燎更城作爲臨淄的一大軍事重城,軍方嚴密,誰說不上城裡的家家戶戶不論男女都能武善戰,外敵來襲時隨便拿個傢伙或者赤手空拳的就能上去解決幾個,但這軍方嚴密四個字卻保證了全稱各縣的繁榮,不過由於民風過於彪悍也難免生出些事端就比如這城南萍縣的倆對頭,積怨許久今晚總算是爆發了……
“我就掀你攤子怎麼着了!攪我那麼多生意掀你攤子還便宜你呢!”
“好你個小騷蹄子你師傅的狐媚功夫沒學成欺負人到學了十成十,”佩嬸怒罵着踹開簪丫頭的簪花攤子傾身掐了上去,“看我今天怎麼整治你這個爹不教娘不養的東西!”
“呸!”簪丫頭朝着佩嬸臉就一口唾沫,“你以爲你是個東西?誰不知道早些年師傅託你把宮裡帶出來的東西換錢買藥,藥沒買好錢倒是都成了你和你那死鬼女兒的胭脂水粉!人家富叔要休你是老天有眼!”
佩嬸扯袖一擦又順手從邊上抄了捆料子砸過去,“滿口宮裡出來的,皇宮也是你們這些個下作東西能呆的地方?宮裡出來的還能擺攤?呸!還換錢?要不是我當鋪認得人誰來收你們那些個賊贓?”佩嬸一邊躲着又一邊躲着, 鼻子上頭眉毛下頭的兩條縫終於微妙的出現了眼睛的形狀……
“下作?今天看我怎麼教你什麼叫下作!”簪丫頭吼着就衝了上去,一把抓了佩嬸的臉又一把扯了她頭髮你,當然自己也沒撈到好處,領口被扯開不說袖子也被扯裂了一隻。
“唉唉唉圍着幹什麼呢?”巡夜的地保虎三擠開人羣進去,“嘿,都打起來怎麼沒人勸啊?”看那倆女的互掐他不由寒毛直立——女子猛於虎也!簪妹除外O(∩_∩)O
“誰敢啊?任誰上去都是捱揍的份!”邊上路人甲側退一步。
“是啊,我的布攤子都被掐成那樣了,我上去還不定成啥樣。”布攤老闆也側退一步。
“保長您是練家子,您上唄。”路人乙伸頭建議。
“是啊,保長您上說不定還能留個全屍。”一衆路人迴應。
“邊去,全屍能娶簪妹我跟你姓!”虎三扯了個臭臉瞪過去。
“您再不上去簪妹就沒全屍了!”
什麼那個是簪妹!
“簪妹我來救你!”虎三恍如英雄般躍入戰場,一手拎起簪妹一手頂住佩嬸腦門這才結束了互掐,“你們倆還擺不擺攤?”
“擺什麼攤姑奶奶今天和她拼了!”簪丫頭奮力踢踹佩嬸哪甘示弱嚷着,“來呀,老孃還怕治不死你?”
虎三深吸一口氣吼道:“你們倆一個不要藥一個不要棺材了!”
兩人頓時消停了,簪丫頭垂頭不再掙扎,不掙錢就沒有藥,沒有藥師傅會死的!
佩嬸也叫喚不起來了,去年女兒嫁人花了不少銀子置辦嫁妝沒成想成親才三個月親家就死光了,最後還是她家給辦的喪事,現如今不擺攤子萬一自己死了還不得向他們家那樣裹張草蓆了事!
虎三放下簪丫頭,長長的吐了口濁氣,道:“你們兩個聽好嘍,今天就別擺攤了趕快收拾了東西回去,以後逢單簪妹逢雙佩嬸。”說完,他環視四周伸手理了理衣袖,胸膛起伏見吼道,“還看什麼看不做生意了,都回去!”
衆人隨作鳥獸散……
待簪丫頭收拾完揹着一包東西理都不理一邊巴巴看着她的虎三蹬蹬的自顧自回去,虎三砸吧了下嘴一臉無奈,等了會兒才追上去,跟在她身後約莫一丈。
前頭簪丫頭一邊拭着傷一邊咒罵就這麼在黑乎乎的巷子裡左拐又右拐出來巷子到了和坊。
“唉,哪來的馬車?”簪丫頭藉着月光左右看了看,沒瞧見有人便湊了上去,撫着馬車上的雕花不由的嫉妒起來,嘟噥着什麼時候有錢了也要那麼十輛八輛出去顯擺顯擺,她摸着那做工考究的雕花留戀不捨間腳下一個不穩被絆倒,“哎呦,什麼東……死人啊!”
後頭虎三聽她顫聲喊“死人”立馬奔了過來,“簪妹怎麼了?”
“死人……嗚嗚……有死人!”簪丫頭腳軟得站不起來,側身一把箍住蹲下來的虎三,虎三心裡自然狂喜的放起了禮花,樂呵呵的拍着簪丫頭的背安慰:“沒有死人,沒有死人,那是駕馬車的了躺地上睡會,簪妹先起來站我後面,我來叫他起來。”說着,虎三攙起簪丫頭讓她躲後頭,自己上前翻過地上屍體的臉。
“邱……邱大爺!”
“啊!那邊,那邊還有死人!”簪丫頭驚呼,她看着地上橫陳的屍體回憶如潮水涌入腦海,那些她不願再想起畫面混亂的出現,“我什麼也沒看見,沒看見……我的手、我的手……”她擡起手,近乎瘋狂的一口咬下,鮮血淋漓而下她卻不知痛癢。
“簪妹鬆口!”虎三看了另一具屍體你,只是事態嚴重忙點了兜了好些年的巡夜信火,轉身就看見簪丫頭咬着手血順着嘴角滾下,他忙掐着她下巴拽過她的手。
簪丫頭失了神的看向虎三,嘴角拉開癡笑:“還在哦,手還在,哈哈。”
虎三聽着簪丫頭機械般乾巴巴的哈哈聲整個人發僵不知怎麼辦,正當他呆愣着不知如何是好時簪丫頭的嘴又狠狠的要到了他手上,虎三沒料到這茬,一身痛呼,呼的驚天地泣鬼神。
然,近乎同時一點銀光在月光下一閃而過直逼簪丫頭,隨之是一道銀光以及女子的厲喝:“閃開——”
虎三一個激靈拽過簪丫頭閃身躲開,只見那銀光還未及地女子便轉腕一收,“叮”的一聲,又攔下幾枚襲來的毒針。
“東邊,快!”陳戈諾旋身一扯手上銀鏈。
虎三聞聲向東一看,隱約的一抹雪色似鬼影一晃沒入月色,後頭的一點墨色隨之消失。
“看什麼,快把她帶到安全的地方去!”陳戈諾皺眉抑着心口的痛。
“啊——”
簪丫頭又狠狠咬了的一口虎三,趁着他分神掙脫而出跑向陳戈諾,將她一把箍住抽泣着重複說:“霧姐姐救我!”
陳戈諾被簪丫頭撞到差點沒嘔出一口血來,“我不是你的霧姐姐,你快鬆手。”
虎三手捂着傷走進簪丫頭身邊,含着歉意看了看陳戈諾,伸手搭到簪丫頭肩上,“簪妹乖,鬆手,簪嬸在家裡等着呢!”
簪丫頭反倒箍得更緊了,差點讓陳戈諾喘不上氣,沒辦法,她只好拍着簪丫頭的背哄起來。
晾在一邊的虎三開始打量起陳戈諾,不說精緻的打扮光那身衣裳的料子就知道眼前這身手非凡的女子不是一般的江湖女子,應該是個大戶千金,可她又不像縣令家的幾個小姐那樣要不體弱多病要不驕橫無理,看來這是個比縣令家千金還千金的千金——是個萬金!
得此結論,虎三不敢再幹站着伸手開始扯簪丫頭,而箍着陳戈諾的簪丫頭好不容易漸漸沒了聲響手上也減了力道被他那麼一拉扯立馬恢復過來,陳戈諾見努力白費鳳眸不由綻出殺意,嚇得虎三賠笑縮手繼續幹站。
四周有靜了下來,她斂眸微微動了動脖子不經意間看見遠處有燈火行來細聽之下發現來人步調幾乎一致,看來是官差來了。
近了,爲首的男子加大了步子跑出列對着虎三一陣嚷:“也不看看什麼時候了,夜市都快收攤了你沒事發什麼巡夜信火!你以爲人人都像簪丫頭認得近路!”
“陸班頭出人命了!”虎三也不廢話直接把事情經過給他一一道出。
被叫陸班頭的人是路應,萍縣的衙差頭子,在燎更城巡夜什麼的向來是地保的活但一旦出了大事地保是無權處理的只能發了信火通知上頭。
路應瞥了眼陳戈諾實現就定在了地上,“外頭那個是邱安,那裡頭那個是你的車伕?”
“是。”陳戈諾回答。
路應揚手招了手下,命道:“上報縣令大人,把顧師傅也拖來,剩下的看好現場。”吩咐完他擡眼看向陳戈諾問,“姑娘從外鄉來,除了車伕就一人?”
“陸班頭先別急着盤問我,那邊巷裡左邊最後一家的婦人也死了,你還先派人進去勘察吧。”陳戈諾提醒。
左邊最後一家!
“簪嬸她?我去!”虎三瞠圓了牛眼跑進巷子。
“阿四跟過去!”
“陸班頭不親自去?”陳戈諾看路應喊了阿四跟過去,挑眉問道。
路應低眼視線鎖着垂在陳戈諾手裡的銀鏈,不急不慢道:“陸某自然要留在這看管嫌犯。”
陳戈諾默,原來自己成嫌疑犯了……
路應瞧她沒什麼反應,繼續道:“卿本佳人奈何爲匪,還請姑娘放了簪丫頭,陸某會請向縣令從輕發落的。”
此話一出陳戈諾覺得自己的天快被雷轟得四分五裂,要不是被簪丫頭箍着她恨不得一鞭子抽上去,她憋着鬱悶從牙縫裡擠出句話,“陸班頭沒看出是我被綁了嗎?”
路應搖頭,“簪丫頭不喜歡姑娘。”
(#‵′)靠!難道我就喜歡姑娘了!
“呵呵……”陳戈諾乾笑,“那麻煩陸班頭將她從我身上掰下來吧。”
“冒犯了。”路應上前腕上一用力把簪丫頭掰了下來,失了陳戈諾支撐的簪丫頭就像沒了桎梏的木偶一樣軟趴趴的倚靠道路應身上,路應只當她睡着也不理會,陳戈諾卻覺得情形不對伸手躲過她手腕。
還是漏了一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