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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切……”劉七巧不屑的笑了笑,往杜若懷中靠了靠道:“也沒什麼發現,倒是知道一件事兒,二叔的媳婦是續絃,我說怎麼大姑娘嬌蠻的很,原來是死了親孃,二嬸婆又嬌慣,這樣能學好了纔怪呢!”

杜若這時候也想起了這件事兒來,擰眉想了想道:“好像是前年去世的,當時我父親還過來奔喪的,不過我倒是沒太在意,之前聽二嬸婆說又懷上了,我還想着二嬸孃年紀也不小了,原來是續絃,那就不奇怪了。你還發現了些什麼?”

劉七巧便擰着眉頭想了半天,才小聲對杜若道:“我還發現,二嬸婆偏心都偏到胳肢窩裡去了。”

杜若只笑道:“這我也發現了,不說別的吧,二堂叔住了正院子,他家大姑娘一個人住一個院子,這回老太太來,大堂叔既然讓姑娘們讓了院子出來,怎麼就把姑娘們搬回去跟自己一起住了,姑娘們年紀大了,和親爹住在一起,也不方便,我聽下人們說,大堂叔最近就住在外書房裡頭,很少進內院了。”

杜家在金陵的宅子沒有在京城的大,統共也就幾處獨門獨戶的院落,二老太太住了一處、二爺住了一處,大姑娘和兩個少爺各一處。二房這邊秦姨娘要照顧老太爺,所以單獨住了一處、大爺和大嬸孃一處、三位姑娘一處,杜芸因爲常年在外頭上學,也沒自己的院子,是和二房的兩個少爺住在一起的。另外還有一處,是幾個姨娘住的,剩下了的地方,就都是下人房了。

劉七巧聽杜若這麼說了,頓時就有些明白了,只開口道:“既然三個少爺是一處住的,那四個姑娘住一處,也沒什麼大不了的,怎麼反倒搬去了大堂叔的院裡了。不過看那大姑娘的樣子,也是不好相與的,只怕大房的三個姑娘還不願意去呢!”

不過總的來說,還是大房人口多,地方反而少,這次杜老太太一來,便擠了三位姑娘的住處了,說起來他們纔是最多餘的。劉七巧這會兒心裡就已經有數了,只擰着眉頭道:“我瞧着大堂叔和二堂叔人都挺好的,其實這矛盾的根源不過就是二嬸婆和秦姨娘,你說上一代的恩怨,偏生就要連帶着他們親兄弟,多彆扭啊?”

杜若點頭表示同意,又道:“我今兒在店裡也和夥計聊了聊,說大堂叔和二堂叔兄弟兩個還算和睦,大堂叔管着生意,二堂叔管着大夫和外頭治病出診,跟我爹和二叔沒什麼兩樣呢。”

劉七巧也想不明白,又道:“清官難斷家務事,我看還是想辦法怎麼把二叔公給先救醒了,再問他老人家的意思吧!”

杜若就又犯起愁來,只擰眉道:“今兒的抓回來的藥,我偷偷瞧過了,沒問題,你有沒有發現什麼?”

劉七巧也只搖頭,小聲道:“我讓茯苓去廚房打探過來,二叔公平常還真不吃什麼東西,一日一碗蔘湯、秦姨娘會讓廚房熬一些米粥什麼的送過去,你瞧二叔公瘦成那樣就知道了,況且人都沒啥知覺,能吃多少東西進去?藥是五姨娘熬的,就在秦姨娘的院子裡熬,因爲廚房還熬着二嬸孃的藥,秦姨娘怕弄錯了,所以就在院子裡直接熬了。”

杜若聽劉七巧說的清晰,便只點了點頭道:“這麼看來,唯一有可能被下毒的地方,就是五姨娘熬的藥了?”

兩人又聊了幾句,商定了計策,這才吹了蠟燭睡下了。

第二天一早,杜若又一早跟着兩位老爺去了寶和堂,配了幾味藥之後,便讓春生跟着一起回了杜家。

杜老太太一早跟着二老太太出去了,今兒正好是十月十五,杜老太太就跟着二老太太一起,去了玄奘寺上香。

到了午時三刻,劉七巧用過了午膳,便來了秦姨娘的院子看二老太爺。秦姨娘見劉七巧過來,臉上含着笑迎了上來道:“你一個懷着身孕的年輕媳婦,老往這邊跑做什麼,沒得沾了病氣就不好了,就是二爺媳婦,自從你二叔公病了,也沒讓她來過。”

秦姨娘不愧是宅鬥中的勝利者,這話說的着實是好聽的,分明是不想讓人進去,偏生還是那麼讓人不忍拒絕的理由。又點出了二房人的不孝順來,一舉三得。

“姨奶奶過慮了,什麼病氣不病氣,不過就是哄孩子罷了,杜家是醫藥世家,哪裡忌諱這些,我就是進去瞧一瞧,二叔公今日好些了沒有?”

秦姨娘見劉七巧沒走的架勢,便讓她進去了,又道:“他就這麼躺着,也沒個知覺,我瞧着還是和以前一樣的,一日兩次的藥倒是沒少過。”

劉七巧只安慰道:“俗話說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自然是要慢慢醫治,纔有效果的。”

劉七巧進了二老太爺的房間,丫鬟端了凳子上來,她在靠邊的地方坐了。外頭的廊下,五姨娘正在那邊熬藥,隱隱約約傳來中藥刺鼻的味道。秦姨娘便站在窗口往外頭喊了一聲:“老爺的藥熬好了沒有?”

五姨娘拿帕子擦了擦臉頰,擡眸道:“就好了。”

劉七巧就跟着道:“五姨娘真有心,熬藥這種事情,交給丫鬟們就好了,何必自己親自做呢。”

秦姨娘神色自如,也跟着笑:“她跟我一樣,是窮人家的閨女,從小就是伺候習慣人的,這點小事,自己做就好了,還喊什麼丫鬟,再說我們這院子,丫鬟也沒幾個。”

劉七巧便想了想,秦姨娘這進進出出的,身邊確實沒見跟過幾個丫鬟,不過就是一兩個看着長的很瓷實的,想來也是跑腿做粗活的。

劉七巧又在心裡唸了一聲我去……二老太太還真一點兒都不怕人家說她偏心吶!

杜若從外頭回來,正巧遇上了在玄奘寺用完了齋飯回來的杜老太太和二老太太,便邀了她們道:“今兒我去寶和堂,給二叔公配了一副新藥,我瞧着二叔公今兒就能醒過來,兩位老太太不如過去瞧一瞧。”

二老太太聽說二老太爺能醒,只驚得睜大了眼珠子,緊接着又闔眸唸了幾句阿彌陀佛,纔開口道:“我今兒在廟裡才許的心願,沒想到這麼靈,走我們快過去瞧一瞧。”

劉七巧依舊坐在房裡和秦姨娘閒聊,又道:“芸哥兒長的真好,我就是在京城也少見這樣的公子哥,看着就讓人喜歡。”

這一點秦姨娘顯然也是有同感的,只笑着道:“可不是,比他老子還強,只可惜他老子投生在了我身上,不然的話,也不會鬧成今天這個樣子,讓你們大老遠的從京城跑過來。”

劉七巧便順勢問秦姨娘:“姨奶奶是個什麼想法呢?不如偷偷跟我說幾句,我要是瞧着有道理,回頭跟我們老太太說去。”

秦姨娘的眸中就不自覺露出了一些警覺,不過只稍衆即逝,頓了半晌,纔開口道:“我也沒有什麼想法,只覺得他們兩個畢竟都是老爺的親生骨肉,雖說嫡庶有別,可也有長幼有序這一說,大爺雖然不是嫡子,卻是長子,沒道理分家的時候,只按照一個庶子的份,就給打發了。”秦姨娘說着,顯然是有些激動,連聲音也顫抖了起來,只吸了吸鼻子道:“再說大爺從十幾歲上頭就跟着老爺學生意,在寶和堂呆了十幾年,如今說要他撒手就撒手,我這個做孃的,不忍心。”

劉七巧聽秦姨娘這麼說,句句在理,實在是有些快要被說服了,便只跟着她道:“姨奶奶說的有道理,可道理有時候也擰不過一個規矩,不過我倒是聽我們老太太說了,寶善堂的招牌只傳嫡長子這是寶善堂的規矩,如今二老太爺開的是寶和堂,自然可以不用寶善堂的規矩。等二老太爺醒了,說不定會有新的定奪,姨奶奶別太傷心了。”

秦姨娘這時候看着牀上二老太爺的眼神便多了幾分怨恨,只有些恨恨道:“他若是真能這麼想就好了,只怕他好起來了,第一件事情就想着要大爺交出寶和堂的賬本來。”

劉七巧這回也不知道該如何勸說了,正沒轍的時候,外頭小丫鬟道:“老太太來了。”

一行人便起身迎了出去,五姨娘也只放下倒了一半的藥罐子,跟着秦姨娘和劉七巧一起迎到門口。

杜若擡眸瞧見劉七巧已經在這邊候着,微微勾了勾嘴角,上前牽着她的手一起進門。衆人進了二老太爺的房間,杜若便打開了藥箱,從裡頭拿了一個白瓷瓶子,從裡面倒了一顆藥丸出來道:“這是我從北邊帶過來的藥,專治邪風入體的,昨兒翻行李的時候才瞧見,纔想起來要給二叔公用下試試。”

二老太太忙開口道:“快拿水來,喂老爺服下。”

秦姨娘正要到茶房去倒水,杜若只開口道:“不能用水送服,要用我昨天開的湯藥送服,纔有效。”

秦姨娘便站在窗口,看了一眼在廊下熬藥的五姨娘,見沒人影,便只自己出去,將那一碗藥端了進來,臉色倒是依舊很平靜,只開口道:“剛熬好呢,正燙着,晾一會兒喝吧,既能救人,也不急在這一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