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川早有計劃和準備,楚容若這才放心下來,回頭直接道:“等着二月間皇上大婚之後,我自會讓禮部連同媒人一同登門提親。”
這倒是不算什麼意料之外的事情,白川並未提出異議,只等着楚容若離去之後,他左思右想卻還是隱約覺得不對,半夜裡又把白夫人給搖醒,把這事情說了下,皺眉道:“端王突然問起這件事情,又特意說了什麼時候讓人上門提親,是不是出了什麼事情?”
白夫人原本還有些迷迷糊糊,聽到事情跟白葉有關,立刻就清醒了過來。
“老爺是覺得,端王這話說的有些突兀,怕是有什麼事情咱們未曾察覺?”白夫人皺眉,略微起身些看向白川,“這事情十有八九還是跟白葉有關,他又不好明說,這才這般提醒咱們?”
“我覺得是這麼回事。”白川給白夫人拉起被子裹着,這才緩緩道:“端王可是個有的放矢的人,咱們女兒這些日子並未鬧出什麼事情來,他這般突然關心起有關白葉入族譜的事情,可是有人說了什麼閒話?”
“還有婚事,這事兒原本咱們都已經有了默契的,實在不必趕在二月間就來提親,縱然晚上個把月咱們也不會說什麼……”白夫人越說心中越是不安,猛然坐直了身子道:“難不成是--”
“什麼?”白川連忙跟着起身,生怕白夫人着涼了。白夫人卻是有些不耐煩,直接推開他道:“你忘記了,之前女兒被張盛林給綁走了那麼久!”
白川瞬間變了臉色,半響才咬牙切齒道:“朝中這些長舌婦!”
這話卻不只是在說那些婦人,更是把朝中衆臣給包含在內了。白夫人只皺眉,“那些個人自然不會在咱們面前露出端倪來,只私底下的話怕是不怎麼好聽。也是我這個當孃的疏忽了,竟然未曾留意到這些。也不知道端王是從什麼地方聽聞了這些話,特意尋上門來,也是有心了。”
“那小子!”白川對楚容若依然有些不滿,只此時卻不是說他的時候,只皺眉沉默半響,回頭就道:“明日下了早朝,我就先去一趟欽天監,讓陸巡幫忙扇扇風,等着日子定下我就先邀請一些好友,連着朝中那些德高望重的閣老。總之,不能讓這些人小瞧了白葉纔是。”
“他們怎麼看我不在意,只一點要說個清楚明白。白葉是咱們的女兒,嫡長女,咱們很是看重,並無半分苛待之意!”白夫人也是憤憤不平。想起女兒之前被綁架的遭遇原本就心疼不已,如今竟然還要遭受那些人污衊。想着她就紅了眼眶,半響才低聲道:“也不知道這孩子知道不知道。若是知道,怕是心裡要難受了。”
“你這兩天無事就帶着她出去散散心,拜拜佛。讓那些人都見見咱們這女兒有多好,遇到有些相熟的,就說等定下了日子讓他們一併過來吃酒!”
白川平日裡對白葉並無多少柔聲細語,然而卻是實實在在的關心着這個失而復得的女兒
,哪裡會樂意見到她受半分的委屈。他雖是男人,又常年征戰邊境,卻也知道婦人之舌想要毀掉一個女人時是多麼可怕。
因此,之後幾日白葉就再也沒有了之前的清閒、悠哉,每日裡面不是被白夫人拉着去好友家吃茶,就是上山拜佛聽經又或者是去道觀裡面打醮,總歸是沒一日消停的。
只這般下來,她倒是把京中那些侯門世家認識了個遍,這短短几日竟然是比她在京中一年還要慣用。除此之外,她自然也收下了不少的見面禮,也認識了不少被舊疾所困的人。
因此,這一日白夫人再叫上她去某一家賞梅花的時候,白葉就有了藉口了。
“母親,我這會兒要去一趟何府老師那裡呢。”白葉露出歉意的笑容,“早兩日在明覺寺中那位戚夫人,當時女兒給她把過脈,當時母親應承了下來要給她藥的!”
“這事兒……”白夫人一愣,認真回想了下才恍然道:“我竟然是把這事兒給忘記了。”
“還有上次在道觀遇上的寧夫人,她家女兒痛經,也說要合了藥丸送過去的。之前茶會上的張夫人,她家的小兒子脾虛……”白葉一一數過來,看着白夫人神色越來越懊惱,不由露出笑容。“這都是小病,倒是不麻煩,只說了要給對方抓藥,也不好一直耽擱下去不是。”
“抓藥就去藥房,或者你開了方子送過去不就成了!”白夫人又心疼女兒勞累,白葉不由笑着道:“母親特意拉着我過去認識的長輩,我怎麼能敷衍呢!”她說着上前拉着白夫人一併坐下,低聲道:“母親的心意我怎麼會不知道,還有父親,這幾日去欽天監問日子的事情,我也聽說了。”
她不敢說是七竅玲瓏的心肝,然而白川夫婦這般做的緣由再看不出來,那就真是瞎子、傻子了。
白夫人聞言卻是嘆息了一聲,握住白葉的手低聲道:“你……這些日子,你受委屈了!都是我思慮不周,不然也不會生出這些事端,多了這些閒言碎語。”
之前聽到薛如銀說那些亂七八糟的話,若說白葉心中真沒有半點氣惱,那自然是騙人的。只她心中明白,跟那些流言蜚語計較實在沒有半點的好處,這才勸了薛如銀回去。誰知道之後白川夫婦不知道耶從哪裡聽到了風言風語,白葉倒是覺得奇怪,一般人怕是不敢在他們跟前亂說纔對。
一開始,白夫人帶着她出去走動時白葉還沒反應過來,只這樣的次數多了,她心中自然有所疑惑。
縱然是臨近年節,這般頻繁地走動也是有些異常的。
“母親都說了是閒言碎語,又何必放在心上呢。”白葉道:“反正也沒有人敢當着我的面說些什麼,我只管研究藥理,鑽研藥方就足夠了。”
“你倒是一心學醫,只這些委屈,我和你父親卻也不想讓你受!”白夫人深吸了一口氣,“不過既然你累了,那今日我就獨自一人去了,你若是去何府,我順
帶讓人多準備一輛馬車。”
白葉說去何府並非只是尋一個藉口那麼簡單,前幾日何太醫當值,恰好今日休息。白葉這幾日看的書記下了不少的問題,正好一同拿去請教。
因此白夫人出門沒多久,白葉就也帶着新綠出門。
何太醫對白葉學習的態度還是很滿意的,細細給她講解了那些積攢的問題,回頭才狀似無意一般緩緩道:“你這幾日見宋莫了嗎?”
“宋師兄?”白葉搖頭,“這幾日我跟着母親四下走動,倒是未曾見過宋師兄。老師突然問起,可是出了什麼事情?”
“他早些日子打了李家老九,被劉太醫給關在家中了。”何太醫說着看了眼白葉,“李家老九是個紈絝子弟,文不成武不就的,偏偏佔着老幺的光頗得李家老夫人的喜歡。”
“李家,爲難宋師兄了?”白葉聽着何太醫這般說就皺起了眉頭。何太醫自然不會無緣無故提起宋莫跟人之起衝突的事情,怕是事情跟她有關纔對。而如今,滿京城跟她有關、又會讓素來溫文爾雅的宋莫跟人動手的事情,滿打滿算也就只那流言蜚語一樣了。
何太醫看了眼白葉,“倒是不算爲難,只是提了個條件。說是李家老三早些年傷了腿,讓給治好,這件事情就一筆勾銷了。”
白葉恍然,原來李家竟然是碰瓷碰到了宋莫那邊去。這些天她跟着白夫人四處走動,見到的都是內宅夫人,看的都是婦科病。想起之前在驛站的時候程行歌說的話,她心中對李家更是看低了三分。
因此,白葉低頭沉思了片刻,才緩緩問道:“若是不能,李家準備怎麼辦?”
何太醫看着白葉,見她神色間帶出了不悅之色,只無奈道:“李家畢竟樹大根深,我與你劉師叔都不過是太醫院的太醫罷了,說是院判,然而有品級無實權,跟朝中那些大臣還是不一樣的。至於你宋師兄,就更是白衣出身,還是個孤兒。當年老劉也是看他可憐,才收下他的。”
若是李家真的要爲難他們,實在是再簡單不過了。縱然明面上不敢動劉太醫,然而毀一個宋莫卻是綽綽有餘的。
此事畢竟因爲白葉而起,若她真的放手不管未免太過於涼薄了些。更何況,明槍易躲暗箭難防,白葉縱然拉出白川的名義扯大旗,也免不了宋莫暗中被人算計。
左思右想,竟然真的只能夠給對方看腿了。
何太醫看着她神色變換,半響才嘆息了聲,緩緩道:“也是我和老劉沒本事,我如今倒是一邊欣慰,沒有收錯了徒弟,你果然是個有天賦的。一邊又覺得自己真的是老了,竟然連着自家的徒弟都護不住了。”
宋莫之事看似白葉並未受到直接牽連,然而試想一下,若非白葉如今身世大白,且白川夫婦擺明了態度對這個女兒很是重視,李家又會如何對付她?
而到那個時候,何太醫又如何能夠保護住白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