也是有錯處的,又知道不少隱秘,自然是小心守着纔是,若是出去亂說,可怎麼了得?
王妃娘娘饒是憤怒,但瞬間還是想到了點子上,看着上前捆人的幾名丫鬟沉聲道:“你們可得把人看好了,若是出了什麼差池,饒不了你們!”
那幾個丫鬟從來沒有見過王妃娘娘這樣的模樣,當即更是忙應道:“是,奴婢知道了。”
能夠在王妃娘娘身邊伺候的丫鬟自然都不一般,要不然也能夠來瑞祥居伺候,如今更是小心翼翼,不敢有一絲差錯。
香秀身上立即被麻繩勒出一道道紅印,只是她一臉木然,好似一點感覺似的,也不哭,也不喊,更不掙扎,好像將蘇主子扳倒之後,她的終身使命也完成了,在半拖半抱間被一衆丫鬟扯了出去。
傾城的目光至始至終從來就沒有離開過香秀,直到再也看不見了爲止,雖然可憐,但卻也是可恨,若是香秀能夠在一開始就找到王妃娘娘,那就不會發生這麼多事情了,蕭主子的孩子不會死,蕭主子不會死……只是現在說什麼,都已經遲了!
她腦海中反覆出現方纔的那一幕,倏地,卻是覺得有些不對勁,剛纔在雪地裡香秀猛地伸過來的那隻手,分明就是衝着王妃娘娘的裙襬,若非她及時來開了王妃娘娘,只怕王妃娘娘會取代蘇主子跌倒在石頭上,照着王妃娘娘這樣羸弱的身子,只怕也會凶多吉少吧!
傾城只覺得整件事情沒有這麼簡單,心裡泛起一陣冷意來,照着香秀的話,她是對蘇主子恨之入骨,若是想報仇,只需要將自己的話全部說出來便是了,又何必扯上王妃娘娘呢?況且,旁人不能將她與蘇主子拉扯開,但是身在其中的香秀想要與蘇主子一同倒在一旁的石塊上卻沒有那麼難,難道,其中還有什麼隱情?
傾城回想着整件事情,卻是一點頭緒都沒有,擡眸間,卻見着王妃娘娘吩咐完所有的事情後,呆呆地坐在那兒,瞳孔渙散,一副呆呆傻傻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