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羅牟父子、達簿幹舒三人服了軟,在自己面前跪了以大禮,應該已經承認自己“朝廷大員”的身份,當即也不客氣,先扶起了三人,然後帶着衆人轉到另外一個乾淨的大帳,老實不客氣地往中間一坐,然後讓副伏羅牟父子、達簿幹舒三人和竇鄰、斛律協、烏洛蘭託等人坐在右側,把他們當成自己的部屬了。
“他莫孤部已經煙消雲散了,但是它還有七千餘部衆和二十餘萬牛羊,我做主,盡數賞於忠義之士袁紇耶材。”曾華先論功行賞。
袁紇耶材坐在右翼最末尾一個位子。他坐在那裡一直覺得不舒服,一個僕人出身的敕勒窮小子,什麼時候見識過這麼大的場面,和這些各部大人坐在一個帳裡,還有正中那位讓各部大人也瑟瑟發抖的大將軍,袁紇耶材總覺得自己在做夢,而且認爲自己能坐在這裡純粹是爲了湊人數。大人物開會,就這麼幾個人總不好看吧。
聽到顧原把曾華的話一翻譯,袁紇耶材當時就想暈過去了,七千多部衆,二十多萬牛羊,可不是什麼零碎東西,就這麼賞賜給自己了。
正當副伏羅牟父子、達簿幹舒三人震驚的時候,斛律協高興地轉過頭來對袁紇耶材說道:“還不快點感謝大將軍!”他從心底爲自己這位老部屬感到高興,要不是他,自己這面子就丟光了。雖然有兩萬飛羽騎軍做後盾,不怕他莫孤傀耍陰謀詭計。但是自己這人實在丟得有點不堪,功還沒立就被自己“靠得住”的人捅了刀子,要不是袁紇耶材帶來地轉機,斛律協真的想一頭投進劍水裡。
“多謝大將軍!”袁紇耶材終於知道這不是一場夢了,連忙跪下來哆哆嗦嗦地感謝道。
“大將軍,此次會事斛律協也有大功勞呀!”姜楠開口道。
的確,雖然斛律協在後面差點掉鏈子,但是從整個計劃來說。斛律協畢竟還是有功勞的。至少要不是他“引蛇出洞”。也不會讓曾華現在如此大模大樣地坐在這裡。大家心裡明白,經過今日一役,西敕勒各部應該是被“嚇住了”,成了鎮北軍在漠北收得第一個“馬仔”。
“斛律協的功勞我知道,我心中已經有定計了,金山將軍正虛位以待,不知斛律協有沒有這個信心?”曾華笑眯眯地問道。
聽完翻譯。不但律協有點暈了,副伏羅牟父子、達簿幹舒三人也暈了。金山將軍呀,也就意味着金山地區都要歸他管,那可有上十萬部衆,真是敕勒前所未有的官職呀!不過聽這位鎮北大將軍的口氣這金山將軍要憑軍功來爭取。
“謝過大將軍,斛律協不想身就高位,只求爲父親報仇,殺死跋提。滅了柔然。”律協的志氣還真不小。不過副伏羅牟父子、達簿幹舒三人知道有這個鎮北大將軍撐腰,也許沒有什麼不可能。
“你爲父報仇是一回事,但是有軍功我不能不賞。這個金山將軍非你莫屬!”曾華說完之後,又轉向竇鄰、烏洛蘭託、副伏羅牟父子、達簿幹舒和袁紇耶材有意無意地說道:“我準備把柔然以北地區敕勒諸部分成金山、劍水、北海等將軍部,不但斛律協可以立軍功以爲爲將軍,你們都可以有功者居得。”
衆人不由臉色大喜,連忙跪下道:“大將軍所命,我等當竭盡用命!”
棒子和胡蘿蔔都已經亮出來了,這些人怎麼想就看他們自己地,現在該籌備怎麼對中敕勒部和東敕勒部用兵了。
“我們下一個目標是中敕勒和東敕勒部,斛律協你來介紹一下。”曾華說道。
“是地大將軍,中部敕勒實力最爲強大,共有乙旃氏、屋引氏、奇斤氏、泣伏利氏四姓六十餘部,共三十餘萬,其中不乏有跋提地狗腿子,尤其是乙旃氏、屋引氏,一向和跋提勾結在一起,欺壓敕勒同族,甚是可恨。而他們也倚仗柔然的威勢,佔據富庶的額根河下游東西兩翼,擁有四十餘部,部衆就有近二十萬。”斛律協介紹道。
兩姓就擁有二十餘萬,的確算得上是人多勢衆,要知道西敕勒加上以前很強大的斛律氏也不過十餘萬,難怪柔然對他們要以拉攏爲主。
“乙旃氏、屋引氏,根據我們的情報,這兩姓和泣伏利氏在這次柔然南下時湊了一萬五千人馬隨行,既然如此就不用客氣了。不過這奇斤氏有沒有把握拉過來?”曾華點頭問道。
衆人心裡不由一寒,不用客氣,看來這三姓可能會和他莫孤姓一樣的下場了。
“回大將軍,這奇斤氏大人奇斤序賴是屬下地親家,根據我的瞭解,奇斤序賴一向對跋提是虛與委蛇,應該可以拉攏過來。”副伏羅牟趕緊開口,生怕說遲了這奇斤氏就會被曾華歸到乙旃氏等一類,這一隻羊是殺,這一羣羊也是殺,殺氣騰騰的飛羽騎軍不在乎多上這麼一姓部族。
“那好,副伏羅牟大人派人去跟奇斤序賴秘密聯絡,而對乙旃氏、屋引氏、泣伏利氏三姓部衆的攻擊同時進行,按他莫孤氏例!”曾華終於把話說明白了,“副伏羅牟大人,你跟奇斤序賴講清楚了,在乙旃氏等三姓滅亡之前他還不降的話,我的大軍連他的部衆一起掃了。”
“是的大將軍!”副伏羅牟連忙答道,頭上不由冒出了幾滴冷汗來。
“斛律協,繼續說下去,該東敕勒了。”曾華轉向斛律協說道。
“是地大將軍,東部敕勒姓氏更雜,部落不計其數,多者千餘人,少者百餘人,都是原敕勒部南遷後地遺民,共有二十餘萬衆,居住在北海地區。其不但生活簡陋。也更爲彪悍,與組成敕勒本部的西敕勒和中敕勒風俗等大不相同。”
曾華聽到這裡點了點頭:“如此說來這東敕勒部非常特殊了,可以看成是獨立地一支?”
“是地大將軍,這東部敕勒不但飽受柔然的掠奪欺凌,就是中敕勒部如乙旃氏等對他們也是作威作福,時常出兵掠殺東敕勒爲奴。”斛律協立即回答道。
“好,那我們暫時不要動他了,待大局已定再去降服這些東敕勒部。既然如此該柔然以東各部衆了。聽說那裡的弓盧水(今克魯倫河)和黑水(今鄂嫩河)流域是富得流油。有部衆數十萬。烏洛蘭託,你出於那裡,比較熟悉,你來說說。”曾華點名道。
大家一聽心裡不由一愣,難道這位大將軍準備把漠北草原一掃而空嗎?可爲什麼唯獨少了最重要的五河流
然汗庭。
烏洛蘭託連忙開口接言道:“回大將軍,弓盧水和黑水流域有東胡鮮卑託跋氏、丘敦氏、無盧真氏、樹格幹氏、尉遲氏、谷渾氏、匹婁氏、勿地延氏、莫那婁氏、叱豆渾氏、庫褥官氏、溫盆氏、樹黎氏、烏氏等姓氏,共兩百餘部。四十餘萬部衆,中間也有匈奴遺部拔也稽部、賀術也骨部和我們烏洛蘭氏,共二十餘部,不過五萬餘部衆。”
“據說這些東胡鮮卑時而投向燕國,時而投向柔然?是不是這樣呀?”
“是的大將軍,這些東胡鮮卑部都雜散無度,基本上是左右討好,都不得罪。不過柔然控制更有力些。”烏洛蘭託如實回答道。
“那我就理解這些東胡鮮卑部在這次柔然南下出了近兩萬兵馬。嗯,凡是有兵馬隨跋提南下的東胡鮮卑部族一律依他莫孤部例。”曾華一句話又決定了近一百餘部落地命運。隨後他地眼神頗有深意地投向烏洛蘭託,讓烏洛蘭託這位漠北草原上赫赫有名地勇士也不由地嚇出了一身冷汗。幸好自己這三支匈奴遺部由於實力太差,加上倍受欺壓,歷來和柔然不合,所以沒有派兵隨跋提南下,要不然就…,烏洛蘭託不敢想象。
“好了,副伏羅部、達簿幹部,對了還有新立的袁紇部,你們能出多少兵馬隨我出兵呀?”曾華開始準備調兵遣將了。
副伏羅牟父子、達簿幹舒盤算了一下,然後又合計了一下說道:“我兩部願出兵馬八千隨大將軍出征。”
曾華點點頭,他知道副伏羅和達簿幹兩部的成年男子,也就是控弦之士應該在一萬五千以上,但是他明白人家不可能傾巢出動,總要留點人馬看家,反正主力是飛羽騎軍。
而袁紇耶材卻一頭的冷汗,這位袁紇部大人知道自己接手的原他莫孤部衆除了和自己親近的兩、三百人留得活命,其餘的他莫孤部男子基本上被殺光了,叫自己怎麼出兵呀?
“你袁紇部就算了,你留下來整頓自己地部衆兵馬,將來有的是機會,不要急在一時。”曾華安慰道,“副伏羅、達簿幹兩部兵馬全部歸於律協統領,自成一軍,對了,斛律協,你留在金山的部衆應該在路上了,過來後合爲一軍,隨我東進。”
說到這裡曾華臉色變得非常鄭重:“我醜話先說在前面,我鎮北軍軍法森嚴,以服從命令爲天職,我會先讓顧原等人將軍法、軍紀向你們一一說明白,你們要好生記在心裡,用心整頓各自的部屬兵馬,不要到時被部衆拖累,死得稀裡糊塗。”
衆人一愣,除了副伏羅牟父子、達簿幹舒,其餘竇鄰、斛律協和烏洛蘭託對鎮北軍典故是知道一二,連忙站起身來,凜然地答道:“我等必當銘記在心!”
“好了,各自準備出發吧!”曾華傳令道。
“大將軍,這汗庭怎麼辦?”竇鄰看曾華準備結束會議了,連忙開口道。
“哦,對呀,柔然汗庭,”曾華好像也纔想起這一茬來,“不要着急,這個汗庭我自有定計對付。據說這柔然在五河流域有五、六十萬部衆,要想個好辦法一勞永逸,免得我老是跑來跑去。”
聽曾華說得輕鬆,但是大家可不敢認爲這柔然汗庭的下場也會很輕鬆。竇鄰等人現在已經對自家主公的性格也瞭解一二,這位大將軍要麼不做,要是做了就一定會斬草除根,他可沒有以前南人那麼喜歡念道所謂的仁義。通過幾個血淋淋的事實曾華已經讓這些草原上地豪傑們清晰地認識到,跟着他就可以讓你榮華富貴,而是他地敵人立即讓你家破族滅,永遠消失在草原上。
“對了,我飛羽騎軍一人都帶了四、五套兵器,箭矢十數筒,可以勻一些給你們,先把你們這九千餘人武裝起來。”曾華最後說道。
“大將軍,你的兵馬帶了這麼兵器?”副伏羅牟有點奇怪了,自己從來沒有聽說過騎兵打仗帶着這麼多兵器上前線的,到底是來打仗地還是來當兵器販子的?
“是啊!我們都有備馬,帶着這些兵器並無困難!”曾華答道。
“請問大將軍,那大軍如何攜帶糧草呀?”換達簿幹舒來奇怪地問道,從剛纔的話中大家知道這支大軍是三月份出發的,月餘就奔襲數千裡,這速度算是驚人的。可要是帶着糧草怎麼可能這麼快呢?這南軍打仗一向不是強調兵馬未動,糧草先行的嗎?
“我大軍沒有攜帶糧草,這草原上多的是牛羊鮮草,還用得着帶糧草嗎?”曾華覺得很奇怪,這達簿幹舒怎麼會這麼問,感情他們一直以爲南軍都是步軍呀?
副伏羅牟父子、達簿幹舒突然領悟到,感情這兩萬大軍就是這麼一路“吃過來”的?三人不由地又打了一個冷戰。
四日後,正是四月二十日,斛律協傳檄漠北草原,先歷數跋提三代柔然可汗的累累罪過,然後宣佈正式就領大晉北府金山將軍職,並稱請得王師大軍十萬餘騎,奉聖命鎮撫漠北草原,剿滅柔然逆賊,以順天意。檄文中很“嚴肅”地要求漠北各部立即棄暗投明,倒戈反擊,順者上表朝、以彰其功,逆者螳臂擋車、玉石皆焚。真是勢態浩蕩,殺氣騰騰。
很快,接到檄文的漠北草原四方震驚,各種傳言頓時四起。
“大將軍,我們掩沒旗號,還在外面穿上敕勒部的服飾,裝成是敕勒部兵馬,這到底是爲什麼?”張扯了扯黑甲外面的皮袍,總感覺有些不舒服。姜楠等人都在旁邊,也是一臉的不惑。
曾華也穿着一身敕勒服飾,騎在風火輪上,一邊看着三萬同樣服飾的騎兵正浩浩蕩蕩如鐵流一樣向東涌去,一邊微笑着向旁邊的衆將回答張的問題。
“斛律協的檄文你們相信嗎?”
“受我北府官職還相信,請得十萬王師就太吹了。”姜楠皺着眉頭說道。
“你都不相信,柔然人會相信嗎?”曾華笑着繼續說道。
“大將軍,你的意思是?”姜楠又喜又驚道。
“我明白了,大將軍又在用疑兵計,真真假假迷惑柔然人,等他們明白過來,這敕勒應該已經被我們掃平了。”鄧遐突然領悟道。
“是啊,不把漠北這潭水攪渾了,我們怎麼好成事呢?”曾華望向東方悠然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