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戴宜蘭見着她來連忙屈膝行禮,低聲道:“白姑娘還在內裡換衣衫呢。”
楚雲容倒是知道戴家的情形,笑着問道:“你是爲了你母親來求醫的?”
戴宜蘭低聲應了下,半響才道:“之前乾墨明明都沒了氣息,雖然我不知道她究竟是怎麼起死回生的,然而想來連着起死回生都可以,我母親的病,她定然也是有辦法的。”
戴宜蘭的母親當年生她時落下的病根,氣血兩虛,調養的多年也不見有用,只得給丈夫頻頻納妾,說起來也很是心酸。
楚雲容緩緩點了下頭,半響才又低聲道:“縱然如此,她也一樣要拜何太醫學醫,可見學無止境。”
戴宜蘭抿着脣,卻是不敢應。
依着戴家在京中的地位,還有宮中戴太妃的存在,能請入府中的太醫都已經請了。說實話,戴宜蘭來尋白葉也沒有抱着多大的希望,只是盡人事聽天命而已。只是如今聽着楚雲容的話,她心中還是有些不安。
當初何太醫也是給母親看過病的,開的藥剛開始還算管用,誰知道後來母親又意外小產了一次,情況就越來越差了。
楚雲容這話是說給戴宜蘭聽的,又何嘗不是說給自己聽的了。只怕希望越大,最後反而越是失望,此時說出來也讓自己心中對不好的結果有些準備,免得太過於失望甚至絕望了。
屋內更換衣衫的白葉自然聽到了外面些許的動靜,只是因爲兩人說話聲音不高,她並未聽得太過於清楚。等着換好了衣衫,姚黃親自給她梳了一個合適的髮髻,這纔出來。
“郡主您看,這還是你早些年的衣衫呢,當初做了之後沒來得及穿上身,如今看着倒像是特意給白姑娘做的那般。”姚黃笑着道,一旁白葉略微拉了下衣袖,屈膝行禮笑着道:“多謝郡主體諒,免了我狼狽。”
楚雲容上前拉着她起身,道:“我還要謝謝你纔是呢,若不是你反應機敏,又把乾墨從閻王殿給拉了回來,怕是我這賞菊宴就真的好事變喪事了。”
她說的直白,看得出來對乾墨“落水”的事情很是不滿。只是白葉卻不好這般說,只微微道:“只要人無礙就好了,如今乾姑娘雖然醒了,卻還是請大夫過府給她看看纔好。”
“這你放心,我已經安排了下去,也讓人煮了驅寒的薑湯,想來過會兒就送了過來,你也喝上一碗。如今畢竟天寒,彆着涼了纔是。”楚雲容笑着拉白葉坐下,轉而看向一旁一直微笑不語的戴宜蘭,笑着道:“你也坐,我給你介紹,這位是宜蘭,她父親是工部侍郎,爺爺是戴閣老,至於母族則與林家也有些關係,是林家大夫人的嫡親堂妹。”
這般解說倒是清楚明白了,白葉笑着點頭跟戴宜蘭問好,戴宜蘭笑着應了,過去坐在了白葉的另外一邊,神色躊躇了下這才道:“按說我與白姑娘今日才相識,不該交淺言深的。只是我母親身子素來
不好,我一心想着要尋人給她好好看看。今日見白姑娘連着沒有氣息的人都能救回來,就冒昧過來打擾了。”
她說着有些遲疑,臉上也露出了緊張和羞澀的神態。
白葉聽到這裡還有什麼不明白,只是她卻不敢大包大攬說她定然能夠手到病除。畢竟,醫學一道深不可測,縱然她來自未來,也算是繼承了中醫幾千年來的傳承,然而這傳承畢竟在歷史的長河中遺落了不少。
“我如今纔剛剛跟着何太醫學醫不久,雖然有些幫忙,只怕力弱,反而讓戴姑娘失望。”她說得客氣,戴宜蘭心中早有準備,只道:“原本我也是盡孝心而已,只要白姑娘過去給我母親看看,縱然你無法,我也不會因此就責怪你的。”
話說到這個份上,白葉自然只好應承了下來。
戴宜蘭得了她的承諾心中很是歡喜,見楚雲容還要與白葉說話的樣子就識趣的先離開了。等着屋中再沒有外人,楚雲容才緩緩道:“我倒是沒有料到,白姑娘竟然還有起死回生之術,今日倒是大開眼界了。”
白葉搖頭,“哪裡就是起死回生了,乾姑娘不過是恰好被嗆到了,我把她腹中積水給壓了出來,用幫着她恢復了呼吸而已。”她說着苦笑,“看着神奇,其實不過是往她口中吹了幾口氣,讓她恢復呼吸。旁人去做,只要知道訣竅,也是能行的。”
所以什麼神仙一口氣,活死人生白骨的猜測,還是不要有了。
楚雲容畢竟是有些見識的,聽着白葉這般說,又略微想了想大約就明白了她的意思,轉而就更是好奇了。
“這般的手段,我倒是從未聽人說起過。只聽人說過倒着揹人跑,把胸腔腹中的積水給倒出來的。”她說着笑着看向白葉,“果然是英雄出少年,白姑娘這般手段,我倒是愈發的期待你開給我的藥了。”
白葉早猜測出她此時的意思,因此也不推辭就笑着應下了。“到時候我會先把藥方跟老師斟酌一番,再讓人送來鄭王府。”
“你若是喜歡,自可來這裡玩的,不用客氣。”楚雲容倒是真生出了結交白葉的心思,笑着道:“我平日裡面在家中也是閒着無聊,你若是願意偶爾過來陪我說說話,自是最好不過了。”
這話白葉就不要隨意應下了,恰好有小丫鬟送來的薑湯,她趁着低頭喝湯倒是免了開口的尷尬。楚雲容也不強迫,只笑着在一旁說起了一些鄭王府的事情,話題說着說着就引到了她那胞弟楚雲天的身上。
他們姐弟兩人在鄭王府處境艱難,楚雲容還好些,受宮中太后的喜歡有着郡主的身份,倒是無人敢看清。而楚雲天這些年名聲卻是越來越不好了,十一二歲的時候傳出去與老師頂嘴,甚至動了拳頭。十三四就傳出他對父親房中的丫鬟動手動腳。
楚雲容自然是更相信弟弟的,然而他們姐弟兩張口怎麼敵得上那些人。因此,楚雲天如今十六隨了,卻還
未曾定下婚事。這次楚雲天借了她的帖子請了薛家姐妹,連同白葉過來。
原本她還覺得薛如銀做事還有些小家子氣,畢竟出身不顯。如今看着白葉倒是越來越閤眼了,雖然出身一般,然而勝在有本事,且心性很穩。
白葉卻是沒有多想,偶爾應上一兩句就不再多言。
外面不一會兒就響起了匆匆的腳步聲,白葉兩人擡頭看去,卻是乾墨過來了。
乾墨的頭髮還未曾乾透,只換上了一身乾燥的新衣衫被丫鬟扶着走了進來。
“見過郡主。”
“你怎麼不多歇息一會兒,我讓人去請了大夫,可看過了?”她說着看向一旁紫陌。紫陌連忙道:“李大夫已經過府給乾姑娘看過了,說是喝了些湖水,又受了些驚嚇,怕是會着涼鬧肚子,夜裡也可能會睡不安穩。就開了些藥,連着一副安神湯。藥奴婢已經讓人去抓來熬了,定然不會誤事的。”
她說着看了一眼乾墨,道:“乾姑娘聽聞是白把她救了回來的,就非要過來與白姑娘道謝。”
“你呀,道謝也不急於這一時,好不容易纔撿回來一條小命,怎麼不好好休息着!”楚雲容道:“快扶乾姑娘坐下。”
乾墨卻是擺脫了身邊丫鬟的手,上前對着白葉行禮,低聲道:“多謝白姑娘救命之恩。”說着眼睛一紅眼淚就啪嗒啪嗒落了下來,“不然我這條命怕是就被有心人用來給郡主添堵,給家中抹黑了。”
這話一出,原本起身準備扶起乾墨的白葉就尷尬了。她想了想,還是退回到了一邊,甚至有種想要把地方讓給楚雲容和乾墨的意思。
乾墨卻像是知道她的尷尬一樣,起身之後低聲道:“白姑娘不用擔心,你救了我這是不爭的事實,我銘感於心。只是事關名譽,旁人不知道也就算了,如今見着郡主我卻是要說清楚的。”
楚雲容一直沒有說話,聽到這裡才微微揚眉道:“這究竟是怎麼回事,你落水之時我因爲疲累並未在湖邊,難不成……”她說到這裡只覺得心頭猛跳,而乾墨卻是緩緩點頭,道:“郡主猜測的沒錯,我是被人給推下去的。”
楚雲容猛然站了起來,看着乾墨道:“此話當真,你可知道推你的人是誰?”
“當時我背對着身邊的人,只顧看着湖邊擺着的一盆波斯菊,並未看清楚是誰推了我。不過當時在我身邊的人、有條件把我推下去的人卻也不多。”乾墨說的很是果斷,之後利索的報出了幾個人的名字。
白葉實在是尷尬得想要死,此時果斷低頭掩脣咳嗽了起來,打斷了這兩人的話。
“我怕是有些不舒服,就不陪着郡主和乾姑娘了。”她勉強笑着道:“兩位慢慢說話,我出來這般久,怕是薛家大姐姐該擔心我了,我去尋她。”
楚雲容也不想讓白葉多聽一些事情,此時點頭吩咐了姚黃跟着,這才示意乾墨坐下說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