晃眼已過七日。這日,徐長吟正抱着高燧在花園裡散步,不遠處淮真帶着一干弟弟妹妹玩耍,刑曦瑤也搖搖擺擺的跟在他們後頭。經過徐長吟這些時日的悉心照顧,總算讓刑曦瑤恢復了往昔的精神。
一羣小娃娃帶來滿園的歡聲笑語,一掃連日來陰霾氣氛。看着他們歡快活潑的模樣,徐長吟的心情也鬆快了許多。
“娘娘,明護衛回來了。”常和突然氣喘吁吁的趕來稟告。
徐長吟一喜,“當真?可將人請來了?”
“來了,明管家正帶着人過來呢!”
“事不宜遲,讓明管家帶他們直接過去流珠苑。”徐長吟難抑喜意,將高燧交給乳孃,吩咐人看顧好淮真幾個後,帶着羅拂朝流珠苑而去。未免打擾,她已將任怡遷至流珠苑。
到了流珠苑,她進內室看了看依舊昏迷不醒的任怡,便聽到外間傳來通傳聲。
撂開廳堂珠簾,徐長吟迎目便見堂中站着一對男女,男子身形俊偉、相貌堂堂,一派肅穆表情。而女子衣飾頗奇,容貌更是明豔不可方物,一雙烏眸極爲靈動澄澈,一瞧便知是位活潑純善的女子。
“下官戚塞平參見燕王妃娘娘。”
“阿賽朵見過燕王妃娘娘。”
二人一見她出來,立時行禮。
“累戚大人和夫人千里趕來,快請坐下。”徐長吟含笑擡手,眼神掃見戚塞平正經表情下的擠眉弄眼,不覺好笑,果然,這傢伙這麼多年也沒變!
她吩咐明誠準備午宴,隨後摒退了一干僕婢,只留下羅拂及一直都在的吳蓮衣。待堂上人一走,戚塞平陡地換下正經表情,盯住徐長吟詭笑道:“長吟妹子,多年不見,你可比小時候好看多了。”
“……”徐長吟嘴角微抽。
吳蓮衣眼底劃過一抹詫異。而羅拂一聽這人竟敢直呼徐長吟名諱,話裡更是不恭不敬,立時大怒,就要叱喝,徐長吟已笑眯眯的開了口:“塞平哥哥的陰陽不調之症似乎也已治好了,不必塗脂抹粉了呢!”
戚塞平刷地垮下臉,餘光小心翼翼瞅向一旁正好奇打量徐長吟的阿賽朵,“娘娘,您可真會開玩笑,什麼陰陽不調,塗脂抹粉,下官可聽不懂!”
阿賽朵剜他一眼,旋即又看向徐長吟:“王妃娘娘,您就是當年要嫁給他的姑娘麼?”她在中土多年,漢話已經說得很是流利,若非頗具苗族特色的衣飾,也看不出是位苗女。
“咳咳——”戚塞平一陣劇咳,吳蓮衣更是面色古怪的看着他們。羅拂張了張嘴,冷不丁想起在魏國公府時,夫人似乎是想將娘娘許給一戶戚姓人家,難不成就是這不着調的人?
徐長吟也有些尷尬,“當年僅是長輩一時戲言,並未做數。”
阿賽朵明媚脆笑:“我就說嘛,誰會走眼看中他嘛!”
шшш ★тт kán ★¢ ○ 戚塞平好氣又好笑,哼了一聲:“你不就嫁我了嗎?”
阿賽朵不理他,興致勃勃的又問道:“王妃娘娘,當年在壽衣店帶走您的就是燕王殿下嗎?我聽阿九說,燕王殿下一早就知他們是我派去的人,燕王殿下是怎麼知道的?阿九還說您刀用得很好,我還聽說您同寧國公主她們賽馬,大殺四方,有時間您可得同我比一比!”
徐長吟微微失笑,這位苗江公主着實是不拘小節又開朗的很。戚塞平明顯想起當年被徐長吟拿匕首指着當“人質”的事,臉色不大自然,連忙打斷:“阿賽朵,娘娘讓我們來是爲了救人,這些事以後再說。”
阿賽朵一拍額頭,“王妃娘娘,我的婢女妮秀是蠱師的女兒,手段很了得,她就在外面。”
徐長吟早已想詢問,聞言便對羅拂吩咐道:“請妮秀姑娘進來。”
不多時,羅拂就帶進來個容貌秀美的婢女。那婢女跪地請安:“妮秀參見燕王妃娘娘。”她的腔調不似阿賽朵那般自然,帶着明顯的異域味道。
“妮秀姑娘請起。病人便在內室,還請妮秀姑娘一施妙手。”徐長吟誠懇道。
“妮秀一定盡力而爲。”妮秀也很認真的點頭。
徐長吟不再耽擱,喚人將戚塞平帶去歇息,親自帶着不願離去的阿賽朵和妮秀進了內室。
妮秀仔細檢查了任怡的眼耳口鼻,又低頭在她身上聞了聞,繼而對徐長吟道:“王妃娘娘,這位夫人是中了沙蟾蠱,中蠱後超過八日就會失去神智,任人控制。”
“妮秀姑娘可有解蠱之法?”妮秀的話與道衍當日所言並無二致,卻也明確了所中是何蠱。
“有的。”妮秀點頭,又有些遲疑的道,“只是不知這位夫人是怎麼中的蠱,是蠱苗來的人下的麼?”
徐長吟微怔,阿賽朵在旁道:“王妃娘娘,妮秀的族裡有規矩,如果是同族人下的蠱,她就不能再替人解蠱了。”
“下蠱的並非苗人。”徐長吟將吳蓁兒的事說了一遍,阿賽朵聽後氣憤的直嚷,“沒想到還有這樣惡毒的人,簡直太可惡了。”
妮秀的漢話雖說的不大流暢,但聽卻是毫無障礙,聽後亦是有些忿忿:“既然不是妮秀族人下的蠱,那妮秀解蠱就沒有問題了。請王妃娘娘暫時離開一下。”
“解蠱的過程有些恐怖,王妃娘娘還是不要看的好。”阿賽朵解釋道。
徐長吟點點頭,詢問妮秀無需他人協助後,便帶着阿賽朵等人離開了內室。
阿賽朵是個很活潑的人,從苗疆嫁到中土已數載,如今除卻服飾的些許迥異外,與漢人女子並無不同。但她初初嫁入戚家時,卻因生活習慣的不同鬧出過不少笑話。她也不嫌難爲情,將自個當初鬧的糗事說與徐長吟聽,直讓徐長吟微笑不止,對她的歡喜也愈發甚了。
半個時辰後,妮秀走了出來。徐長吟忙詢問情況,妮秀伸手露出掌中一枚雞蛋,“蠱蟲就在這裡面,那位夫人睡一晚就無礙了。”
徐長吟大喜,連忙吩咐羅拂帶人去照顧任怡。她看向妮秀手中平平無奇的雞蛋,不無詫異。沒想到一枚普通的雞蛋就能解蠱,實在是奇特無比。儘管心中驚詫不已,但她也不便多問,因則阿賽朵先前便告知過她,蠱術是不傳之秘。
妮秀有些不好意思的道:“王妃娘娘,能否將這幾隻沙蟾蠱蟲給妮秀?”
“自然可以。”徐長吟自無不允,她身邊無一懂蠱之人,拿着這等毒物又有何用。
妮秀喜顏謝過,“其實沙蟾蠱蟲並不難得,只是伺養的人並不多,用的好也有大用處呢!”
“王妃娘娘,就連我們平常苗人都不會碰蠱,那個吳蓁兒是從哪兒學的蠱術?”阿賽朵好奇問道。
徐長吟搖首:“暫且不知。”確實,不論如何拷問,吳蓁兒都未吐露從何處學來的蠱術。
感謝了阿賽朵主僕一番,徐長吟命人將她們帶去歇息。隨即去看望了任怡,雖說依舊未醒,但明顯看得出她的面色好了許多,連呼吸都平緩了起來。
徐長吟誠摯的感激了阿賽朵主僕一番,旋即命人將她們帶去歇息。隨後,她匆匆進了內穿到看望任怡,見其雖未醒,但面色明顯好轉了許多,就連呼吸都平緩了起來。
“娘娘,妮秀姑娘的蠱術果然了得,這下您和王爺可以安心了。”一直跟隨左右的吳蓮衣笑道。
“是呀!”徐長吟着實舒了口氣,“不過,最能安心應是刑子游了。羅拂,可派人去通知刑大人了?”
“回娘娘,已派人過去了。”羅拂如實道,上下打量任刑,眼底滿是驚奇,“娘娘,妮秀姑娘當真就只憑一枚雞蛋就將蠱毒解了麼?”
“眼見爲實,還有何可疑慮的呢!”徐長吟感嘆一聲,“大千世界,果真是無奇不有。只可惜,有人奇人奇物卻是用在了害人上!”
“娘娘、娘娘,怡兒當真沒事了?”正說話間,刑子游滿臉激動的衝了進來,連請安問禮都顧不得了。
徐長吟讓開榻邊的位置,笑道:“你自己來看看。”
刑子游幾步到了榻旁,顫着手指撫觸任怡的臉頰,指尖傳來的溫熱感覺令他的眼圈煞時泛紅,竟是激動的不能自已,“怡兒,怡兒……”
“她暫且還不會醒,我已讓人去請劉良醫,待劉良醫診過脈,你便也能放心了。”徐長吟勸慰道。
刑子游小心翼翼的將任怡的手放入被褥中,起身對徐長吟一揖到底:“娘娘和王爺的大恩,刑子游沒齒難忘。”
徐長吟笑道:“任怡同我結識尚在你之先,情誼甚厚,幫她自是應當。且此番並非我與王爺之功,吳姑娘、道衍大師皆是大費心力,更何況,最終救了任怡的是阿賽朵公主的婢女妮秀姑娘。”
刑子游感激的望向吳蓮衣,“吳姑娘照料拙荊之情,刑某銘感五內。”
吳蓮衣淡淡一笑:“舉手之事,不足掛齒。”
不久,劉良醫趕了來,替任怡診過脈後,他大呼神奇。見他如此,衆人不約而同的長鬆口氣,知道任怡是真的沒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