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和四年三月,僞趙石虎夢龍飛西南,自天落地,旦而問澄公。公曰:禍將至矣,陛下宜父慈子和,深以慎之。四月,僞趙秦公韜起宣光殿於太尉府,樑長九丈。太子宣視而惡之,斬匠截樑而去。韜怒,增之十丈。
---引言摘述
“這就是西漢水嗎?”看着眼前這條清澈見底的江水,曾華心裡那個感嘆啊。這徐徐流動的江水居然比以前自己在九寨溝看到的水一樣明淨清澈。只是九寨溝的水有一種靜而純的美,而這西漢水則有一種動而真的韻。
來到江邊,曾華蹲了下去,伸出右手。早春的江水還是那麼冰冷,不過已經沒有冬天的那種冰寒刺骨。曾華不由地輕輕挽起一捧江水,放到嘴邊,美美地喝上了一口。真是甜到心裡,比那個有點甜的某某水要好喝許多。
曾華搽了搽嘴巴,心滿意足地眨巴眨巴一下,定眼往前面仔細一看,感覺這江水不是很深,有的地方居然能看到江底的石頭了。
“這江水爲什麼這麼淺?”曾華轉頭問現在已經非常受衆人信賴的姜楠。畢竟姜楠帶大家來的這一路上非常盡心盡職,而且也和大家在艱苦惡劣的行軍環境中結下了“深厚的革命友情”。
“回大人,這裡是西漢水上游,多是融雪溪泉水彙集而成,加上是早春二月,自然還不夠深了。”站在身邊的姜楠連忙答道。
“大人,魏興國已經到這上下巡查是否有合適過江的地方,看來已經很快又消息回報了。”樂常山接着補充道。
說曹操曹操就到。樂常山剛提到魏興國不過一柱香的工夫,魏興國就興沖沖地跑來了。
“大人!大人!我們找到渡江的地點了。就在上游一里左右,我派了幾個人趟到對岸,最深處不到胸口處。”
不到胸口處?到底有多深?姚明的胸口處照樣淹我的頂。曾華沒好氣地瞪了一眼魏興國,“嚷嚷什麼?忘記要嚴禁高聲喧譁了。”
剛纔還是大喇叭的魏興國馬上閉上了嘴。
“長軍,你帶右屯陌刀手到魏興國找到的地方先過江,然後佔據險要地勢,掩護大隊人馬過江。”曾華先點了趙復的名字。趙復沉默少言卻事事有定計,所以曾華對他最放心。
“是,大人!”趙復答應一聲,轉身就走了。
“興國,樂山,你們指揮各營跟着右屯陌刀手過江。元慶,你率左屯陌刀手斷後。”衆人領令後迅速去了各部,開始執行各自的任務。
“姜楠,我們不急。”現在曾華身邊只剩下姜楠和幾個親衛了。
“那裡就是仇池山嗎?”曾華指着東南方向的那座雄偉連綿高山問道。
“是的,大人!那就是仇池山。此山四面陡絕,形如覆壺,高三千尺(相對差高八百米),路若羊腸,上山蟠道,有二十四隘、三十六盤,共二十里。山上方圓十幾裡,泉水豐富,有平地百頃,良田數千畝,故名“百頃山”,並可煮土成鹽。可屯萬餘人而自給自足。”姜楠詳細地答道。
曾華等人現在所處的位置是仇池山上游二十餘里左右,正對着它的西北角,西漢水西岸。在經過四天的晝休夜行的急行軍,梁州軍避開了幾處氐人聚集區,從西邊繞到了仇池山的對岸。但是仇池山對面有軍事據點,把守着一座過江的浮橋。
曾華等人爲了避免打草驚蛇,就再遠遠地繞到西漢水上游去,因爲聽姜楠說那裡的江水比較淺,已經比較容易渡過,他前年就是從那裡和幾個奴隸偷渡過江的。
看着遠遠的仇池山,曾華沉默許久,最後才問道:“姜楠,你真的確定那條小道不會被仇池軍封鎖把守?”
“回大人!那條小道地處仇池山後山的峻嶺之中,周圍都是密林和峭壁。在小道的盡頭倒是有仇池軍的哨卡,但不是專門去防守那條小道的。畢竟仇池山方圓數十里,到處都是崇山峻嶺,仇池軍不可能處處設防。而且那條小道是隨我一起逃跑的一名奴隸指出來的。他原是當地藥農的兒子,小時跟着他爺爺偶爾走過幾次,知道的人絕少,不會有人知道的。”姜楠小心翼翼地答道。
曾華點點頭:“不是我放心不下,而是這關係到我梁州三千健兒的性命!不能兒戲。”過了一會,曾華嘆了一口氣,繼續說道:“可是我必須要冒這個險,如果有了什麼意外,我就同他們一起折在這裡。”
曾華搖搖手,阻止了姜楠的開口,接着說道:“我們已經無路可走了,往前就是有一線希望我們也要博一博!我們的時間不多了。”
姜楠還沒琢磨出曾華最後一句話的意思時,段煥走了過來,抱拳道:“大人!左右護軍營已經過完江了,請你過江。”
曾華毫不猶豫地在三百陌刀手面前脫得只剩一條褲衩(這當然是曾華的獨特發明了),然後把衣服。鎧甲、兵器包在一起,捆紮結實。
寒風吹來,曾華覺得自己光溜溜的上身有十分涼意,不由揮動兩下手臂,腳跳動兩下。突然聽到一陣輕輕的笑聲傳來。聞聲轉過頭去一看,發現三百陌刀手邊脫衣服皮甲,邊偷偷地看着自己笑。
曾華不由樂了,笑罵着道:“沒見過光膀子的鎮北將軍和梁州刺史嗎?”
衆陌刀手聞言不由輕聲鬨笑,氣氛頓時輕鬆無比。
曾華舉着包裹,第一個走進西漢水。腳剛一踩到水,一股涼意迅速從腳底傳到心裡。曾華一咬牙,乾脆快走幾步,江水迅速地淹到了他的胸口偏下處。他孃的,還真是到胸口處,估計魏興國真的叫了一個跟自己高度差不了多少的高個子趟了一遍測出來的,看來這個魏興國看上去五大三粗的,其實心還是很細的。
曾華覺得一股冰冷的寒意迅速地包圍了自己,讓他不由自主地有點哆嗦起來。曾華咬着牙,竭力地抵抗着那股象刺骨鋼針的寒冷。
曾華的爺爺是位“革命軍人”,他爲了讓自己的後代也成爲一名合格的“革命軍人”,在他兒子、孫子們五、六歲開始,就開始對他們進行“革命軍人”的訓練,冬天洗冷水澡或者去伊犁河冬泳是其中一個項目。
到了這個時空,曾華換了一個身份,但是他覺得爺爺對自己的訓練是非常有效的,至少自己身體素質特棒。所以他把那一套方法用在了自己部下的訓練上,努力讓他們成爲一名“合格的大晉江山捍衛者!”
看來曾華的訓練還是比較有效果的,趟在這寒冷刺骨的江水裡,衆人儘管咬着忍着哆嗦,但是沒有那一個退縮或者堅持不住了。
曾華第一個,後面三百餘人紛紛哈着白氣衝上了西漢水東岸。然後各自轉過身去,換上一條幹的褲衩,然後將皮襖皮甲穿上。當然了,作爲“高級將領”的曾華還是有特殊待遇的,一個岩石後面成了他的臨時更衣室。
曾華等人迅速和前面的大隊人馬會合,然後悄悄地沿着河谷山脊的另一邊向南邊的仇池山行軍。而細作探子撒得遠遠的,仔細地探尋着周圍仇池軍和仇池氐、羌人的一舉一動。
“報!前面抓到了一個俘虜,據說是氐人首領楊初的堂叔。”過了午時,一名探子急速來報。
靠,原來是熟人呀!曾華一看押來的幾個人,一眼就把前面那個胖胖的人認出來了。這不是被自己從南鄭轟回仇池的楊緒嗎?
“楊大人,咱們真是有緣,竟然在這裡相遇了!”曾華笑道。
看到那位蠻橫無理、貪得無厭的梁州刺史居然出現在仇池山武都城北不到十餘里的地方,還有他後面隱隱約約的數千軍士,再蠢的人都明白是怎麼回事了。何況這位楊緒也不笨。
這位梁州刺史真他媽的是瘋子!故意把自己轟回來,然後峙兵武興關,看來就是爲了調動仇池兵力,好偷襲仇池武都。但是這些人都是從天上掉下來的,都到仇池山下了,都還沒有人發現。看來以前聽說的“梁州刺史會巫術,能縮地成寸,飛渡關山”很有可能是真的!
正當楊緒胡思亂想的時候,曾華又開口道:“老楊呀,你是聰明人。現在就兩條路,你選吧。想活,就把仇池山的情況說一說吧。不想說,你就閉嘴,我就麻溜把你一刀砍了,再看着你我相識一場的份上,刨個坑把你埋了,免得被野獸壞了你的肉身。”
楊緒馬上一哆嗦,自己才四十幾,真是“大好年華”的時候,可珍惜自己這副肉身呢!當即不猶豫了,連忙主動交代。
由於梁州陳兵武興關,頓時給仇池造成不小的影響和震動。首先是武都和祁山的兵力被大部調到武興關之後,都非常吃緊。祁山爲了防禦關中的北趙,加上緊急徵集的人馬,勉強保持了大約一萬人。仇池武都就有點不妙了,這裡只有楊初的心腹親軍和緊急徵集的人馬,算來算去都只有三千人馬。兩千駐山上,一千駐山下。
而且楊初爲了穩住仇池內部的情況,就藉着商量如何和梁州對抗的名義把各大羌、氐部落首領約五十餘人召集到武都,就是怕這些手裡有兵的“土皇帝”乘機作亂。
而作爲楊初堂叔的楊緒,是被信任的一名心腹,受命管轄統領山下養馬城的一千仇池軍。但是楊緒可沒有那麼好的精力去整頓軍隊,力挽狂瀾。前日,武都北邊一名氐人小頭領爲了巴結楊緒,派人來捎話說願意將自家女兒獻給楊緒楊大人。
正當“國難之際”,帶兵在養馬城的楊緒也不好上山回城去找那十幾房小妾敘敘兒女情長,正是憋得慌的時候。聽說那小頭人的女兒是個千嬌百媚的可人兒,頓時忍不住了,不顧天寒地凍,只憑着胸口的一團火,藉口去北邊氐人部落徵集一些牛羊和糧草回來,帶着幾名親兵就匆匆地出來了,誰知一頭就撞到了曾華的懷裡。
聽完楊緒的話,曾華心裡不由地一動,看來這機會又讓自己碰上了,這次奔襲仇池的事情老天爺還是很給面子的。然後又開始細細地盤問起楊緒來。楊緒也大方起來,問什麼答什麼,非常地乾脆,反正已經到這個份上了,也沒什麼不好意思的了。
曾華當即召集一幫將領,嘀嘀咕咕一通,把自己的計劃一說,然後和衆將一起把細節補充完整,一個智取仇池山的計劃就算出爐了。聽着衆人的奉承,曾華在“清醒”之餘還是有些飄飄然,誰讓咱以前武工隊、游擊隊的“革命戰爭片”看得多,什麼計策只管往膽肥處想。
夜色已經有點深了,仇池山下的養馬場內外一片寂靜。這是一座用於養馬外加軍事防禦的要塞型“多功能城堡”。它位於仇池山下,剛好扼守住了上山的要道,而且它又是仇池的主要戰馬圈養地,在它的附近,有一大片水美草肥的山丘牧場。
原來這裡有駐軍三千,戰馬五千餘匹。但是現在那支軍隊已經開到武興關跟梁州軍打擂臺去了,頂替他們的是一千原駐紮在仇池山上的楊家親軍,看守着這座仇池山要塞,還有留下的兩千餘匹戰馬。
仇池親軍的組成很奇怪,它完全是由內兵和外丁組成。內兵都是氐、羌貴族子弟組成,而外丁全是由氐、羌平民、牧民中勇武子弟組成,比例大約是一比五左右,而且所有的將領、大部分的軍官都是由內兵擔任。這些內兵儘管還保持着武藝騎射本事,但是在這仇池軍裡,他們最大的本事就是欺負外丁。什麼髒活、累活外加送死的活都是外丁去幹的,但是領功等這些“艱鉅的任務”就由內兵來完成了。
這也許是跟目前的仇池政權的狀態有關係吧。楊家必須要依靠氐、羌部落首領豪強才能支撐下去,但是它又想籠絡一批平民、牧民爲己用,以便對抗首領豪強勢力。於是在這種微妙的均衡中就產生了這種莫名其妙的親軍。
不過現在的養馬城親軍看上去還很正常,照例有人在城樓箭哨上值勤,也有成隊的士兵在四處巡邏。這不,這支巡邏隊就碰上了一支人馬。
“什麼人?”看到前面黑影的巡邏隊連忙呼叫道。
“我們是拓山頭人的人,護衛中軍監衛楊緒楊大人回來!”黑影連忙表明身份。
拓山頭人知道,就是準備把女兒獻給楊緒那個氐人小頭領。這個消息已經傳遍了養馬城乃至仇池山,甚至有好事者已經將楊緒如何笑納拓山頭人女兒的情景都“預演”出來了。
鬆了一口氣的巡邏隊隊長看到了楊緒那張沒有精神的臉,連忙推笑向楊緒請安,但是被脾氣不好的楊緒好一頓罵,說他巡邏值勤的時候一點都不認真,然後帶着百餘“拓山頭人的隨從”直奔養馬城中軍。
被罵得暈頭轉向的巡邏隊長連忙悄悄地問楊緒的隨從,到底是怎麼回事?“好心”的隨從告訴巡邏隊長,楊緒還沒到拓山頭人那就被一支莫名其妙的隊伍給襲擊了,要不是“拓山頭人”派人來迎接,估計這會的楊緒就得和那些“忠心”的護衛一起暴屍荒野之中。
“隨從”故作神秘地說道:“聽說這夥襲擊楊大人的人很象是鎮東將軍楊沿的人馬。”
巡邏隊長聽到這個驚天大秘密,激動地渾身有點哆嗦了,剛纔被罵的不愉快迅速被拋到腦後去了。鎮東將軍楊沿是“仇池公”楊初的弟弟,在楊初還沒有繼位仇池公時,兩人就爲了這個位子鬥得不可開交。而楊緒是楊初的鐵桿,對楊初順利繼位立下了汗馬功勞,所以後來“被迫出鎮”下辨的楊沿對楊緒恨之入骨。
現在仇池跟梁州不和,政局動盪之際,楊沿應該是大家心目中會最不安分的人。而這個時候,楊初的心腹楊緒被“疑似楊沿的人”襲擊了,這裡面的文章可就大了去了。
巡邏隊長知道這個秘密之後,連繼續巡邏的心思都沒有了,把隊伍交給副手,一名外丁,然後趕緊回大營去傳播消息。
很快,除了巡邏隊長這條渠道,衆多的渠道都在養馬城傳遞着這條驚人的消息,要不是因爲天晚沒有辦法交流,估計這條消息可以傳到仇池山上去了。
很快,接到楊緒命令來“中軍相聚開會”的將領軍官,還有許多名義上來慰問楊大人,實際上是想來打探消息的貴族子弟們,紛紛涌到中軍,讓裝扮拓山頭人隨從頭目的的原籍氐人的梁州屯長有點始料不及。他連忙吩咐由梁州軍護軍營“原籍氐、羌”或者會說氐、羌話的部衆組成的“拓山頭山隨從”一邊向外發信號,一邊開始在中軍行動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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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當“拓山頭人隨從”開始迅速清理中軍附近數十名親軍,幷包圍了正在等待楊緒露面的養馬城守軍將領和軍官時,兩千梁州軍護軍營悄悄地逼近了養馬城。而這個時候的養馬城已經因爲剛纔“楊緒遇襲的消息”和將領、軍官的離去變得一團糟。當樂常山率部從左,魏興國率部從右突進養馬城時,養馬城絲毫沒有反應,就好像一個正在聚精會神聽故事的人莫名其妙地被人襲擊一樣,絲毫沒有還手能力。只有在梁州軍橫掃樂半個養馬城,向中軍會合時,纔開始有混亂的抵抗。但是這已經於事無補了。
今天有事,上傳晚了。不好意思!大家中秋節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