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趕緊把筷子伸到鍋裡撥動起來,尋找牛鞭的下落,找到一塊小的,扔在一邊,又找,終於找到一個大塊的,夾起它,懸在空中,喜滋滋地瞅着,想像吃了它,自己七老八十了,還像小姑娘一樣青春永駐,被一羣看起來同齡的孫子孫女兒們圍着叫奶奶的情景,面上洋溢着幸福陶醉之情。
吉雅瞅着她的樣子,偷笑了一下,復又保持一本正經的姿態,輕輕咀嚼着食物,同時拿眼偷瞄着她的樣子。
這時,場上踢球的小子們都有些微微冒汗了,不像之前搞地那麼激烈,重八往吉雅這邊望了望,沒發現什麼異樣,再往塔娜這邊一瞅,表情頓時呆了,腳下的動作也停了……
“八哥,快踢啊!”同一隊伍的德興邊做假動作防守,邊催促道。
重八還是沒有動,瞅着塔娜那樣兒,突然“撲哧”一笑,其餘三人也望向塔娜,須臾全都大笑起來。
塔娜立刻回過神來,白了那四人一眼,心想:哪兒都有你們!
然後一張口,把這一大塊全都塞到嘴巴里,大嚼起來。
四人笑聲看着塔娜的吃相,笑聲嘎然而止,須臾,又是一陣狂笑,笑聲較之上次更爲劇烈,伯仁笑地最厲害,邊笑邊狠勁地拍打德興的肩膀,德興吃痛,捂着肩膀嗍着嘴巴躲到重八身後。
吉雅終於忍不住了,張大嘴巴笑起來,拍着桌子前仰後合。
塔娜本來對那四人沒好氣,現在看主子也這樣笑起來,就覺得奇怪了,停止咀嚼,在自己全身上下找起來,以爲自己的儀表着裝出了什麼問題。
無奈,他們見狀,笑地更厲害了。
塔娜終於明白了。
“啊哼哼哼……郡,表弟,你又戲耍爲兄了!不依,我不依!”她扭着身子,嘟着嘴巴,對着吉雅撒起嬌來。
“額滴神哪,他怎麼跟個娘們兒似的!”伯仁噁心道。
“唉,我也有點餓了,吃幾口就回家睡覺去。”德興摸摸肚子,來到吉雅旁邊坐了下來。
鼎臣接過重八手裡的球,重八和伯仁也來坐下吃着。
鼎臣往裡走,把球妥善放好,轉身到外面又抱來些柴禾,把火蓄地更旺些。
吉雅望着他,心想:真是個細心周到的人。
因爲之前吃的飽,衆人都不是很餓,隨便吃了幾口,就議論着說要回家歇息了。
吉雅望着外面的漆黑一片並樹影綽綽,心撲通撲通地亂跳起來,唉,說不害怕真是假的。
塔娜也嗍着嘴巴,一臉的不高興。
重八望着吉雅,鼎臣也拿眼角瞄了她幾眼,似是有些擔心。伯仁瞟了塔娜一眼,看着她那可憐的樣兒,心中不捨,一個脫口而出道:“那個,我家離這兒太遠,我看,我今天就不回去了。就在這呆一宿吧。”
“我也不回去啦。把爹的寶貝燒酒底子都偷出來了,回去也少不了挨頓板子,還是呆在這裡比較保險。”德興索性坐下啃起牛骨來。
“我也不想捱揍啊。”重八晃到凳邊兒,也坐了下來。
“那我怎麼能隨便脫離組織呢?”鼎臣趕緊笑嘻嘻地坐在了重八旁邊,吃起肉來。
伯仁大步邁起來,走到德興身邊,伸手到德興懷裡,又摸又掏,搶出酒袋子灌上一口,辣地張大了嘴巴,又搶過德興手裡的牛骨,誇張地啃起來。
“幹嘛啊?那裡多地是,什麼都搶我的!”德興把伯仁手裡的酒又搶了回來,喝上一口,“八哥,給!”扔給了重八,重八伸手接住了,擰開蓋子也仰脖灌了一口,拋給了鼎臣。
鼎臣順手接住,卻沒有喝,而是招呼還愣在一旁的吉雅和塔娜快快入座。
二位姑娘見諸位大哥們都留下陪着過夜,心中甚是感激,就趕緊坐下來,加入了吃喝隊伍。
一時間,衆人又high起來,酒袋子在六人之間擊鼓傳花一般,你一口,我一口,吉雅和塔娜也不再像之前那麼矜持,跟着胡喝起來。
這酒有後勁兒,不到半個時辰,衆人都有些暈暈地,糊里糊塗,東倒西歪地睡過去了……
一夜無話。
清晨,當第一縷陽光灑入山洞,鼎臣眯着雙眼最先醒過來,他望了一眼還在熟睡中的兄弟們,躡手躡腳地起身去外面撿了好些柴禾,在他們身邊生起火來,頓時,洞內又恢復了暖意,順便把昨晚剩下的牛肉和湯湯水水又熱了熱。
一邊翻轉着烤牛,一邊瞅了瞅酣睡的兄弟們,這一看就呆了呆,然後撲哧笑了一下。
許是天冷的緣故,這幾位仁兄竟然都自覺地擠到一起取暖,樣子甚是滑稽。
德興摟着伯仁的胸部,一條腿還挎在他身上;伯仁仰面而臥,微微打鼾,睡地很沉;“西門慶”蜷縮在“賈寶玉”背後,緩緩翻了個身子,閉着眼,胡亂扯起伯仁的衣襟蓋在身上;“賈寶玉”與重八對面而臥,看起來像一隻小鳥偎依在一棵大樹旁邊……
鼎臣湊近些,端詳着新來的兄弟寶玉,心中感嘆道:世間竟有如此美貌的少年啊,看他長的多麼標緻,雖然衣着樸實無華,面目也弄地很髒,可還是難掩俊秀與甜美,尤其那長長的睫毛,像蝴蝶的翅膀一般美麗動人。看來我確是那山溝溝裡的井底之蛙,孤陋寡聞了。
約莫過了一個多時辰,重八醒了,打了個呵欠,朝四周望了望,見鼎臣在篝火邊烤牛肉,微微笑了笑,打了個招呼:“起地很早啊。”
鼎臣還以微笑:“重八哥睡好了麼,困的話就再睡會兒。”
重八嘴角微微上揚,沒有說話,準備起身,卻感覺胳膊被什麼東西壓住了,低頭一看,果不其然,“寶玉”兄弟自己的胳膊當成了枕頭,正睡地香呢。
鼎臣伸出食指,指了指“寶玉”,又擺擺手,示意重八不要起身,也不要叫醒他,重八會意,雖覺得胳膊有些酸溜溜地,還是復又躺下,閉眼小憇。
德興這時也醒來了,他醒來最先發現的是自己的動作很是不雅,竟然幾乎騎在伯仁身上了,連忙縮回腿來。
“呵呵。”鼎臣輕笑一聲,又道“睡着了就啥都不知道了吧。”
德興嗍着嘴巴,搓搓眼睛,然後以手托腮,斜眼瞅着伯仁道:“哎呀呀呀,怎麼搞的?非禮勿視,非禮勿聽,非禮勿言,非禮勿動。我動也得動個國色天香、傾城傾國、沉魚落雁、閉月羞花的嘛,騎在這麼個黑臉大漢身上,哎喲喲分明有損本人的清譽嘛!”
伯仁和“西門慶”被德興吵醒,都打起了呵欠,等睜開眼睛,發現彼此靠的很近,都是一驚,塔娜猶甚,她尖叫一聲,捂住胸部往後退了下,大叫道:“你,你幹嘛?”
伯仁讓她叫地莫名其妙,看着她捂胸的動作迷惑道:“怎麼了?大驚小怪的,你懷裡揣着什麼寶貝不讓人看的麼?”說着又往前湊近了些,想一探究竟。
“你幹嘛呀?”塔娜更加慌亂,又往後退了退,四處張望,脫口而出“郡——”
未及喊完,剛剛醒來的吉雅立馬打斷,“俊表弟是嗎?我知道我長的俊,可你也不用天天掛嘴邊給我宣傳嘛。”
“額?噢,噢噢,叫習慣了呀,呵呵。”塔娜清醒了些,連忙打圓場。
吉雅掃視了一圈衆人,看看沒人起疑,方始放下心來。一轉頭,發現重八就躺在身邊,饒有興趣地瞧着他,吉雅望着他笑盈盈的、沒有一絲雜質的細長如一汪泉水般的雙眼,高挺的鼻樑和薄而光亮的嘴脣,突然發現他真的很迷人,不,是勾人,不禁感覺臉頰熱熱的,趕緊轉過頭不去瞧他,試圖掩飾自己的失態。
“睡夠了麼?”重八輕聲問道。
“噢,睡夠了,睡的很好。”吉雅撓了撓頭髮,感覺身子酸酸的,沒有馬上起身,躺着答道。
“睡夠了,那,就起來吧。”重八扭了扭被壓地有些麻木的胳膊。
感覺到他的異樣兒,吉雅立刻意識到原來此時自己正枕着人家的胳膊,而且還有可能是壓了,一宿!
一想到這兒,“噌”地坐了起來,忙不迭地給重八賠禮道歉:“額,對不起,對不起,重八大哥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我睡着了,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哎喲至於嗎?人家重八哥也沒有生你的氣。”伯仁覺得“寶玉”兄弟太小題大作了。
重八擰了擰胳膊,笑着安慰吉雅:“是啊,沒關係的。寶玉兄弟不必客氣。”
“一定很疼吧?要不,我給你捏捏吧。”吉雅湊過來、伸出手。
“不要——”那位“西門慶”兄弟反應極大,令衆人愕然。
吉雅轉頭望着塔娜,心想:你不要大驚小怪好嗎?
你何必這樣大驚小怪呢?”
吉雅心想:咱倆倒底是誰大驚小怪啊?
不過轉念又一想:這古人常說男女授受不親,況且我身爲尊貴的元朝郡主,怎能輕易給漢家男子按摩肩膀?怪不得塔娜反應這麼強烈!看來是我太鹵莽了,連忙收手,瞅着烤牛肉,岔開話題道:“好香啊,鼎臣哥辛苦了。”
“不必客氣,你們睡好了就起來去外面抻抻胳膊,活動活動筋骨吧,我去河邊打點兒水來給你們洗漱。”鼎臣說着提起旁邊的空盆子往洞外走去。
“我來幫你吧。”塔娜美眸一閃,自告奮勇跟了出去,伯仁瞅着塔娜對鼎臣的熱情,想着她對自己的厭惡,不悅地撇了撇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