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陽東昇,天已大亮。
辰時(9——11時)初至,巫雲揚便一身風塵地趕回水天間。只見他髮髻有些凌亂,頭上身上都沾上了一層灰塵,汗水染溼的碎髮正貼在他的臉頰,臉色也有些憔悴。兩天兩夜不眠不休,與楚兒鬥法消耗了他不少真氣,後來又爲了破解山洞裡那不下百道機關,更是心力交瘁,疲憊不堪了。
看到那塊刻着“水天間”的石碑,巫雲揚大鬆了口氣。總算,他可以好好睡上一覺了,楚兒那個小鬼現在應該沒力氣來找他的麻煩了吧。想到楚兒現在的狀況,巫雲揚心情大好。可他忘了,楚兒不能來爲難他,自有別的人。
歡聚堂外的練武場上,洛臻等人早就在此等着巫雲揚落網。他一出現,一羣人就立即攻了上來,不給他一絲一毫地反應機會。
巫雲揚根本不明白洛臻等人爲什麼要這樣對他,只當是楚兒讓他們來的,也就只好全力迎敵,只求他們能知難而退,也好讓他可以回房休息。
因此,楚銘和零微殘憶一出來,就見他們一羣人混戰,打得正激烈。
“雲揚?”楚銘驚喜於巫雲揚的現身,可又見衆人圍攻他一人,眉頭不由地皺起,“你們這是什麼意思,竟以衆欺寡,傳出去也不怕各位面上無光?”
“我們擒拿下毒行兇之徒,面上有何不光?”洛臻理直氣壯地道。
“什麼下毒行兇?”巫雲揚只覺莫名其妙,“我給誰下毒了?”
“當然是憶了!”遙兮回道。
“她?”巫雲揚一驚,連忙停下與洛臻等人的打鬥,看向零微殘憶,見她好端端地站在那,不由皺眉,“她不是好好的嗎?哪裡中毒了?”
“你當然是希望憶被你毒死了,”這話讓時珂火了,“幸好,老天有眼,就算你給憶下了雲舒散,她照樣能把毒給解了。”
“雲舒散?”巫雲揚震驚,怎麼可能?如果真的是雲舒散,她怎麼可能還活着?可如果不是雲舒散,那麼,意識到什麼,看向背後安靜的雲集。雲集見到她爲什麼會這麼安靜?難道她真的中了雲舒散之毒?
“怎麼?當着當事人的面,你還要狡辯?”巧瑜突然從後面走來,“憶,你說,下毒之人,到底是不是巫雲揚。”
這一問,引得所有人都看着零微殘憶,這讓零微殘憶不由心虛。
該死!都看我幹什麼?零微殘憶不禁惡狠狠地瞪了眼看好戲的巧瑜,心中叫苦。分明我是受害人,怎麼現在搞得我好像纔是幕後主謀?楚兒,你害慘我了。
“我只知道,那天他在河邊打傷了我,又給我吃了顆療傷藥,其他的,我不知道。”只好模糊地說。
淡淡的語氣中帶着迷茫和不安,讓所有人都心生憐惜,更覺得此事與巫雲揚脫不了干係。
“你在胡說什麼?”巫雲揚氣極,拳頭也緊了又緊,有些咬牙切齒。
“我說的都是事實,難道你要否認嗎?”對上巫雲揚寒光閃動的眸,零微殘憶理直氣壯地道。
這一問,巫雲揚無奈又可氣。他確實不能否認,可她怎麼能這麼說?這分明就是讓別人以爲是他乾的。
“說不出話來了吧?”見巫雲揚沉默,時珂有些得意,“我看你就是心虛了,就是你下的毒。”
沉默一會兒,巫雲揚看着零微殘憶的眼中閃過一道嘲諷。“這就是你的目的?”將髒水潑到他的頭上,給他們一個殺他的理由。
“原來你想殺我!”巫雲揚只覺可笑,虧他剛纔聽到她中毒了還擔心她來着。
零微殘憶地垂下眼瞼,沒有說話。她知道巫雲揚現在一定更加恨她了,可她不能解釋,否則楚兒的努力就白費了。
“可你覺得他們殺的了我嗎?”巫雲揚鄙夷大笑,“就算你們所有人都一起上,也休想殺的了我。”說着,目露兇光,渾身殺氣驟然凜冽。
洛臻等人見了,驚慌了一下,又一齊攻上,欲先下手爲強。哪知巫雲揚一拔出玄刀,迎面而來便讓人心涼手顫,但他們還是毫不遲疑地迎了上去,與之激戰。
而對於這些,楚銘沒有阻止,只是冷眼相看,抿着的嘴角劃過一道譏諷。自不量力!
可隨着洛臻他們越戰越處下風,楚銘又生出幾分狐疑。他們動不了雲揚分毫的,此事毫無懸念。那麼,那個小鬼的目的到底是什麼?他不會笨到自取滅亡吧。他真是猜不透楚兒的所思所想。
看向身邊的零微殘憶,淡然早已經被焦急與擔憂所取代,只是,她又好像不僅是在爲洛臻他們的安危而擔心,好像,是在等什麼人。
怎麼辦?怎麼辦?看到司徒清遠和南宮烈他們多多少少都受了傷,情況越來越不利了,零微殘憶急得不行。眼見巫雲揚一刀揮向洛臻的面門,心跳漏了一拍,脫口大喊:“星魄!”
聲未落,就見一道黑影從眼前飛過,執劍直揮向巫雲揚的玄刀,挑偏過去,救下了洛臻。
看到這零微殘憶忍不住大鬆了口氣。還好沒事!
而這卻讓楚銘皺眉,星魄一直都在,可爲什麼要到現在纔出手?莫非是想讓洛臻他們多消耗雲揚的體力,爲星魄多博些勝算?
再看向巫雲揚,他的眉目間早已經是疲憊之色了,如今和星魄扭打之餘還要提防洛臻他們的刀劍,雖依舊遊刃有餘,可如果拖久了,恐怕也麻煩。楚銘有些擔心了起來。
而這時,卻見北冥昊宸執扇躍入打鬥圈裡,助星魄一臂之力,齊攻向巫雲揚。隨後而來的君燁正想上前幫忙,卻被巧瑜拉着。
“不勞君閣主出手了,有大哥就夠了!”巧瑜一笑。
君燁不解地看向那邊,竟發現時珂已經拉着其他人退到一旁觀戰,現在只有北冥昊宸和星魄兩人在對付巫雲揚。
“你等的就是他?”看到零微殘憶的雙眸在北冥昊宸出現是頓亮,楚銘已經明白幾分了。
零微殘憶也不否認,“不錯,要對付巫雲揚,就算我們所有人一起上也傷不到他分毫,可如果是在兩天兩夜不眠不休,與楚兒鬥了一天一夜的法,消耗了大半的靈力,又與無數機關較量,回到水天間又遇到洛臻一衆的圍攻,就算他再厲害,也會疲憊吃力。而這個時候,再由星魄和北冥昊宸這兩個數一數二的高手出手,誰勝誰負就不一定了。”這,就是楚兒冒着筋脈盡斷的危險也要將巫雲揚困在山洞的目的。
楚銘不屑一笑,“你以爲,雲揚當真這麼好對付?”
零微殘憶笑了笑,沒有說話,只是讓楚銘看向練武場。卻見星魄手執湛影劍,劍身躍出數丈高的火焰,炙熱無比;北冥昊宸以摺扇爲劍,淡藍色的光團上下飛躍,殺氣凜然。一紅一藍糾纏着巫雲揚上下,迫使他釋放出雲霧之氣,使用巫家獨門內功。練武場上驟然緊張,氣氛恐怖,誰也不敢多話,只愣愣地看着眼前百年難見的比武。
“赤焰刃?混元真氣?”楚銘驚愣,他沒想到星魄竟是那失蹤已久的天下第一高手“死神”閻冥,而北冥昊宸更是練就了無上心法“混元真氣”。
“星魄的劍法至剛,湛影劍至烈,昊宸心性至柔,混元真氣又屬陰陽,你說在這陰陽剛柔的夾擊之下,巫雲揚有幾分落下風的可能?”
楚銘的臉色愈加難看,可還是不低頭道:“就算勝負難分,北冥昊宸和星魄也別想討到好。”
“我們不是要殺巫雲揚,不會下死手,同樣的,巫雲揚對北冥昊宸和星魄棋逢對手,惺惺相惜,也不會輕易下狠手的。所以就算會受傷,也不礙事。”雖這麼說,可她心裡還是很擔心北冥昊宸和星魄會受傷,哪怕只是一點小傷。
“那你們到底想幹什麼?”楚銘眉頭糾結成一團,咬牙切齒地問。
零微殘憶莞爾一笑,“你不用擔心,我們只是在自救而已。”
“自救?”楚銘驚愣,不明白她這是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