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長吟哭笑不得,巫梨華在旁也是抿着嘴直笑。
又看了看比試的細則,瞧得出黃羅氏等人很是用了番心思。徐長吟看後但覺無甚不妥,便在名錄上蓋上了印章,隨之交予巫梨華:“比試之地設於王府裡,弓御諸物皆由王府準備,彩頭之類,黃夫人她們有何建議?”
巫梨華笑道:“義母她們倒未有何提議,一切但憑娘娘做主。不過,臣婦倒是聽幾家小姐私下裡議論,說若是拔得頭籌,能不能讓王爺和王妃允諾一事,譬如自擇夫婿,或是入府伺候娘娘之類的話。”
徐長吟挑眉一笑:“這些姑娘倒都是些有主見的。”自擇夫婿倒還不算出奇,這要求來伺候她可就有深意了。本來最後演變成多是各府未出閣小姐來參加,就參雜着讓城中各家子弟相相眼之意。儘管已經越來越偏離她的本意,但若能借此成就一段姻緣也不啻爲一樁佳話。不過,如今聽巫梨華說來,這些小姐們存的心思倒是更深遠些,竟有不少人存着讓她家王爺“開開眼”的心呀!
“既是如此,這彩頭便設爲一三九之數,摘得頭籌者可由王爺允其一事,摘得二三名便由我允其一事,於後至第九名,可在‘寶仙閣’自行挑選同名次的寶物。”
巫梨華細細記在心裡,臻首以示明白。
徐長吟指尖點了點幾面,又道:“還有七八日時間,這期間還請黃夫人她們到各府提點提點,設此切磋之會,本只爲增進情誼交流,並一展巾幗不讓鬚眉的英姿,莫要再生出甚麼悖離此義的事來了。”
巫梨華欠身應是,知她指的是前幾日營陽侯楊璟的侄孫女楊知魚遭幾府小姐勾陷之事。楊知魚因雙親病逝,三年前被營陽侯收養,如今年歲雖不大,卻有一手好功夫,而之所以遭人勾陷亦是因她也參加了這回的切磋之會,且贏面較大。
好在那幾府小姐也知不看僧面看佛面,儘管營陽侯現今在遼東練兵,對楊知魚的罩護少,但也只敢小打小鬧一番,沒鬧出大亂子來。不過,這事傳到徐長吟耳裡後,仍令她甚爲不喜,她最是厭煩只敢暗中耍陰弄險,不敢明目相比的行徑。於是,她命人將楊知魚請到王府,關懷備至,並賜了許多禮。這番舉動正是要讓旁人知曉,縱使營陽侯不在,楊府裡的人也非無人照拂的。隨後,她一併給那幾府小姐送了東西過去,卻是一柄寶弓並數冊有關弓御技法的書卷。
這番敲打後,倒是沒再聽說有人鬧甚麼亂七八糟的幺蛾子,但徐長吟相信只是因這些事沒傳到她朵裡,並不代表真的沒有。
巫梨華退下後,徐長吟又思慮了片刻。幾位德高望衆的老將軍那她已打過招呼,屆時會親自坐鎮,以示公允和份量。而既然設下了彩頭,朱棣是逃不掉了,那一干官員也必會來參加,再加之各府家眷,已約有數百之衆。
徐長吟命人將明誠找來,又細細囑咐了番。既然事情已經撥大,自不能再等閒視之。
晚些時候,朱棣回來,徐長吟將這事與他說了,倒也沒提各家小姐存的小心思,只是讓朱棣答應做那最有份量的彩頭。朱棣倒未多問,點頭答應了。
又隔兩日,已到徐長吟三日思題之期。這期間,朱棣絲毫未追問或打探她究竟出了什麼比試題目,只是偶爾似笑非笑的瞥上一眼鬼鬼祟祟的自家王妃。
這日清晨,徐長吟親自給淮真他們穿衣漱洗罷了,隨後牽着他們去找朱棣。
淮真、高熾和淮嫤似乎被徐長吟告誡過甚麼,一反常態的乖乖坐在軟榻上,睜着烏溜溜的大眼安靜的瞅着正在漱洗的朱棣。
朱棣拭淨手,回首就瞅見四對分外相似的眼眸正直勾勾的盯着自己。他挑眉走過去,抱起徐長吟懷裡還在睡覺的高煦,睨眼一臉明媚笑容的徐長吟:“說吧,什麼事?”
徐長吟笑盈盈的道:“王爺還記得咱們之間的約定吧!”
朱棣看她一眼,“你準備好輸了?”
徐長吟笑容微僵,旋即昂起下巴,哼聲道:“鹿死誰手,未嘗可知。題目我已想好,不過需得出城去,就不知王爺今日抽不抽得出空來。”
朱棣揚眉:“抽出時間倒不難,晚上補看公文時,王妃記得在旁侯着就是。”
徐長吟擺擺手:“可以。王爺既然答應了,那便走吧!馬車和馬都已經備好了。”
朱棣掃眼登時跳下榻,小臉生亮的淮真幾個,“他們也去?”
徐長吟彎起眼,“自然,他們可是這回比試的評審。”
朱棣深深看她一眼,沒再說甚麼,抱着高煦,牽着高熾往外走去。徐長吟衝淮真眨眨眼,淮真小手捂嘴,衝朱棣的背影直樂。
啖罷早膳,徐長吟換上了一身碧綠騎裝,擰着頂席帽,施施然的走了出來。朱棣看着她閉月無暇的秀麗容顏,那般眉眼一如平常,卻讓他恍惚間似乎回到了當年在天闕山下與她相見時的情景,心中不由得輕暖起來。
徐長吟瞧見他的怔愣,抿脣一笑,故意繞轉一圈,“王爺還迷了眼麼?”
朱棣漆目掠過笑,餘光瞟見淮真他們沒瞧過來,健臂一伸,將徐長吟拉入懷中,揚起披風掩住二人,低首覆上了她的脣,輕輕齧咬了下才放開她。
恰好這時淮真轉過身,一眼瞅見徐長吟漲得通紅的臉,霎時嚷了起來:“娘,您幹嘛將臉搽得像猴兒屁股?”
這詞是她新學的,這幾日一瞅見抹了胭脂的女子就會這麼嚷上一句。而她這一嚷嚷,殿中的人不約而同的望了過來。淮真年稚沒瞧出來,可那些年長的卻是看得出自家王妃不是搽了胭脂,而是害羞惹的,再細瞧下,自家王妃柔嫩的脣瓣上似乎有抹輕淺的齒痕呢!
徐長吟本就被朱棣的“偷襲”羞得面紅耳赤,這下子又接收到殿中衆人曖昧的竊笑,臉更是紅得像晚霞似的。她忿忿的瞪眼一派事不關己的朱棣,恨不得衝他踩上幾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