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緊緊的握着手中的酒罈,直到破碎的酒罈片劃破他的皮膚。
可是,這種刺骨的痛,卻也抵不上他內心的悲痛吧!
朱棣看着指尖緩緩流下的血,瘋狂的笑了,笑的那麼大聲,笑的連眼淚都落下了。
徐長吟再也忍不住,衝了過去。
“朱棣!”徐長吟一把扯過他,將其抱住。“你在幹什麼?”
“別喝了!你醉了!”徐長吟着急的望着朱棣,大喊着。
這幾天,朱棣天天都是這樣,喝的醉醺醺的,連朝也不上了。
“我不是叫你不要進來嗎?滾!”
到底是誰錯了……他真的迷茫了,最近發生了好多事,他不知道自己該相信誰。
“朱棣?”徐長吟搬過他的腦袋,讓自己與朱棣四目相對,“是我啊!我是長吟啊!徐長吟!”
“長吟?”朱棣驚喜的望着徐長吟,“知道嗎?我好累啊!”
徐長吟知道他內心的痛苦,就壓下了一開始的不滿,語氣溫和的道:“朱棣,你睡吧!我在呢!乖!”
聽到這裡,朱棣的目光已逐漸變得柔和了起來。
他慢慢的走向徐長吟,將腦袋枕在徐長吟的雙腿上。
過了好久,他才重新擡頭看着徐長吟道:“長吟,你會一直在我身邊嗎?”
“我會的!一定會的!”
一個月之後,朱棣在徐長吟的開導下放寬了心思,連人看上去都精神了很多。
朱棣又開始上朝,每天勤勤懇懇的處理着政務,造福着一方百姓。
一聲聲的嘆氣從徐府傳出,就連前來尋找徐長吟的朱棣也不由皺了皺眉。
朱棣加快了腳步來到徐長吟的身邊,“長吟,怎麼了?”
徐長吟哀怨的看着他,“唉!你看你,前段時間生擒了北元的大將索林帖木兒,現在可謂是百姓津津樂道的話題啊!”
朱棣看到徐長吟臉上瞬息萬變的神情不由一笑。“怎麼?你不喜歡別人茶前飯後討論我?吃醋了?恩?”
“纔沒有呢!”徐長吟害羞一笑,打掉了朱棣那隻不安分的手。“只是你現在的威望是一天比一天高啊!俗話說得好:功高蓋主,必將被……”
還沒等徐長吟說完,朱棣就慢慢的貼近了她,用脣堵住了她的嘴。
洪武三十二年,朱元璋駕崩。
朱允炆擔憂藩王們的勢力過大,會影響到自己登基。他一繼位,便下令各個嚴令諸王不得進京弔唁,留在自己的地盤。
隨後,在朱允炆登基後的幾個月裡,他更是大肆削弱藩王的權力。
深夜,徐長吟頭枕着雙手倚靠在欄杆上。
剛剛變天,天氣微涼。
可她卻絲毫不介意寒冷的涼風給身體帶來的不適,她僅僅只是緊閉着雙眼,任憑夜晚的風吹打在她嬌小的身軀上。
“長吟。”屋內傳來一聲呼喊 ,徐長吟睜開了惺忪的眼,剛想起身,一時間找不到支撐點,直直的向地面撞去。
“嘶——”
“沒事吧?”朱棣飛快的抱起徐長吟,面色微憂。
徐長吟側過頭,看向來者“朱棣,我沒事。”
“你啊!就是不長記性!看,這又摔着了吧?”朱棣沒好氣的說着她。
又道:“你到底在想些什麼?!擔憂些什麼?!”
“你知道的!”徐長吟瞥了他一眼,幽幽的開口道:“近期,朱允炆大肆削藩。先是削去了朱橚的藩位,然後他又相繼削去多位皇室王孫的王位。現在,只怕就到你了!”
看着徐長吟臉上一抹哀傷的神色,朱棣嘆了嘆氣。“我曾經答應過父皇,不許傷害朱允炆。”
像朱元璋期待的那樣,朱棣不想違背父皇的旨意,一直隱忍不發,但他卻遭遇到了一連串的刺殺。
果然,生在帝王家,最是無情人!
“抓刺客!快來人吶!有刺客。”
夜晚的王府燈火通明,充滿了血腥味。
不過,他們倒也習慣了這種熟悉而又陌生的味道。畢竟,一天兩頭的刺客就來了,可不是讓人習慣了嗎?!
朱棣在打鬥中與多名刺客廝殺,卻沒留意到向他襲來的一抹黑影。
“朱棣!小心!”徐長吟一把推開朱棣,將自己送到了刀口之下。
徐長吟靠着大樹慢慢的滑落,眼角似乎還掛着淚珠。
血慢慢的從她的身體中流了出來,染紅了一襲素衣。
徐長吟依舊睜着大大的眼睛,平靜的看着朱棣,嘴角還帶着笑。
“長吟!長吟!”
朱棣像發了瘋似的向徐長吟奔去,一路上阻攔他的刺客都被他全部消滅。
朱棣抱着搖搖欲墜的徐長吟向房間走去。“來人,宣太醫。”
長吟,長吟!你不會有事的!
沒有我的允許,我不准你死!
“春去秋來,海棠花開。”
早到的秋風寒冷入骨,枯黃的落葉,昭示着發生的一切。
幾個月過去了,徐長吟的傷也漸漸的好了起來,
“你怎麼又來這裡了?”院子裡站着的那個瘦弱女孩,讓朱棣生出了憐惜,解開自己身上的披風披在了她身上,“以後,就算是想要出來也得多穿一點,畢竟天氣越來越寒冷了。”
“你的傷,好了嗎?”靳言打量着她蒼白的臉,“唉!你要好好照顧好自己。畢竟,我會替你心疼的。”
“我沒事,”徐長吟倒是很開心,一臉笑盈盈的看着朱棣。
“過來,”他朱棣有那麼可怕嗎?“聽說你最近沒有乖乖按時吃藥?爲什麼不吃藥?恩?”
“那,那些藥不好吃!”徐長吟像是做錯事的孩子羞愧的低下了頭,“一點也不甜。”
朱棣的眼睛抽了抽,發出了無奈的嘆息。雙手將徐長吟圈在懷裡。
“乖!喝藥。”朱棣端起一旁的藥碗,試了一下溫度。碗停留在了徐長吟的脣邊。
徐長吟一臉窘迫,不僅是因爲朱棣如此親密的動作,而且,她是真的極討厭吃藥的。
“那個,朱棣,不用了。我待會自己喝。”
可徐長吟怎麼也逃不出朱棣的禁錮,也就放棄了掙扎。
“哦?你自己喝?”
看着朱棣疑惑的神情,徐長吟連忙點頭,先過了這關再說吧!
“你這個小傢伙,是想等會兒偷偷倒掉嗎?”徐長吟輕笑,“嗯,我都看到了的哦!”
他,看到了?!朱棣都看到了?
此時的徐長吟,就像一副幹了壞事被抓個現行的模樣,臉都燒成了‘紅蘋果’。
朱棣壞壞的笑着看向徐長吟,“咦~我突然想到了一個能讓你不覺得苦的方法。來!我餵你!”
就在他準備喝下那晚藥的時候徐長吟趕忙奪了過來,一口氣喝了下去。那表情,完全是準備赴死啊!
“我自己來,就行了……”孃親吶!好苦。
徐長吟擺出的那張苦瓜臉頓時讓朱棣笑出了聲,久久迴盪在這個空蕩蕩的王府裡。
書房。
“王爺,那些關在地牢的刺客?”對於那些刺客,他們一直都疑惑不解。倒不是那些刺客的身份背景有多難查,而是……
果不其然,朱棣揮了揮手,“不用了。直接殺了吧!”
“王爺!”
“夠了!照我說的去做!”朱棣拒絕了手下們的請求。
也是,其實這些刺客的身份背景都不用查,因爲他朱棣自個兒知道,無非就是朱允炆派來的。
唉!這樣一直下去也不是個辦法啊!父皇啊父皇,你不會想到有朝一日朱允炆會這麼做吧?!
最近吶,徐長吟和朱棣因爲政務上的不和而一直冷戰着,誰也不理誰。
徐長吟佇立在窗戶邊上,任由略帶寒冷的晚風吹打在她薄薄的衣裙上,彷彿失了神,一點也不覺得冷。
她淡淡的看着滿院枯黃的落葉,忽而就笑了——滿院殘葉,誰憐秋之淒涼……
“徐小姐!徐小姐!”一羣下人都看到了這名女子,絕美的臉龐確實出奇的蒼白憔悴,像是一陣風就能將其虜去。
察覺到異樣的眼光,徐長吟慢慢的回過了神。“何事?”
“是王爺他……”
“打住,”徐長吟緊鎖着眉頭,“我說過,有關朱棣的事情我一概沒興趣,也不需要同我彙報。”
“徐小姐!”王爺出事了!
“下去!我不想聽。”徐長吟並沒有轉身,自己並不想見到他。
她一直都記得,現在他們之間有太多的誤會。
如果一見面就吵,還不如自己多些逃避。
“徐小姐,”那名部下快速向那女子走去,“我知道你們有很多很多的誤會,但是……”
“打住,”徐長吟輕笑着,“呵,你都來了?”
連朱棣最親近的部下都來了?這得是發生了多大的事情啊?
徐長吟並不在意他想說什麼,掉轉身打理着面前的花盆。
“徐長吟!”那名部下對着她決絕的背影吼道,“王爺瘋了……”
‘砰——’花盆墜地的碎裂聲在偌大的屋子裡響起。
什麼?朱棣瘋了?怎麼可能?
看着徐長吟渙散的雙眸,那名部下連忙安撫她,“您別擔心!放鬆,放鬆。王爺他並沒有生命危險。”
房內,
朱棣默默的看着這個趴在自己牀旁邊睡覺的小女人,伸手摸了摸徐長吟的腦袋。
這小女人一直守着我?守了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