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已經昏迷,婦人就推了一個獨輪車把他放上去,然後一路推着出去。路上泥濘不堪,白葉看不下去連忙過去幫忙,直到到了他們停馬車的地方,讓婦人和男人上了馬車,衆人這才鬆了一口氣。
馬車地方不大,這對夫婦在車中,白葉自然只能夠與車伕一同坐在外面。所幸她也不在乎這些細節,宋莫卻是有些擔憂,最後換下了車伕趕路。
白葉倒是有些驚訝,看着宋莫熟門熟路趕車的樣子,不由道:“宋師兄竟然還會趕車?”
“小時候喜歡四處跑,跟着胡亂學的。”宋莫笑了笑,扭頭朝着後面看了一眼,這才壓低聲音道:“白師妹真有把握救人?”
“我從來不把話說滿的,宋師兄可還記得?”
宋莫微微一愣,突然就想起了當時兩人第一次見面時白葉所說的話。他略微有些驚訝,“白師妹的醫術,我自愧不如,難怪老師平日裡總是誇讚白師妹天資聰穎。”
白葉搖頭道:“此人的傷只是看着嚇人罷了,實際上並不算是太嚴重。只耽擱得有些久了……”她說到這裡略微遲疑了下,這才又壓低了幾分聲音,低聲道:“此人是被人打了,既然人是宋師兄帶着我們找到的,那你可知道究竟是什麼人傷了他?”
宋莫搖頭,“此人是求醫到了老師親戚家開的醫館處,老師又知道了何太醫要尋這樣的傷者,這才讓我過來一趟。至於他是怎麼傷的,又是被什麼人惹傷的,我倒是不知道。”
白葉聞言只低頭不語,所幸出了這村子上了驛道路況就好了不少,一行人回到京中的時候恰好是午飯時候,只誰也沒有心情用午膳,連忙回了何府去。
這對夫婦自然不能安排在白葉所住的院子,幸而何太醫的宅子也算寬敞,倒是有一處偏僻一些的客房剛好可以用來安排這兩人。
那婦人自從入了何府就一直低頭不語,臉上帶着惴惴不安之色。白葉卻是沒有多解釋,等着安頓好了那男人就開始吩咐新綠準備東西,連着明崬和張遠霖兩人也都被她派上了用場。
烈酒,棉花團等一系列的東西都準備好了,白葉一邊淨手一邊對那婦人道:“大嫂子,你且在外面等着好吧,要給傷者正骨,我怕你在一旁容易分心,到時候若是出了什麼差錯的話……”
婦人聞言連忙避了出去,白葉鬆了一口氣,然後纔拿起一旁的藥化開給那男子喂下,略微等了一刻鐘,這纔拿起大小合適的刀具開始處理那男子的傷口。
腐肉,發膿的地方都要先處理了,然後用烈酒清洗,看着流出血紅的血液白葉這才鬆了一口氣,看起來腿部確實還沒有壞死。她換了刀具,深深吸了一口氣看向一旁的新綠,“記得隨時給我擦汗。”
新綠忍着噁心點頭,並不敢低頭看那男人受傷的腿。
白葉輕輕咬着下脣,這才下刀劃破了男子的皮肉。
……
這次正骨、對骨比白葉預計所
用的時間還要長些。因爲太過耗費心神的緣故,她的額頭不斷冒出汗水。新綠不敢大意不時在她歪頭過來的時候幫着她擦拭汗水。而明崬和張遠霖兩人也幫了不小的忙,然而主要部分還是由白葉完成的。
等到傷口縫合好,白葉這才渾身放鬆了下來。
一旁宋莫連忙扶住了她,低聲道:“你沒事吧?”
白葉臉上帶着笑容,“就是有些脫力而已。”她說着把東西放在一旁,脫下了手套,低聲道:“勞煩師兄給他上藥包紮傷口。對了,爲了避免骨頭再出問題,小師兄,勞煩你把之前我調的那些白色粉末狀的東西,用水拌好,然後糊在綁帶外面厚厚一層。
那是白葉調出來的石膏粉,數量雖然不多,卻也足夠用了。
明崬應了,幾人忙碌起來,反而是白葉坐在了一旁,微微喘息了一會兒這才平復下來。
她看着牀上那男人熟睡的模樣,不由暗暗鬆了一口氣,總算是救了回來!
而這個時候她才注意到,不知道什麼時候何太醫已經回來了,就站在一旁看着。
“老、老師?”她連忙起身,何太醫卻是擺手道:“你且好好休息,我只是聽聞你們把傷患帶了回來,有些不太放心。”原本是想着萬一出了什麼狀況,有他在一旁也不至於結果太過於糟糕,卻沒有想到見識到了一場從未見過的救治。
“那人……”何太醫開口,“如何?”
“骨頭已經對好了,並沒有傷到韌帶,只看後期恢復的情況如何了。”說起剛剛救下的病人,白葉臉上不由帶上了些許的笑容,“老師,我做到了!”
她興奮地低聲說,何太醫緩緩點頭,“是呀,你做得比我所想的還要好。”
白葉聽得他這般誇讚,臉色微微有些發紅,半響才反應過來,看了一眼正在給傷者受傷部位裹上一層石膏的明崬,道:“我先去通知病人家屬,免得她在外面擔心。”
果然,白葉出去的時候,那婦人就如同拉磨的驢一樣,繞着院中的石桌一圈圈的轉圈,不是偷偷朝着房間看上一眼。等就見到白葉出來,她幾乎是躥起來的一樣衝到了白葉的跟前。
“姑、姑娘,我當家的?”她眼巴巴看着白葉,連着話都有些說不清楚。
白葉露出了一個笑容,道:“已經無礙了,日後只需要好好調養,過些時日再做康復,日後走路應當是可以的,就是……”
“太好了!太好了!老天保佑!”婦人興奮地打斷了白葉的話,雙手合適只轉圈着謝漫天的神佛。白葉見狀也不氣惱,只抿脣笑着看她這般興奮地在院子裡面轉了一圈,然後才又回到她跟前。
“那,姑娘,我能去看看我家當家的嗎?”
“他還睡着,你且別吵醒了他。”白葉低聲交代,“也千萬別碰觸到傷口,如今骨頭還爲長好。俗話說傷筋動骨一百天,他且要好好養着呢。”
婦人連連點頭,剛開口準
備應下就想起不要吵到自家男人,因此又壓低了聲音,低聲道:“多謝姑娘,我記得了。”
白葉精疲力盡,回頭簡單地交代了下要注意的事情就回去休息。這一覺就睡到了天色發黑,她起身略微揉了下臉,叫了新綠進來一問她竟然連着晚膳都睡了過去。
“姑娘不必擔心,何太醫吩咐了,讓廚房給姑娘備着吃食呢。對了,那孫家大哥已經醒了,吃了一碗小米粥,又喝了藥,這會兒連着發熱都退了。”
新綠動作利索,這邊伺候白葉洗漱,回頭就讓人去廚房提膳回來,等着白葉出門外間就已經擺好飯菜了。飯菜並不算是太過於複雜,白葉吃了小半碗的小米粥,兩個小花捲,這才覺得緩了過來。
只她下午睡足了,這會兒反而沒有睡意。何太醫今晚輪值,已經早早去了宮中。白葉坐在屋中想了會兒,索性起身準備去那孫大郎處看看。畢竟是經她手救下的人,她去看看也是理所應當的。
只白葉怎麼也沒有想到,那院子之中不止是孫氏夫婦,竟然還有宋莫守着。
“宋師兄?”白葉驚訝地看着正陪着孫大郎說話的宋莫,“宋師兄沒有回去嗎?”
“我回去了一趟,把事情跟老師說了一下。老師對於我一同研究骨科一事頗爲贊同,我想着孫大哥這邊怕是少不了人照應,且這院子中還有空房,就過來了。”宋莫說着有些羞赧,看着白葉道:“我這般是不是讓白師妹覺得有些不妥,若真不妥的話,我……”
“沒有什麼不妥,有着宋師兄在此處幫我照看傷患,我謝你還來不及呢。”白葉笑着過去,一旁孫大嫂就給孫大郎介紹白葉。知道是眼前這個俏生生的小姑娘救了自己,甚至還救了他的腿,孫大郎不由瞪大了眼睛,半響才道:“我是個粗人,不過也知道大恩不言謝的道理。白姑娘日後若是有什麼差遣,只管說。水裡火裡,我孫大郎皺下眉頭就不是男人!”
他這話擲地有聲,白葉連忙道:“孫大哥客氣了。”她說着略微頓了下,只覺得有些尷尬,就沒話找話一般開口問道:“只,我看着孫大哥這傷像是被人打的,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聽着白葉這話,孫大郎神色變了幾變,最後才咬牙切齒道:“得罪了人,被人堵在死巷子中教訓的。那人說,讓我這輩子都不能用這隻腳多管閒事了!”
不等白葉細問,藏不住事兒的漢子就把來龍去脈說了個清楚。原來月餘之前,這位孫大郎入京賣菜、賣山上打來的獵物,回去的時候恰好遇到一個紈絝子弟調戲一個姑娘,就上去說了兩句。誰知道那公子哥兒脾氣暴烈,一怒之下就與孫大郎起了衝突。孫大郎上山下地的,這公子哥兒當時身邊只帶着兩個家丁,三人一起被孫大郎給教訓了一頓灰溜溜的跑了。
這事兒孫大郎並未放在心中,誰知道半個月前那公子哥兒竟然尋上了他,帶着十幾個人把孫大郎堵在了一個死巷子中,親手打斷了孫大郎的一條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