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言溪？”方亮傑很快接了電話，那端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安靜溫柔。
左言溪看了一眼婆婆，在臉上擠出一絲笑容，“亮傑啊，我剛纔把號碼補回來了，跟你說一聲。”
方亮傑那邊正在忙，只聽他輕笑了兩聲，“我知道了，等一會就下班了，等回去再說。我忙着呢。”
“嗯，你忙。”左言溪收了線，向婆婆報告，“媽，他說他知道了。現在忙着呢。”
婆婆點了點頭，不再說話。左言溪微微舒了口氣，轉身回了廚房。進廚房後她忍不住向門口看了一眼，見婆婆沒有跟進來，忍不住大舒了一口氣。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最近婆婆盯她似乎盯得比平常更嚴格了。無論左言溪做什麼，她都跟在屁股後面。一雙眼睛就目不轉晴地打量。
到底她在觀察什麼？
正在想着，婆婆的聲音忽然又想起來了：“言溪……”
言溪正在擦碗沿上的水，聽到聲音險些把碗給扔了出去。
“你怎麼老是這樣神不守舍？言溪，你們倆是不是有什麼事瞞着我？不單你魂不守舍，連亮傑也是這樣。他說你那天被錯綁了一天一夜？”婆婆靠着廚房的門邊，雙手環胸。
左言溪看着婆婆冷豔高傲的模樣有些無力，擠了好半天才有一句話：“是的。”
“爲什麼會綁一天一夜？”
“不知道。”
“不是說抓錯了嗎，抓錯了不是馬上就得放了嗎？”
左言溪放下手中的抹布，耐心地解釋道：“媽，人家是歹徒。總是希望我就算悄無聲息的死了，也不要跑出來報警。怎麼還會主動放了我呢？”
“但是……”
“媽……您別擔心了，沒什麼事。”左溪言心裡煩悶不已，胸口像是盤着一團火，燒得她額頭上的青筋都凸了出來。
婆婆再問她，她乾脆閉緊了嘴不言語了。
面對她的沉默以對，婆婆沒辦法又氣憤不過。重重地哼了兩聲，轉身用力地踩着登山步回客廳。
左言溪扶了扶額，老人有時候就像個不講道理的小孩，她實在想不到好辦法來對付。心煩氣悶，看不清眼前的路，想不通答案。這些問題堵在左言溪心裡，她就快要透不過氣來。
方亮傑今天難得地沒有加班，回來的時候正好吃飯。婆婆笑眯眯地迎上去，慈愛地羅嗦了一堆。與對左言溪的態度截然不相同。左言溪沉默地擺好碗筷，方亮傑湊上前來，在她身邊笑道：“言溪，辛苦你了。”
左言溪半點胃口也沒有，勉強地吃了兩口飯，就放下了筷子，接着起身要回房。
方亮傑見婆婆又要發作，忙開口道：“今天我來刷碗，兩位都歇着吧。媽，言溪不舒服，你就別整天嘮叨她了。”
婆婆不高興地白了左言溪一眼，“下午忙了一下午，不知道多有勁。你一回來，她就裝成這樣……”
左言溪面色一僵，嘴脣動了動似乎想要說些什麼但卻忍了下來。迅速地回了房。
已經是傍晚，房間裡一片昏黃。左言溪無力地坐在牀上，她覺得自己身心備受折磨。可她卻不明白這些折磨自己的源頭在哪裡。所以無論如何，她今天都要弄清楚。
當方亮傑推門進來的時候，就見到左言溪坐在牀邊發呆。他們的主臥室算不得很大，幾十年前的老房子了。結婚的時候才草草的裝修了一下。房間裡的擺設很簡單，窗擺在側門，窗戶正對門口。
“言溪？”方亮傑走上前問道，“你怎麼了？”
左言溪回過頭來反問：“應該是我問你怎麼了？亮傑，你就沒有話要對我說嗎？”
方亮傑怔了怔，轉身馬上將門關上了。快步走到左言溪身邊，“你是說，被綁架那件事嗎？言溪，我知道你受了傷害，不過……你放心，我是個醫生……與世俗的看法不一樣。我不會介意的……”
“不介意？”左言溪微微張大了嘴，方亮傑竟然說他不介意？既然不介意，他爲什麼昨天晚上要想掐死她？“昨天晚上的事，你都不記得了嗎？”
“記得什麼事？”方亮傑的表情很莫名其妙，他一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頭腦的表情，“昨天晚上發生什麼事了？”
看他表情，是真的不記得了？
左言溪眯起眼睛，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三遍方亮傑，輕聲問道：“你真的不記得，你昨天晚上想要掐死我？”
方亮傑瞪大雙眼，反應了好半晌，忽然笑了起來。接着用手試了試左言溪你額頭上的溫度，搖頭道：“已經不燒了呀，怎麼說起胡話來了？”
左言溪簡直不可思議，但她從方亮傑的臉上卻沒看出半點裝模作樣來。難道……他是真的忘記了？
這未勉也太詭異了吧？
“言溪？”見左言溪大瞪着眼睛，方亮傑忍不住握住她的肩，“你是不是做惡夢了？”
左言溪說不出話來，她實在太過吃驚。
做惡夢？
如果不是昨晚上的經歷太過印象深刻，那窒息的感覺實在真實。此時看着方亮傑的表情，她可能真的會以爲自己是做了一場夢，或者是出現了幻覺。
但現在，她確定昨天晚上不是幻覺。
“亮傑，你怎麼了？你失憶了嗎？”左言溪站起來，吃驚地盯着方亮傑的臉，“昨天晚上你都做了些什麼，你能一一想起來嗎？”
“我洗完澡然後睡了啊。”方亮傑反問左言溪，“我要問你怎麼了纔是！你竟然說我要掐死你？你當我瘋了嗎？我爲什麼要掐死你？我掐死了你然後我自己去蹲監獄？言溪，你是不是出現幻覺了？”
左言溪退後一步，心裡有很強烈的失重感。這個男人，他竟然真的不記得了嗎？
他不記得他前一天晚上做過的事？
“言溪，我們去看下醫生吧？”方亮傑誠懇地建議。
左言溪指指自己的臉，“我去看醫生，你覺得我心理有問題嗎？” 這真是太搞笑了，不承認也就罷了，竟然還叫她去看心理醫生？明明有心病的是方亮傑纔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