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行歌本就是個人精,楚容若臉色雖然有些發白,看着卻也不像是精神不好的模樣。再加上那若隱若現的敵意,他自然明白眼前的端王殿下定然不是因爲身體不適纔來了程府的。
再者,白葉的醫術再好,宮中的太醫也是不差的,他若真的身體不適自然應當先找太醫纔是。縱然必須白葉,也當是召白葉入宮或者去府上。
楚容若這般匆匆而來,定然是有旁的事情,只一時之間程行歌怎麼也不可能猜到楚容若來此的緣由竟然是那一日他與白葉所說的頗有些推心置腹的話。
一時間,他心中轉過了無數的念頭,聽到楚容若的話卻是笑着道:“王爺這般說,真的是折煞下官了。王爺能來府上,真正是蓬蓽生輝纔對。”
他這話說得頗有些不倫不類,楚容若懶得與他計較,只淡淡道:“程少爺客氣了。”說罷繞過了程行歌直接入了暖閣,看着白葉道:“還在忙?”
白葉抿脣輕笑,也不行禮只起身道:“王爺今日倒是不忙?”
“事情總歸是忙不完的,也不差這一時半日的。”楚容若過去坐下,白葉看了眼一旁神色略微有些無措的程潤葉,只對他點了點頭,這纔過去楚容若身邊,道:“王爺既然身體不適,我與王爺把把脈吧。”
“把把脈”這個說法讓楚容若不由想起了當初鄭王府中賞菊宴時的事情,沒有來竟然是一陣的心虛。他緩緩捲起袖子伸手過去,就見白葉坐在一層三根白皙而指尖圓潤的手指就輕輕落在了他的手腕之上。
溫熱的指尖似乎帶來的絲絲淡雅的香味,楚容若只覺得心跳隱隱加快,一時竟然分辨不出來究竟是心虛還是被那若有似無的香味給撩撥到了。
程行歌能夠想到的,白葉自然也不會錯漏。她說給楚容若把脈不過是逗他罷了,誰知道搭脈過去,卻發現楚容若的脈搏竟然隱隱有些加快的趨勢。她忍不住擡眼看了下楚容若,見他耳垂微微發紅,不由抿了抿脣,然後做出一副一本正經的模樣,皺眉道:“王爺這脈搏……”
楚容若心中一緊,下意識看了過去,見白葉神色認真,眉頭緊皺,長長的睫毛垂下來擋住了眼神,眼神不由就更是溫柔了三分。
“我是病了麼?”楚容若低聲說,聲音低沉中帶着些許的黯啞,“這幾日裡我都有些神不守舍,做事情不是丟三落四,吃飯也沒什麼胃口,睡覺也是翻來覆去的……”
白葉聽着這話脣角不由自主就勾了起來,擡頭看着楚容若一本正經地說着病情。
“……每日裡都提不起精神來,心口有些悶悶的,卻又沒有什麼事情不順暢。只今日見到了白姑娘,這才覺得略微好了些。白姑娘,我這算是什麼病症,可有個說法?”
白葉緩緩點頭,“這種病症極爲少見,聽王爺這般描述,加上脈搏細微的區別,依着我看,竟然是已經病入膏肓了。”說着嘆息了一聲,她收起手來,看着楚容若放下袖子,這才道:“這病卻是無藥可醫。”
“竟然是無藥可醫?”楚容若揚眉,脣角帶着明顯的笑意,“可爲何我見着白姑娘,竟然覺得好了不少?難道不是白姑娘身上有能夠治我這病的良藥嗎?”
白葉忍不住咳嗽了兩聲,這才勉強正色道:“王爺此病除非斷情絕愛,不然此生都無藥可醫。”
楚容若道:“我既然已經病入膏肓,可見着白姑娘卻又好了不少,怎麼可能無藥可醫。白姑娘,就是我的良藥。只一點,我得的這究竟是什麼病?”
白葉難得竟然有些羞赧之意,臉色微微透着紅,雙眼直視深情款款的楚容若。
“相思病。”
一旁程行歌--臥槽!我這是被餵了一嘴狗糧嗎?
等着給一旁目瞪口呆的程潤葉治療結束,白葉就與楚容若同行離開程府。楚容若雖然匆匆趕來,卻是半句都沒有提他所得知的那段對話,只與白葉說起京中那些深巷之中的小吃味道不錯,拐了原本應當回家的白葉四下走動,一碗羊肉湯,一盒牛肉餡餅,吃得人渾身都暖洋洋的,再捧着一袋子糖炒栗子又暖手又甜糯,白葉第一次有了種在談戀愛的感覺。
直到天色微微發暗,楚容若這才送了白葉回去,爲免面對白川夫婦不悅的神色,他只把人送入了府內就回身上了馬車。
“回王府!”
楚容若神色愉悅,只覺得這些日子心口處那股若有似無的鬱悶似乎都散得煙消雲散了!
而宮中,晚膳用過之後楚少戈也得到了影衛回的消息,聽到楚容若竟然陪着白葉在街上逛了大半天,吃了不少小吃、點心,他脣角不由抽動了幾下,最終無奈嘆息:“果然是英雄難過美人關,皇叔這般的人物,竟然也會爲情所困。”
說着他搖了搖頭,看着還剩下的那些不算特別緊急的請安摺子,遲疑了下然後神色就變得果斷起來。
“準備下,朕要出宮!”
進入臘月之後,日子一天快過一天,臘月二十二這一日,白柒和白澤兩兄弟終於入京。兩人入宮請安,等着回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白府上下早已經爲了這兩人回來的事情忙碌了好些日子,且這一次連着白柒的妻子、兒女也一併回來,更是熱鬧了三分。
“姑姑。”白柒膝下只一對龍鳳胎,今年一歲多些,正是粉嫩可愛的時候。見着白葉就聽母親的吩咐,一同擡頭對着白葉甜甜的叫了聲。
雖然是龍鳳胎,然而兩個孩子打扮的一模一樣,開口又是心有靈犀的異口同聲,白葉一時竟然分不出哪個是哥哥,哪個是妹妹,只覺得兩個孩子都可愛得要命,臉上笑容越發的燦爛起來。
“好孩子。”她摸摸這個又摸摸那個,見着一旁白澤偷笑,不由眉毛一揚道:“四弟可能夠分得清楚哪個是明馨,那個是明梧?”
白澤雖然與這對龍鳳胎相處頗久,然而一時間卻也有些分不清楚這兩個鬼靈精究竟哪個是哪個。只他素來調皮,想了想就笑嘻嘻認輸,“我自是分不清楚的,難
不成三姐能夠分得清楚?”
白葉認真點頭,“我自然是分得清楚的。明馨的旁邊是明梧,明梧的旁邊就是明馨,對不對?”
這話說的在場衆人皆是一愣,繼而不由都笑了起來。
衆人這般熱鬧了一番,之前略微有些生疏的感覺就消散了。白柒一家和白澤都安頓好,第二日就是白葉入族譜的大日子了。
這一日一早天色還未矇矇亮,白家上下就都忙碌了起來。開祠堂畢竟是大事,白川這一族如今也只有他們一家,卻也鄭重的很。三跪九叩,然後請了朝中德高望重的閔閣老和乾閣老見證,這才把白葉的名字和生辰記入了族譜之中。
白葉再跪拜先祖,等着禮畢離去,祠堂的大門這才重新關上。而白府上下,早已經熱鬧非凡了。
不計與白家交好的人家和親戚,薛家和林家自然也是拿到了請帖的。白葉遠遠見到林雅涵和薛如銀一同過來,立刻輕輕拉了下白夫人的袖子,低聲在她耳邊道:“母親,那就是林家的大姑娘呢,二哥對她……”她話只說一半,然而意思卻是用語氣表達的再明白不過了。
白夫人常年不在京中走動,此時聞言不由朝着那邊看去。薛如銀她是見過的,與薛如銀一同過來的那身姿修長、高挑的少女,就是林家的那位大姑娘,林雅涵了?
她知道兒子的心思,自然看得更是認真一些。林家畢竟是世家,林雅涵作爲正房嫡長女,一言一行皆是從小教導的,自然是挑不出什麼大毛病,等着人近前請安說話,也是落落大方,得體識趣,並未有什麼不妥。白夫人這才略微放下心來,再看林雅涵,就越發的喜歡起來。
林雅涵的品性白夫人早就聽白葉說過,加上林家的家風,白夫人還有什麼不放心的。而林雅涵也知道此次見面甚爲關鍵,除開之前有些放不開之外,見着白夫人和氣可親,也慢慢放鬆下來。等着三人一併躲開私下說話,她就眼巴巴看着白葉這個未來的小姑娘,一時間又有些害羞,什麼都說不出來。
白葉故意裝作不知道,薛如銀兩下看了看,不由輕輕推了白葉一般,道:“快說說看,白夫人究竟喜歡不喜歡大姐姐!”
林雅涵聽得心中一緊,下意識就抓住了手中的帕子。
白葉見她這般模樣,不由抿脣笑了起來,“林大姐姐可真是關心則亂,你這般相貌和品行,母親見了自然是喜歡的!”
林雅涵這才略微放鬆了下,只糾結着紅了臉,低聲道:“那……可是真的喜歡?”
白葉見她臉紅得都快滴下血了一般,也不再玩笑,認真道:“我覺着母親是真的喜歡你,你若是不放心,回頭我再探探母親的口風。說起來,二哥比我大,婚事也當先定下了再談我的婚事纔是。只端王如今年紀卻也不小了,怕是不願意久等。到時候若是匆忙成親,你可會覺得委屈?”
“那有什麼可委屈的,若真是嫁給……才真的是委屈呢!”林雅涵想也不想,脫口而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