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杜延萍的親事定下了,王氏便開始爲杜延雲奔走了起來,到了景國公府探過幾次消息,國公夫人雖然嘴上沒說什麼,但顯然待她沒有從前的熱情,這讓王氏有些納悶。
緊接着顧清揚來杜府的次數也慢慢減少了,從前個把月也能瞧見他的身影,如今都快三個月了也沒登門一次,但杜老太爺都沒說什麼,王氏自然也不好過問。
倒是顧清淮還是如往常一樣,時常來尋杜延意,倆人的關係本就要好,又同樣喜歡鑽研雜學,如今又加了一個杜延林進來,三人湊在一塊更是熱鬧。
王氏在景國公夫人那裡得不到消息,自然就打起了顧清淮的主意,都是一個府裡的人,若是有什麼風吹草動也知道點不是。
偌大的“翼園”裡,少了濃蔭遮掩,寬敞的院子裡,杜延意正在操縱着他的新發明,一種可以上下蹦跳的小動物,模樣有些像青蛙,頭很小,腿長手短,雙腳極有韌性,彈跳間能蹦得老高。
杜延林在一旁興致勃勃,顧清淮也連連感嘆,“延意,你進步可真快,若是我們府上也能請幾個雜學老師,只怕如今我也不比你差了。”
杜延意停了手上的動作,那青蛙模樣的小動物頓時從空中落地,又蹦達了幾下,這才被一旁的小廝給拾了起來。
杜延林有些不盡興,趕忙奔到杜延意身邊,討好道:“二哥,你那東西給我玩玩?”
“玩去吧!”
杜延意大氣地揮了揮手,小廝立馬將手中的東西遞給了杜延林,他樂呵呵地跑到一邊玩去。
杜延意這才抹了把頭的汗水,走向了顧清淮,笑着一拳頭打在他肩頭,打趣道:“你可是國公府嫡子,怎麼能像我這樣不學無數,就算你想,只怕國公爺也不會答應!”
顧清淮嘆了一聲,有些無奈地搖頭,“父親倒沒說什麼,就是母親盯得緊,反正有二哥撐着,輪不到我什麼事。”
“對了,顧二哥好久都沒來咱們府上了,”杜延意心中一動,又記起王氏的囑託,假裝隨意地問道:“他在忙些什麼啊,這般神秘?”
顧清淮笑了笑,雙手一攤,“我二哥今年都十八了,你說他該忙些什麼?”說着又頓了頓,見杜延意一臉不解的模樣,這才道:“母親正在張羅着給二哥說親呢,一般人家的姑娘又看不上,這不是挑來挑去的嘛!”
“喔?!”
杜延意恍然大悟,又用肩膀抵了抵顧清淮,擠眼笑道:“顧二哥那般優秀的人,只怕咱們汴京城中的小姐們能配得上他的都少,也不知道誰家有這份幸運?!”他也就是隨口那麼一說,王氏又沒具體讓他問什麼,所以他也不知道自己母親着意想知道的是什麼事。
顧清淮左右看了一眼,杜延意與小廝已經離得他們老遠,他這才湊近了杜延意,神秘地說道:“你不知道,宋閣老夫人都往咱們家來了幾趟了,每次都和母親聊得投機,我就在想啊,二哥不會是要娶宋家小姐了吧?!”
宋家子嗣單薄,原本宋閣老膝下只有一個獨子,可憐兒子媳婦一次意外郊遊時跌落遊船溺水而亡,只留下了宋思渺一個孫女,自然是疼若珍寶。
若是誰娶了宋思渺,依宋閣老對她的疼愛程度,必定整個宋家都會傾力相幫。
比起杜老太爺那不動如鐘的性子,始終不表態,估計景國公府也有些急了,若是娶了杜延雲也得不到杜家的幫助,那才真是白忙活了一場。
景國公夫人自然也有計較,這才一比再比,相對於宋家的積極熱情,雖然王氏也極爲熱絡,可她一個媳婦也做不了公公的主,自然在這方面就要落下宋家一籌。
“宋家小姐?”
杜延意有些吃驚,旋即想了想才納悶道:“就是那個在皇后娘娘壽宴上出醜的宋小姐吧?”眉頭不覺輕皺了起來,若真是那個人,可有些配不上顧清揚。
杜延意是聽杜延玉聒噪過那一日在宮宴時的情景,宋思渺與杜家不對盤,還藉故欺負了汪子雅,結果蕭懷素路見不平惡整了她這一番。
爲了這事,杜老夫人還懲治了蕭懷素,那大半年的經文可不是白抄的。
說到底,宋家與杜家還有一番淵源,不過這交的卻是惡緣。
“就是她!”
顧清淮哈哈大笑起來,這樣的趣事他自然也是聽說了,笑到一半察覺到杜延意古怪的眼神,他這才斂了笑容,只道:“我二哥也是冤枉,這樣一個大好才俊,若真是娶了宋小姐,今後被人想了起來,這不一起成了旁人的笑料嗎?!”他也有些不樂意,可耐何不知道父母的打算,或許就連他自己的親事都是不能自主的。
“這還只是小事,關鍵是顧二哥他自己樂不樂意?”
杜延意搖了搖頭,轉身往一旁的石桌走去,顧清淮也跟着走了過來,由着他倒了兩杯茶水,一杯遞到了自己跟前來。
顧清淮胡灌下一杯茶水,只嘆這不是酒,“二哥還能有什麼願意不願意,也沒見他對什麼姑娘特別上心,”說着頓了頓,眸中好似閃過一抹追憶,“就只對你蕭表妹用過些心思罷了。”
“你胡亂說些什麼?!”
杜延意瞪了顧清淮一眼,輕哼道:“我表妹纔多大,今年不過七歲,別說你二哥了,你也甭想打她的主意!”
“哈哈!”
顧清淮爽朗一笑,又對着杜延意擠眉弄眼,“你那蕭表妹確實古靈精怪,我自問降服不了,還是留給別人操心去吧,至於我二哥……怕也不是那樣的心思。”顧清揚應該只是覺得蕭懷素的桀驁讓他興起了一絲挑戰性吧,除此之外還能有什麼?
“你這樣想就最好了。”
杜延意這才滿意地點了點頭,也當頭灌下一杯茶水,“我表妹那樣聰慧乖巧的人兒,若不是人中俊傑哪能相配?”話語裡滿是自傲。
杜延意對蕭懷素一直是很感激的,若是沒有她在杜老夫人跟前進言,只怕他如今也走不到這一步,只有真正沉浸在他喜歡的學術中,他才能找到自我。
而這一切,蕭懷素功不可沒。
“你這模樣……”顧清淮目光一閃,笑着揶揄道:“該不會是自己打了主意,肥水不流外人田,嗯?”
“你瞎說什麼?!”
杜延意擺了擺手,有些氣悶道:“憑我的資質哪能配得上表妹,你就別亂想了!”
被顧清淮這一提,其實他心裡也有些意動,自古表妹配表哥那也是天經地義,可這樣的想法也就是一閃而逝,他還是覺得自己的愚鈍配不上蕭懷素的鐘靈毓秀,他的表妹可配得上這世間上最偉岸的男子。
若是蕭懷素知道杜延意對她的評價這般高,只怕也會感動得一塌糊塗,這些年與杜家兄妹相處,倒是真正地宛若一家人,什麼人真心對她好,她自己心裡也是有數的。
杜延意與顧清淮正說得起勁,那廂巧兒得了蕭懷素的吩咐前來送點心,被小廝領了過來。
“巧兒,快將東西給擺上!”
杜延意一見巧兒嘴便笑開了,蕭懷素下面有個擅廚的丫環小菊,每次小菊搗鼓出新鮮的菜色或點心蕭懷素便會讓人給他們幾個送來,品種特別花樣百出,且百吃不厭,比廚娘做得好吃多了。
“是,二少爺!”
巧兒笑着應了一聲,將食盒擱在桌上,端出了一盤菜,一盤點心來,“這是醬鴨絲,這是糯米蒸糕,小姐請少爺嚐嚐味道!”說着已是拿帕子包了雙象牙筷遞到杜延意跟前。
白白的糯米蒸糕呈一塊塊小方形,這自然是被刻意切出來的形狀,面上一層椰茸如雪,再點綴上些許紅的黃的蜜餞絲,賣相就是頂好;而醬鴨絲滑嫩,裹着甜醬,周圍配着白白綠綠的蔥絲,還未吃到嘴裡便能聞到一陣誘人的香氣,不僅是杜延意十指大動,連顧清淮都在一旁猛嚥唾沫。
“快,再給我一雙筷子!”
顧清淮忙對巧兒招了招手,看杜延意那狼吞虎嚥的模樣,若是他下手不快,只怕這些東西就要沒了。
顧清淮與杜延意在這邊大快朵頤,那邊杜延林聞着味道也躥了過來,迅速地加入了他們的隊伍,很快盤子裡的東西便被清空了,杜延林還意猶未盡地舔了舔脣,看着巧兒道:“回去給表妹說說,讓下次送的時候多來幾盤,就算顧五哥不來,我與二哥都不夠吃呢!”
巧兒捂着脣笑,卻沒有一口應下,而是說道:“三少爺,咱們小姐說了,吃東西在精而不在多,若真是端上一盆來,只怕你吃了這次就不再想下次了,再說小菊也就一個人弄着,要送好幾個地方,也做不出那麼多啊,只能大家嚐個鮮罷了。”
“這話是你蕭表妹說得吧?”
顧清淮對着杜延意擠了擠眼,也有些感嘆道:“我也想有個這麼手巧的丫環在身邊啊,想吃什麼吃什麼!”
杜延意輕哼一聲,暗自得意,“你就一邊想去吧!”
“顧五少爺,這些東西雖然是小菊做出來的,可都是小姐出的主意,咱們小姐纔是見多識廣呢,好些說出來的菜色和點心連廚娘都沒聽過。”
巧兒來送東西,也見過幾次顧清淮,自然就不怕生了,再加上她本就口齒伶俐,能說會道,往各處送東西的活計蕭懷素纔會交給她。
“喔?”
顧清淮這才興味地挑了挑眉,而後一掌拍在杜延意的肩頭,“今後誰娶了你表妹纔是有福,這丫頭果真是個寶!”
“那可不是?!”
杜延意得意地揚了眉,又瞥了顧清淮一眼,嘖嘖道:“不過你是沒這機會了!”
“找打不是?”
顧清淮笑着揮了揮拳頭,杜延意架手一擋,倆人立刻躥起開打,雖然就會幾下功夫架子,但你來我往之下,不一會兒笑鬧聲便在寬敞的院子裡傳開了。
杜延林纔不樂意摻和進去,轉頭回了自個兒屋裡。
等着顧清淮離去後,杜延意這才起身去了內院,如實將今日顧清淮所說的話告訴了王氏,又有些好奇道:“不知道母親想打聽的到底是什麼?”
“也沒什麼,”王氏壓下了心頭的震驚,強笑道:“不過是前些日子去找國公夫人,見着她挺忙的,彼此也沒有多說什麼話,如今才知道她竟然在忙着這事。”不由暗暗地咬了咬牙。
景國公夫人的確是好手段,從前說的是舌燦蓮花,如今卻轉而向宋家伸出了橄欖枝,若是這兩家真成了親家,那還有他們杜傢什麼事?
“是啊,”杜延意笑着點頭,“顧二哥今年都要十八了,這親事上頭也該着緊了,不過若是他們真看上了宋家,那倒真是……”有些不以爲意地搖了搖頭。
若是單憑顧清揚的眼光,只怕是看不上宋家的,但誰知道國公府的人是怎麼考量的,身爲權貴人家的子女,因爲政治而聯姻的多了去,杜延意已是見慣不驚了。
“好了,這些也與咱們沒關係,你做好自己的事就行了。”
王氏伸手爲杜延意理了理衣襟,“今天與清淮玩鬧了一天了,你且下去歇着吧!”
“是,母親!”
杜延意恭敬地向王氏行了一禮,這才轉身離去,直到他的背影消失不見,王氏才沉下了臉色。
楠木屏風後現出一截粉藍色的衣角,杜延雲自屏風後緩緩步出,她的臉色也是不好,微微咬着脣,欲哭不哭的模樣才更讓人心疼。
“雲姐兒,來!”
王氏對杜延雲招了招手,兩母女坐在了一處。
“母親,這不會是真的……”
杜延雲搖了搖頭,她不敢相信這是真的,宋思渺那般膚淺,顧清揚怎麼會瞧得上她?
“我也希望這不是真的。”
王氏嘆了一聲,拍了拍杜延雲的手背,眸中卻蘊着一抹深思。
宋閣老只有這一個孫女,若是誰成了他的孫女婿,他自然是會全力相幫的。
雖然不是首輔,但宋閣老的勢力也就只比杜老太爺差一線罷了,而且倆人一相關係不好,是死對頭。
“母親,您再打探一下,或許這件事情有轉機的,不是還沒有傳出顧家定親的消息麼?”
杜延雲有些着急了,她是真地在意顧清揚,這個男人都快成了她的心魔,若是不能嫁給他,她不知道自己會不會因此而瘋掉!
“你放心,這不是小事,我自會打探清楚,你先彆着急!”
看着杜延雲焦急的模樣,王氏心裡也泛苦,原本以爲十打十能成的親事眼下突然就被人插了足,辛苦經營一場,卻很可竹籃打水一場空,王氏心裡也很鬱悶。
也是杜老太爺一直不肯明確表態,支持誰,不支持誰,難道能夠一直站在中立的位置上不偏不倚嗎?
這雖然能求得一時的平安,可若是將來新帝登基,杜家一定不會再受到重用。 Wωω ¸тt kán ¸¢ ○
宋閣老這人雖然不好說話,可關鍵的時候還是願意賭上一賭,也算是有着梟雄的氣魄了。
王氏心中感嘆連連,也知道自己是說不動杜老太爺的,或許壓根她就不敢開這個口。
怎麼開?
景國公府根本沒和他們杜家說親,若是真走到這一步了,她還能拉上杜伯溫去求求情,可眼下明顯是她一頭熱。
“嗯,我等母親的消息。”
杜延雲深吸了一口氣,勉強定住了神,眼下她也知道焦急無用,最緊要的是打探清楚才能知道下一步該做什麼。
顧清淮那裡風聲露出來了,王氏再讓人着意打探着這兩家人的動靜,很快便尋出了些蛛絲馬跡,而當她查出這一切的時候,顧、杜兩家已經交換了庚帖,若是相合,只怕很快顧家便要向宋家提親去了。
“雲姐兒,這親事還是算了吧!”
王氏很無奈,看着杜延雲一臉掙扎難捨的模樣,她也很心痛,原本以爲十拿九穩的事,竟然就這樣變了,她也有些後悔,早知道當初便不對女兒說這些有的沒的,平白在她心中種了根刺。
杜延雲俏麗的小臉一片蒼白,眼神茫然不知所措,只整個身子還在輕輕顫抖着,反覆說着的只有那一句話,“怎麼會……我不相信……”
她忘不了初見他時的那個午後,陽光灑在斑駁的樹葉間,他清朗一笑,好似周身都散發着一層迷人的光彩,她的眸中只能映出他的倒影。
而在那生死一瞬間,就在她要絕望之時,又是他,宛如天神降臨,緊緊地拉住了她的手,給了她生的希望!
在那一刻,她突然相信了一句話。
緣分天定!
上天做主的姻緣,這還能有更改的嗎?
可爲什麼偏偏那宋思渺要進來插足?
想着想着,淚水便不由自主地滑落,杜延雲終是忍不住掩面輕泣起來。
在這個時候,她突然想起蕭懷素曾經說過的話,原來她該介意的不是表妹,而是那個註定要成爲顧清揚妻子的女人。
是不是在那一刻,蕭懷素就已經意識到了她與顧清揚之間是不可能的?
杜延雲傷心地哭泣着,王氏怎麼勸都勸不住,最後也就放棄了,也許讓她這樣痛快地哭一場,好過將一切都壓在心底。
這次是她誤導了女兒,虧欠了女兒,王氏自責不已。
杜延雲越哭越清醒,那過往的一幕幕在腦中閃過,她不甘心,她也不想就此放棄。
她要見見顧清揚!
杜延雲在心裡這樣對自己說道,又擡頭看了一眼王氏,這事不能讓母親知道,只能偷偷進行。
她要一個死心的理由,也許見過顧清揚就會有了,若是他要她放手,或許她也能坦然地接受。
對,一定要見見顧清揚!
心中的執念一確定,杜延雲反倒打起了精神,第二日便秘密地差人給顧清揚送了信,可結果卻很讓她失望,顧清揚竟然不想見她。
爲什麼?
連一個解釋都不肯給她嗎?
杜延雲很是失望,整個人都垮了下來。
就像走在茫茫的沙漠中,她原本以爲她就要走到了綠洲,卻發現那不過是一片沙礫下的海市蜃樓,幻想在剎那間支離破碎。
奉春在一旁看得不忍,不由小聲提醒道:“小姐,要不請表小姐幫忙,說不定是她約見世子爺就肯出來了。”
奉春是杜延雲的貼身丫環,主子的心事她自然也知道,至於顧清揚對蕭懷素特別好,這可是杜家上下都知道的事,只是倆人隔着年齡的差距,倒是沒有人亂想什麼。
“表妹?”
杜延雲怔了怔,隨即眸中暴出一抹驚喜的光芒,“是了,若是表妹約他,他一定會出來的,他最在意表妹的……”說到最後,話語裡已不知是驚喜還是苦澀。
若說顧清揚在杜家最敬重誰,當然是非杜老太爺莫屬,他與杜伯嚴也談得來,但最在意最着緊的卻是蕭懷素。
她已經着意觀察過顧清揚,所以對於這一點杜延雲比誰都清楚。
“走,咱們去表妹那裡!”
杜延雲唰地一下站了起來,又對鏡整理收拾了一番,這才帶着奉春往蕭懷素的小跨院而去,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她是一刻也不能多等。
杜延雲往小跨院而來,正巧蕭懷素也要出門,倆人在路上便碰到了。
“二表姐?”
蕭懷素驚訝地看向杜延雲,這條路已是繞過了杜老夫人的院子,顯然杜延雲是專程來找她的,可這段日子以來兩姐妹之間好像也沒什麼特別親密的交集,她想不出杜延雲找她是爲了什麼。
“表妹,你眼下可有空?”
杜延雲的面色顯見得多了一絲憔悴,紅潤不再,甚至眼圈下還隱隱泛着一絲青色,蕭懷素更感詫異,不由擔憂道:“二表姐這是怎麼了,可是昨夜沒歇息好?”
蕭懷素原本是想去杜延萍那裡坐坐,但此刻遇到了杜延雲她倒不急了,看杜延雲一臉焦急的模樣定是找她有要事。
杜延雲左右看了一眼,奉春與秋靈低下了頭退開了好幾步,只留了她們姐妹倆站在一起,她這才拉緊了蕭懷素的手,急切道:“表妹,我有事情要請你幫忙。”
“二表姐有什麼事直說就是,”蕭懷素能夠感覺到杜延雲握住她的手都在輕輕顫抖,“只要我能幫得上忙的,一定幫!”
杜延雲鬆了一口氣,脣角這才泛上了一絲笑意,“這事也只有表妹能幫我了。”
“嗯。”蕭懷素點了點頭,“到底是什麼事?”
“我要你幫我約顧二哥出來。”
杜延雲目光直直地看向蕭懷素,眸中蘊着一抹堅決,不見到顧清揚她是不會死心的,爲了達到這個目的,她會想盡一切辦法。
“約顧二哥出來?”
蕭懷素驚呼一聲,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杜延雲,“二表姐,你要與他單獨見面麼?你們……”
景國公府與宋家的來往很是隱秘,想來親事一天沒定一天都不會公佈出來,蕭懷素不知道也不奇怪,若不是王氏着意地打聽了兩家人的動向,只怕她們也會被矇在鼓裡。
杜延雲咬了咬脣,這個時候在蕭懷素面前她也不想再掩飾什麼,脣角浮現出了一絲苦笑在,話語悽然,“你可知道顧二哥要與宋思渺定親了?”
“宋思渺?!”
蕭懷素驚訝地瞪大了眼,“不可能吧?!”
這個消息太震撼了,她怎麼也無法將顧清揚與宋思渺聯繫在一起,這事情的發展也太戲劇化了吧?
“怎麼不可能?!”
杜延雲苦澀道:“兩家人已經暗地裡交換過了庚帖,只怕這定親之事不久就要敲定了。”
“會不會是什麼地方弄錯了?”
蕭懷素握緊了杜延雲的手,眼下她總算明白杜延云爲什麼這般失魂落魄,最心愛的男人要成親了,而他要娶的人卻不是自己,這種打擊得有多大?
“這是母親命人打聽出來的,肯定不會錯。”
杜延雲搖了搖頭,若是可能,她也希望這一切都是假的,“還有顧五哥,他也與二哥說過這事,沒想到竟是真的……”
“若是真的,那二表姐你還要見他幹什麼?”
蕭懷素有些心疼地看向杜延雲,愛情能讓一個女人嬌美如花光華耀眼,也能讓她跌入地底零落成泥,如今的杜延雲就是最好的寫照。
“我……”
杜延雲眼眶泛紅,忍不住輕泣起來,“我就是想要見見他……聽他親口說……我想如此……我便能死心了……”
蕭懷素搖了搖頭,卻不知道怎麼說杜延雲纔好,她是知道杜延雲對顧清揚的執念之深,要她這樣輕易放手的確不容易,可見一面就可以解決問題了嗎?
若是顧清揚親口對她說出那個事實,那對杜延雲的打擊豈不是更打?
“表妹,你幫幫我吧!”
杜延雲緊緊握住蕭懷素的手,抽泣道:“我想要約他,可他根本不願意見我……我知道你對他而言一直是特別的,若是你約他出來見面,他一定會見你的!”
“這……”
蕭懷素有些爲難地看向杜延雲。
其實依她所見,杜延雲還是不要見顧清揚來得好,一來是顧清揚正在說親的當口,若是再與其他女子見面,被人給瞧見,對倆人的名聲都有損,二來若是杜延雲再見到顧清揚後,並不是斬斷情絲,而是越陷越深,那才真得糟了。
可見到杜延雲痛哭乞求的模樣,蕭懷素又有些心軟。
因爲對杜延雲的承諾,她原本已是極力避開顧清揚,可眼下又要主動求見他,一時之間她的心情也複雜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