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山,魏主閔留大將軍蔣幹使輔太子智守鄴,自將八顯大司馬清河王寧以棗強降魏。閔擊顯,敗之,追奔至襄國。顯大將軍曹伏駒開門納閔。閔殺顯及其公卿己下百餘人,焚襄國宮室,遷其民於鄴——
引言摘述
“左賢王,我們真的要奔襲定邊嗎?”曹轂憂慮重重地問道。
“正是,”劉務桓非常堅決地答道,“右賢王,你害怕了嗎?”
曹轂尷尬地搖搖頭,但是他臉上那依然憂心無比的神情卻出賣了他,看來他對這次奔襲一點把握都沒有。
劉務桓從心裡看不起這位所謂的匈奴右賢王。曹轂是混跡於河南之地的一支部落首領,以前的勢力範圍是南至洛水中游,北到鹽澤,東西河水爲界,囊括了大半個河南之地,中心地帶是奢延澤。擁有鮮卑、北羌、匈奴等各族部衆近十萬萬人,控弦之士近兩萬餘人,在河南之地(河套以南地區)勉強湊合,和佔據河套地區的鐵弗部差不太遠。
而曹轂的背景卻相對複雜許多,他應該也屬於慄特人,和石氏衚衕屬於昭武九姓,只是在匈奴勢衰後便流落河南,慢慢吞併附近的小部落,成爲上郡一個不大不小的部落,而當時正是前魏,曹轂先人便冒姓了當時的國姓-曹,並自稱是匈奴人。當石氏竊據中原後,曹轂的父親就立即投奔了石趙。石虎看在大家都是慄特人。都是月氏後人,還有幾分香火情,就給了曹家一個安北將軍,匈奴右賢王地封號。
曹家有了這個封號後,在石趙的支持下開始在上郡大展手腳,並走向整個河南之地。很快就收服了附近大大小小的上百個部落,成爲河南之地的豪強盟主。有了本錢之後,曹轂部就開始糾集兵馬頻頻南下“狩獵”。侵襲馮翊、北地(治今陝西耀縣)、安定諸郡。雖然他們對雍州諸郡百姓們的傷害很大。但是石氏認爲這是小事。所以也沒有去管曹家的胡作非爲了。
後來石虎病死,曾華入主關隴,曹轂的好日子也到頭了。在數萬鎮北軍的猛烈攻擊下,曹轂部再也不敢南下,那代價太大了,南下部隊經常一小不心就全軍覆滅。
曹轂只好勒令部衆北遷,並嚴令禁止兵馬部衆南下。到了永和七年。以前一直以防禦爲主地鎮北軍居然開始反擊了。先是延安城,後來是陽周、綏德,先後修築起來,奢延水以南地區以前依附於曹轂地十幾個部落首領或死或降,數萬部衆和大片土地就落入到鎮北軍手裡。
曹轂不由大怒,帶領部衆開始襲擊鎮北軍,結果卻被盧震等人連連大敗,最後反而讓鎮北軍一直攻到了奢延水以北。佔據修築了膚施城。
曹轂偷雞不成反蝕把米。他帶着殘部逃回了奢延澤,還沒有喘上一口氣,結果姜楠又率萬餘騎兵呼嘯而來。把曹轂部幾代人積累地部衆和牛羊搶得乾乾淨淨。曹丟下數萬部衆和無數的牛羊,只帶了千餘殘騎倉惶北逃,投奔河套地區的鐵弗部劉務桓。
劉務桓也正在頭痛金城郡、安定郡步步進逼的鎮北軍,先後丟失了廉縣、靈武等富庶之地,最後連匈奴賀蘭部也盡沒於鎮北軍之手。而且在靈武立下腳的鎮北軍卻沒有就此罷手,反而以賀蘭山和靈武爲基地,頻頻北襲後河套地區。
後河套地區東到朔方城,西到臨戎城,北到狼山、陰山腳下,南到戈壁鹽澤,包括沃野、臨河、廣牧等城,真是沃野千里,富庶無比,是劉務桓的心肝尖尖。鎮北軍累累北襲,讓劉務桓損失慘重,但是好歹沒有象曹轂那樣被打得傾家蕩產,總算還保存了大半實力。
接了狼狽不堪的曹轂來降,劉務桓覺得事情總該有個瞭解。於是就派人向自己名義上地大佬,代王拓跋什翼稟報了這數月來自己所遇到的“坎坷”和“艱辛”,希望得到組織上的指示和幫助。
很快,拓跋什翼派人來告訴他,自己已經就任晉室冊封的代王、大單于、都督漠南漠北諸軍事的職務了,和關隴的鎮北大將軍曾華已經是同僚了,與同僚兵刃相見的事情他拓跋什翼是做不出來的。
但是代國使者卻告訴劉務桓道,目前代王還沒來得及爲劉務桓向朝廷上表官職,因此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劉務桓和曾華還算不上是同僚,所以拓跋什翼請劉務桓相機行事,並帶來了拓跋什翼贈與地好馬一千匹,兵甲三千套等“友情贊助”地大批物資。
劉務桓和使者痛飲了一夜,終於弄清楚了河東地區的情況。
長安的曾華不但派人找曹轂和自己地麻煩,還派出重兵大敗幷州的張平,佔據了幷州數郡,並出兵雁門等地,大敗自己的遠房親戚劉庫仁,殺得劉庫仁帶着獨孤部連連北退。而後拓跋什翼卻忍氣吞聲,居然同意了幷州刺史王猛的講和,心安理得地當起晉室的代王來。
劉務桓是個聰明人,他知道拓跋什翼不願與鎮北軍爲敵,一是因爲鎮北軍得勝之師士氣高漲,鋒芒不可擋;二是戰場已經開闢到雲中地區了,離拓拔部的老窩盛樂不遠了,拓跋什翼怎麼敢在自己家門口跟精銳的鎮北軍火拼呢?鎮北軍敗了頂多退回幷州雁門或者太原,要是拓跋什翼敗了,恐怕老窩也要被人端了。
劉務桓終於弄明白了拓跋什翼給自己的暗示了,去跟鎮北軍打吧,我在物質和精神上支持你。
但劉務桓不是傻子,要不然十幾年來拓跋什翼就是抓不住他的尾巴,讓他在河套地區左右逢源。滋潤得不了。劉務桓不會輕易被拓跋什翼當槍使,他自有自己地計謀。
劉務桓仔細研究了一下鎮北軍經略北地郡和上郡的策略,很快就發現了鎮北軍的意圖和戰略。
鎮北軍西以西河水,東以走馬河、奢延水、東河水爲行軍路線,向北緩緩推進,佔領一地便修築城池要塞,以爲根據,慢慢蠶食河南之地。殺到河朔之地後就可以沿着河水東西合圍。一舉將夾在中間的鐵弗部拿下。
真是個好計策。尤其是在對付象自己鐵弗部這種遊牧爲生的部落勢力,沿着水源而上,你跑都沒地方跑,只能在鎮北軍如牆推進的攻勢下節節敗退,最後被團團包圍加以殲滅。
可是你們這策略中卻有個天大的漏洞,那就是中路。劉務桓很快就發現鎮北軍戰略上致命的漏洞。
從奢延水到靈武這數百里地地方卻沒有多少兵馬,這裡雖然荒涼了一點。但也有水有草。從河套南下,經鹽澤、大城(今內蒙古伊金霍洛旗西南)、高望(今內蒙古烏審旗北)到定邊,
南高地(就是現在鼎鼎大名地鄂爾多斯高原),雖然是草地遍及,適合遊牧和騎兵行軍。
過了定邊就到了安定郡,再一路南下,數百里就可以到了長安。這點路對於騎兵來說不算什麼。當年前秦漢時期。匈奴就曾經沿着這條路線頻頻南襲。秦始皇和漢武帝爲了保住關中不受北邊地侵襲,曾經大發兵馬經略、收復北地和朔方,可見這條線路的重要性和危險性。
讀過漢家書籍的劉務桓自然曉得這些典故。他研究來研究去,從十幾次的探子情報中終於確定中路只有不到萬餘鎮北騎軍在來回的巡視。劉務桓不由爲北府的粗心大意而感到慶幸,看來這北府的曾鎮北和他手下地將領只盯住了兩邊的河水,卻忘記了中間的河南高地。
劉務桓在十月底終於決定了,他要出兵南下侵襲北府。但是劉務桓清楚地認識到,北府有五州之地,又有上百萬的西羌和降服的隴西匈奴、鮮卑部提供優良的騎兵兵源,實力和後勁是不可估量的,尤其和只佔據河套地區,名義上擁有十數萬部衆,實際只有數萬部衆的鐵弗部相比,簡直就是龐然大物。
一旦自己和北府打成相持戰,那麼北府那排山倒海,一浪接一浪地攻勢將會讓鐵弗部面臨滅頂之災。你看現在鎮北軍只是頻頻分部北上侵襲就已經讓鐵弗部大叫吃不消了,要是北府全力北上,自己真地就只有和老爹一樣北逃塞外了。到時說不定拓跋什翼會拿自己的人頭去換取長安曾華的同僚之情。
因此劉務桓告訴自己,如果自己真地要和北府一戰的話,就要選擇一個合適的機會,一下子讓北府沒有還手之力,而這個機會就是從中路過河南高地,經定邊、安定郡直取三輔長安,一刀插到曾鎮北的心臟去。
雖然這個計劃非常瘋狂和冒險,而且一旦不成功就會遭到北府瘋狂的反擊和報復。但是劉務桓卻是這麼想的,只要自己和北府撕開臉面正式開打,鎮北軍遲早都會全力對付自己。而且一旦自己偷襲三輔、長安得手,不但能掠得大量財富和人口,充實自己的勢力,也會對北府造成威懾,迫使曾鎮北象拓跋什翼一樣接受自己的城下講和。那自己就不但保住了河套地區,還可以利用這次大勝的機會真正統一河套地區,然後再吞併河南地區,那麼自己的實力就不日而語了。
最讓劉務桓感到興奮的是,一旦老天爺眷顧,讓自己偷襲長安成功,大敗曾鎮北或者幹掉他,到時風雲突變,這關隴之地恐怕就要歸我鐵弗部所有了,自己豈不是有機會參與到中原爭霸中去了。想到這裡劉務桓就忍不住地渾身顫抖。
劉務桓將早就用各種手段從河套各部徵集來的騎兵一萬餘人,加上自己鐵弗部的五千騎兵和曹轂的一千騎兵集中起來,於十月二十九日從朔方出發,向南悄悄行軍。
但是劉務桓沒有想到,他前腳剛出朔方,後腳就有人快馬更悄悄地向南急馳而去。這幾個月,鎮北廂軍在北地、上郡打得熱火朝天,一向不甘落後於人的探馬司和偵騎處自然也不會坐在那裡看熱鬧,各色各樣的探子以各色身份、用各種手段向河套滲透,很快就在河套地區和劉務桓周圍建立了一套情報網。要知道曾華討教出來的探馬司和偵騎處可是用“先進的軍事情報工作思想”武裝起來的情報機構,那是相當的專業。
大軍南下,一路速行,非常順利。河南之地的各部落已經被頻頻出擊的鎮北騎軍打成驚弓之鳥了,那些部落首領見了領兵南下的劉務桓,頓時比見了親爹還親,抱着劉務桓的大腿就是一頓哭訴,說鎮北騎軍是如何的兇惡,奪了他們的牛羊,掠了他們的部衆,尤其是在佔領區實行什麼均田制,廢除部落首領。這草原上自古以來就必須有首領,就如同羊羣要有頭羊一樣天經地義,要是沒有了首領,那豈不是沒有了太陽。
這些首領紛紛咬牙大出血,不但捐獻出牛羊以爲軍資,還你出三百,我出五百,提供部衆騎兵充實劉務桓的隊伍。
劉務桓也樂得多些人手,從朔方過到鹽澤到大城,劉務桓的大軍居然達到了兩萬餘騎,而且也牛羊食物不愁。但是爲了等這些新兵和牛羊,行軍的速度也慢了許多,比劉務桓預計的時間要晚上了五天。
劉務桓領軍過了大城之後,在石子嶺下開始調頭折向西,繞過鎮北軍重兵屯集的奢延水地區,過歸仁懷德,直下定邊。
路上又是平安順利,四處散去的探子沒有發現任何鎮北騎軍,只有三三兩兩在放牧的鮮卑、匈奴、北羌牧民。鐵弗部探子爲了不打草驚蛇,只是遠遠地觀察了一番,沒有發現什麼奇怪的地方便悄悄地走開,然後指引大軍迅速通過探明沒有鎮北軍的地區。但是劉務桓等人卻怎麼也沒有想到,鎮北軍騎不但戰鬥力比他們強,就是偵察能力也比他們強許多。鐵弗部的行蹤被源源不斷地送到該去的地方。
看到一切順利,劉務桓不由心情舒暢,最後向曹轂交了個底,自己不但要奔襲定邊,還要奔襲三輔和長安,創造一個新的神話。
曹轂頓時被劉務桓的計劃給嚇呆了,半晌說不出話來。
劉務桓連忙勸這位在河南之地還比較有威望的盟友道:“右賢王,我們奔襲了定邊如何?就是大敗鎮北騎軍又如何?北府有人口數百萬,騎兵數十萬,他們可以輕而易舉地恢復元氣,捲土重來。你收復了奢延澤又如何,在鎮北軍新的攻勢下你能堅持多久?”
說到這裡,劉務桓臉上露出一種複雜的神情道:“右賢王,聽說關隴殺得胡有近十萬之多,而大人你也……,如果落到北府手中,恐怕……”
這是曹轂一直憂心重重的地方。自己和衚衕出一源,自然也有深目等特徵。這關隴和中原殺羯胡殺得是橫屍遍野,頭顱堆積如山,曹轂早有耳聞。雖然自己號稱是匈奴人,但是這模樣卻是怎麼改不了的,要是落到北府手裡……,曹轂不由打了一個冷戰。
“右賢王,橫豎都是一死,不如拼了。想那北趙石帝,出身卑賤,卻立了不世之功,右賢王難道不敢一博,效尤石帝?”劉務桓繼續說道。
曹轂一愣,不一會就覺得熱血衝頭,他拔出長刀,狠狠地說道:“他孃的,博了!”
不一日,鐵弗部聯軍很快就看到了前面不遠的木根山(今內蒙古鄂托克旗南,與寧夏鹽池交界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