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葉笑着點頭,大大方方道:“父親、母親已經商議好了,等着你和二哥的婚期定下,我們就也定下好了。”她說着頓了下,卻是把後面的話給隱了下去。
雖然太后如今還活着,可是畢竟中毒頗深,此去祁連山路途遙遠風雪寺中必然環境艱難。縱然楚少戈顧念着最後那點養育之情不下殺手,太后怕是也熬不過許多了。若真因爲太后病逝,國喪而耽擱了親事就不值得了。
如今已經是三月間了,白家早已經跟林家那邊通氣,希望婚期定得早些。而林家怕是也有類似的想法,倒是沒有拒絕。只兩家如今還在商討具體日子,林雅涵也是知道此事的,所以聽得白葉這般說,竟是自己先羞紅了臉。
白葉在婚事之上素來大方到少有羞澀,在場衆人皆是清楚的,不然林雅涵也不會貿然問起這個來轉移話題。只是她怎麼也沒有想到,白葉隨口一說,竟然讓她有些窘迫了。
所幸這是好事,林雅涵只臉紅了片刻就回過神來,說起了最近聽聞的一些事情。
“聽聞你的鄉郡府邸已經建好了,何時請我們去做客?”楚雲容聽着戴宜蘭這般問,目光不由轉向了白葉,笑着道:“何止是鄉郡府邸建好了,我聽人說,前些日子端王府裡面也大興土木,要重新修整呢。”
她說着看向白葉,“這鄉郡府怕是你不大住,不過當初既然是皇叔監工,想來端王府如今怕是也與鄉郡府風格相似吧?”
白葉緩緩點頭,臉上帶着笑意,卻未曾說出當初楚容若是拿着端王府的圖紙來詢問她想法的。
她這般大大方方的承認,自然是又引得幾女一番羨慕,戴宜蘭卻是神色有些黯然,只如今大家都在興頭上她也未曾多說什麼。等着衆女散了,她上馬車看到接她回府的大哥,這才忍不住嘆息了一聲。
“怎麼了?”戴宜林見着她嘆氣不由揚眉,“可是有人欺負你?”他說着眉頭就皺了起來,擔憂地看着戴宜蘭。戴宜蘭搖頭,“都是相熟的幾個朋友,又有誰會欺負我。”她只是可惜,白葉那般好的人品和性情,最終卻與哥哥沒有緣分。只再想想端王爲白葉做的那些事情,哥哥也做不到,心中不由有些悵然罷了。
戴宜林見她這般說,略微鬆了口氣卻是再不曾問起她旁的事情。他接戴宜蘭的時候就見到了一同出來的白葉,許久未曾見面,白葉如今比當初更是長高了不少,身影也越發的讓人挪不開眼神了。
只如今白葉的身份早已經是他高攀不上的了,更別提滿京城早已經傳遍了白葉與端王的婚事將近。想起年前白葉剛剛回京時的那些謠言,他還曾經因爲這件事情與人爭吵了幾次,卻也沒吵出來什麼結果。反而是白夫人帶着白葉出席了幾次宴會,後來白家大張旗鼓把白葉記入了族譜,這纔算是把那些謠言給打破了。
等到端王派人去白府提親,那謠言自然是徹底消失得無影無蹤了。也是因爲這樣,戴宜林越發覺
得自己配不上白葉,素日裡就閉門在家讀書。只他越是這樣,閒暇的時候就越是不由自主想起白葉了。今日也是明知道白葉也會來此,這才特意接戴宜蘭的。
爲的,就是能夠見着他心心念唸的人,跟她點了頭,運氣好還能打聲招呼。
白葉這邊卻是白淵來接的,兄妹兩人都未曾坐車,反而一併騎馬。白葉身下是一匹棗紅色的馬,溫順而精神。她從年前就在白家後院的小校場裡跟着白川和白柒學習騎射,如今射箭一般,騎馬的功夫卻是不錯了。
白淵來接白葉,自然是爲着多看看林雅涵。只他們兩人此時還未曾定下婚期,還當略微避嫌纔是。此時兄妹兩人並肩騎行,說的卻是去新開的聚芳齋買點心的事情。
只話說到一半,白淵就猛然頓住,看着迎面走過來的人。白葉見狀順着他的目光看去,卻是露出了些許的笑容。
那人也察覺了他們,笑着走了過來,拱手對着馬上兩人打了個招呼。
“雲林鄉郡,白少將。”
白葉點頭,“這般巧,竟然在此遇上了李三公子。”她說着目光落在了對方的腿上,之前見他行動自如,雖然步伐比一般人略微慢了些,卻再無異常,只道:“看李三公子這般,應當是恢復的頗好。”
當初李家用宋莫威脅她給李三郎治腿,白葉不願意妥協最後只讓宋莫主刀,她在旁協助。那之後她也未曾在關注過這些,如今看到李三郎這般在外出行,這纔打了個招呼。
只她對李家實在沒有多少好感,與李三郎客氣了兩句這就拉起繮繩離開。一旁一直沉默不語的白淵看着李三郎離去,這才吐了一口氣。
“什麼玩意!”
白葉聽着這話不由揚眉看了過去,“二哥!”
白淵訕笑了下,擺手道:“先去聚芳齋,再晚怕是母親要惦記了。”
白葉如何會輕易放過他,立刻拉住了白淵的繮繩阻止他前行,“二哥把話……”
“砰!”她話還未曾說完,就只覺得眼角餘光一道黑影落下,然後發出了一聲巨響。
兄妹兩人同時回頭看向前方,只見一個陶製的花盆已經完全碎裂,連着裡面的泥土都摔碎了不少,而盆中那一株山茶花,更是倒在一旁斷了不少的枝葉。
這般情形讓白葉不由生出了一身的冷汗。若非是她拉住了白淵的話,只一步之遙說不定白淵就要被那花盆給砸死了。
她一時未曾反應過來,白淵卻是戰場上廝殺出來的少將軍,只一愣神的功夫就立刻回過神來,揮手道:“堵住這房子前後,連着老鼠都不許給我放出去!”
那是一處三層的木製樓房,而那花盆正是從三樓一處窗臺上掉落下來的。若真是巧合,這會兒應當會有人從上探查情況纔對--
白葉胡亂想着,只腦子裡面卻是一片的混亂,半響才鬆開了緊緊咬着的下脣,艱難地問出了一句話。
“是誰想要殺我們不成?”
白淵見她臉色發白,不由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低聲道:“你且別怕,二哥我命大着呢!”
白葉感受到肩膀上的重量,這才緩緩回過神來,擡頭看向白淵,“還是張重山的餘孽?”
二月二楚少戈大婚那日,就是張重山的餘孽潛入宮中行次的,那之後整個京城戒嚴,幾番梳理下來原以爲已經肅清了,卻沒有想到竟然還遇到了這般事情。
“不見得。”白淵搖頭,“等着看看吧。”
街上人來人往,那花盆掉落原本就下了衆人一跳,之後白淵立刻讓人圍住了那屋子前後,更是讓圍觀的人議論紛紛。而長劍帶人衝入了屋中,片刻之後才臉色陰沉地出來。
“人呢?”白淵見狀眉頭一擰,心中浮起了一絲不妙的預感。長劍上前低聲道:“人已經服毒自盡了,這家人也都被殺了,連着家中未曾滿歲的嬰兒都沒有放過。”
白葉在一旁把這壓低了聲音的話聽得清清楚楚,一瞬間縱然未曾看到那般畫面,她臉色也又白了三分。白淵瞪了長劍一眼,沉聲道:“派人護送姑娘回去,這裡的事情……”
話還未曾說完,他就聽到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轉瞬就看到了楚容若的身影出現在路口。
“我聽人說你們路上出了意外……”楚容若策馬近前,目光從那碎裂的花盆上掃過,擔心地看着白葉,“可有受傷。”
白葉搖頭,“我無礙,只是那些人的手段未免太過於狠辣了。”
楚容若聞言轉頭看向白淵,一旁長劍連忙道:“屬下略微查過那服毒自盡的人,看相貌不是雍朝人,更像是南邵國的人。”
聽到南邵國三個字,不管是白淵還是楚容若都變了臉色。兩人對視了一眼,楚容若才道:“此事不容小覷,我留下人手給你調派,另外通知京兆府和禁軍整個京城戒嚴,這附近看熱鬧的人全部帶回去審問……不能交代其身份者立刻關押……”
應對之法一條條從楚容若口中說出,那略微帶着緊促的語調反而讓白葉緩了過來。她只看着楚容若說話,卻冷不防楚容若略微頓了下就轉頭看向了她。
“我先送你回府。”
說着輕輕扯動繮繩靠近白葉,“走吧。”
白葉拉住繮繩微微夾腿讓身下棗紅馬跟着楚容若一同離去,等着兩人出了這條街,她這纔開口問道:“邊境之外,就是南邵國嗎?”
她還隱約記得曾經在宮中看到的那副輿圖,邊境之外不過百里就是南邵國,餘下還有一些小國和部族依附在南邵國和雍朝之間生存。
若此次行刺真的是南邵國派人所爲的話……
白葉輕輕抿脣,因爲她和白淵兄妹兩人的婚事未曾定下,加上二月二宮中那驚險的刺殺,白川和白柒兩人一直未曾離京。若南邵國真的因此而蠢蠢欲動的話,只怕他們也要立刻啓程回邊境坐鎮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