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都沒亮堂個透諸位就來了,這叫小女子真是來不及招待啊。”陳戈諾足尖點在入口的大石上,面上覆的素紗在晨風吹拂下帶動紗角的鈴鐺響的叮叮噹噹。
“哪來的娘們,閃一邊去!”爲首的是舉着板斧的熊一樣的大傢伙,濃密的鬍子較之關長風有過之而無不及。
衝在前頭的傻愣子。
陳戈諾第一映像便是這個。像他這種什麼都不知道一味衝在前頭還以爲這樣可以先他人一步搶奪到好東西的人往往也是死的最快的,但陳戈諾還不想開殺戒。
只見銀光一閃原本舉在手的板斧電光火石間不知被什麼削成了兩半,“轟隆”一聲,那大鬍子還沒反應過來他那半板斧已經嵌到下面的土裡,這狀況讓他後面的人羣皆是一驚紛紛向後退了好幾步。
“娘們到是不敢稱,小女子在這兒生活了十多年雖算不上是這兒的主子,但半個主人還是有資格稱的,你讓我閃一邊,敢問閃哪去呢?”陳戈諾向前逼了一步,有些感慨那些不識相的傢伙,緋夫人什麼的就不知道找些開竅的麼。
“原來是公子的義女啊,失敬失敬。”人羣裡走出個青衣男子,黑髮高束配以玉簪額前卻留了從劉海覆住左眼,右手執了把烏金扇,“啪”的一聲將扇打開又一茬沒一茬的輕搖慢曳起來。
江湖上用扇的男子十個手指數不過來,但將扇子用的得心應手耍帥殺人兩不誤的兩根手指就夠了。一個是莫西昃,不過自從楚慕珥用盡辦法弄了把扇子後就不見他在用過;另一個就是人稱賭娘子的杜耿。
如果陳戈諾沒認錯從眼前這人的打扮看,他就是杜耿。
“在下杜耿,欽慕公子才華前些日子驚聞公子離世,今日特來吊念。”
“哼,像你這種把自己婆娘賭了的,滄逸公子至情之人哪屑你那半根香?”後面沒人開始拆他臺,並且他們明顯不相信眼前這女子是陳戈諾,“都說公子的義女是個才德兼備、琴棋書畫精通的養在深閨的、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大家千金,怎會像邪教女子這樣愛玩陰的?”
陳戈諾只覺得好笑,他們的那些稀奇古怪的詞是哪聽來的?江湖前面的還能聽聽,後面的哪能和她對上號,是誰吃飽了沒事亂造謠的?
“諸位不知道女兒也有一半像母親麼?我的母親可是不折不扣的魔教女子啊。”說完這句,陳戈諾就覺得自己太過廢話,和這些人廢話這麼多浪費的還不是自己的口水,想着,她就站直了身子微微理了理衣袖,眼眸裡越發的冷冽,“你們都下山去吧,不管是出於什麼目的而來,烏落山不歡迎諸位。”
“嚯!不愧是在公子身邊養大的,趕人的架勢都這般脫俗,”杜耿收起扇子指着陳戈諾那邊點了點,“不過陳家娘子不知道‘山不就我我便就山’這道理嗎?這烏落山不歡迎又如何?”
他一副滿不把陳戈諾放在眼裡的模樣。
倒也是,陳戈諾這名頭被人所知曉不過一月多些,且僅是伴着滄逸公子離世、陳氏家主之位由其義女接任的消息順便引出來的,所有人對“陳戈諾”三字的印象不過是——哦,命不錯的女子,如是而已。
“沒有如何,只是本姑娘不開心了。”說着,陳戈諾抽出銀鏈足尖輕點落回後面的大石上。
他們剛纔見識過陳戈諾指上的功力的,現在她都把銀鏈弄出來,不管識相不識相臉上都顯現了懼色。何況,那陳姑娘都親口說自己像韓昔霧了,那些保命爲上的都乖乖撤了,這麼一來陳戈諾眼前就只剩那麼可憐的四個不怕死的。
站在最前頭的自然是杜耿,後面分別是以善用**著稱的陸赴、以暗箭傷人聞名的暗生,剩下一個帶着個圍了層青紗的斗笠倚在樹上,暗青色的衣衫讓他在這夜未盡、晨將臨的時候顯示出一派低調之姿。
陳戈諾打量着留下的四人,除了最後那個都是些敗盡名聲而出名的人,他們來着的目的想必只是爲了自己的“聲望”再添個濃墨重彩的一筆,順便碰碰運氣。
“就你們了?”陳戈諾垂着銀鏈問。
“怎麼,姑娘是先伺候的人少了?”陸赴用拇指颳着自個兒嘴脣另一隻手卻是摩挲着手肘,看着秀色可餐的陳戈諾,思索着一會怎麼解決了邊上幾個再怎麼下嘴。
“就怕後山的狼崽們吃不飽。”話音剛落,銀鏈卷着涼絲絲的溪水向他們襲去。
杜耿的扇子到底是烏金的,扛了一擊,可惜銀鏈帶着的水滴還是劃開了他的臉頰,着實是破了相。
陸赴和暗生就沒那麼好運氣,特別是陸赴,實打實的捱了一鞭,頓時皮開肉綻,鮮血的香氣四溢,不一會兒,本不該出現的狼嚎真就響起來了。
暗生是使暗器的老手,本能的向對方的漏洞襲擊,就在陳戈諾甩出鞭子的同時他用自家做的暗器往陸赴手上一抹就朝着陳戈諾襲去,雖然被銀鏈擊到但他也沒讓陳戈諾佔到便宜。
幸而銀鏈舞動方向不定恰巧碰上他的暗器,堪堪把暗器改了方向只是劃破了她的手臂。
受此一襲,陳戈諾心底暗咒了句,加班通宵還受傷,自己做老闆叫誰批這個工傷,暗生,不把你從江湖出名,我明天就嫁給楚慕觴!
運起輕功迅速的變換着位置不留一處漏洞給暗生,且對他的招招都向着要害。
杜耿和陸赴見此,都覺得這是大好時機,當然,前者想的是偷襲後者想的是逃跑。
陳戈諾向上一躍趁此隨便從腰間掏了顆藥丸往轉身逃走的陸赴身上彈過去,他慘叫了一聲,跌倒在地,正好撲到在倚樹男子的腳邊,他嫌棄的換了棵樹倚着,速度之乾淨利落讓瞥見這幕的陳戈諾一愣。
就這愣讓被逼迫在生死邊緣的暗生看到了絲希望,二話不說朝她命門一擊。
都說江湖對陳戈諾的第一映像是命好,她就是命好,愣一下又如何了,因爲與暗生間的打鬥陳戈諾多是運輕功在半空出招,剛纔那一愣正好讓她一個不穩沒站好就偏向左邊躍去,暗器就和後面襲上來的杜耿做了個親密接觸。
杜耿就覺得肚子一陣疼還沒反應過來就一口血噴在暗生臉上,陳戈諾聽見噗地一聲,站穩了回頭看去,不明所以的又愣住了。
那邊的男子嘆了口氣,無奈搖搖頭,原以爲會有多精彩,不過鬧劇一場。
這時的杜耿憤怒異常,看着眼前有些扭曲的愕然表情的臉,便是用盡所有力氣一扇子割上去結果了原來應該死在陳戈諾手上的暗生。
陳戈諾從腰間抽出塊帕子,細細將銀鏈擦拭。
男子見她這樣,開口問:“不把我當對手?”
“你是哪門子敵人,不嫌髒的話,把他們三個扔後山去,”她擡手挑開走進的人的斗笠,“喂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