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言溪吼道:“我也是有母親的!只是她死得比較早而已!你不能因爲我媽不在了,就可以這樣欺負我!方亮傑是人生父母養的,但我也不是從石頭縫裡蹦出來的!我也是個人,你不能把我當作一味藥來用!”
婆婆被她吼道頓住了,好半天都不再說出一句話來。在她的心裡,左言溪已經完全變了。她不再是當初那個善良單純什麼都不懂的女人了。
她如今已經被逼得完全變了一個樣。
左言溪四處找了一翻,因爲心情過份激動,她把房間裡的所有東西都丟在了地面上。也許結婚證剛纔就在她的手邊,但她卻不知道丟到了哪裡。
她的心根本沒有在這上面,但是她急需要宣泄。
愛情是什麼?像書上說的,無條件的付出?但是有誰像她一樣遇上方亮傑這樣的男人,跟她談過的前三任女朋友都死於非命,而她也險些死在了自己丈夫手上。
她如今想要逃避,這難道錯了嗎?
難道……不對嗎?
可是爲什麼,心臟爲什麼那麼痛呢?
她這時候選擇和方亮傑離婚,不是理所當然的事嗎?這個些罪惡感又是從哪裡來的呢?
“言溪……”見左言溪滿臉麻木地發着呆流着淚,婆婆拉住了她的手。
左言溪輕聲說:“放開我。”
聲音冷淡而疏離。
婆婆忙鬆開了手。
“結婚證在哪裡?你藏起來是嗎?放在哪裡,你的房間?”左言溪推開婆婆,走至客廳,又轉進婆婆的房門口推了一下門,輕聲說:“打開門。”
婆婆一怔。
“我叫你打開門。”左言溪冷淡地重複了一遍。
婆婆掏出鑰匙,迅速地開了門。一面說:“我沒有藏你的任何東西,言溪,你冷靜一點。”
“我很冷靜,把櫃門打開。”左言溪直接走至櫃門處,往這木質長櫃上敲了兩下。
婆婆張了一下嘴,再次嘗試解釋。“言溪,我沒有拿你們的結婚證。那個東西一直在方亮傑手上。”
“他說在家裡,但我已經找遍了都沒有。我讓你開櫃子。”
婆婆沒有辦法,只好把櫃子上的鎖打開拿了起來。左言溪迅速地打開櫃子,從裡面翻出了上回婆婆當作百倍的盒子和那個首飾袋。
看着這些東西,左言溪彎起嘴角笑了笑。“你不是說,咱們是一家人嗎?這些東西,理應給新媳婦的吧?”左言溪倒出來裡面的金鐲子,以及一些金首飾。
婆婆不可思議地看着左言溪,彷彿眼前這個女人她從來沒有認識過一般。
“這個裡面是什麼?爲什麼要鎖着?”左言溪接着問。
婆婆伸手想要搶過來,卻被左言溪往回一縮,她撲了個空。
“你理智點,這裡面不是你要找的東西。”
“那麼是什麼東西你這麼寶貝?”左言溪逼問道,“是不是,和什麼命案有關?”
“你到底在說什麼?你是不是瘋了?”婆婆的表情看起來完全不能理解左言溪的舉動。她長嘆了一口氣,直接把鑰匙丟了過去,“你一定要看,那你就看好了!我看方亮傑沒有瘋,但是你已經瘋了!”
左言溪接過鑰匙,迅速地打開了這個古老的盒子。
當婆婆把鑰匙丟過來的時候,左言溪就預感不是自己要找的東西。如果方亮傑真的把那麼重要的東西交給了婆婆,婆婆就不會這麼輕易交出來。
果然,打開以後,讓左言溪大失所望。
“我不想讓亮傑總想着以前的事,所以……我把這些收起來了。也是爲了你不看見。”婆婆從左有意義脂手中把盒子搶過來,然後把裡面的東西一股腦地倒在了牀上,接着又把一旁首飾包裡的也放在了一起,接着說,“不是我不願意把這些東西給你。這確實是給新媳婦的,但因爲我當初已經給李青了,所以我纔不想把它們又轉教給你。雖然不值什麼錢,但這些東西意義重大。”
擺在左言溪眼前的是一系列照片,李青小時候的照片,李青讀中學照片,以及大學照片。還有登記照,大多數都是和方亮傑兩個人的合影。從小到大,兩個人青梅竹馬長大,一路的陽光笑臉。
方飛飛說的時候,左言溪還不相信。但今天這一眼看上去,卻完全認同了李青和自己笑起來的感覺非常像。不單是嘴角彎起的幅度,還有那種聲韻,那種眼睛裡放出來的光芒,都和自己太相像。
而且……
左言溪瞪大眼睛,李青的眼睛,很像——穆子純?
令她吃驚地不止這個,再仔細看時才發現,李青的下半邊臉,和尤欣言非常像!
左言溪猛地站起身來,捧着其中的一張照片仔細做對比。她也希望是自己看錯了,但事實擺在眼前,她不得不受震撼。
自從李青死後,方亮傑交往的女朋友一直在向李青靠近。穆子純的眼睛,尤欣言的嘴脣和皮膚。還有左言溪自己的笑容。
“這個太荒唐了……”左言溪手拿着照片,看着婆婆,“你們太荒唐了……”
婆婆越發地覺得納悶。“言溪,你到底是怎麼了?”
左言溪全身都劇烈地顫抖着,緩慢地說:“我……我知道尤欣言臉上爲什麼沒有皮膚了,我知道爲什麼了……我也知道,雪兒爲墮了三次胎方亮傑都不願意娶她了……爲什麼,他會跟我閃婚……”
“你到底在說什麼,言溪?”婆婆扳住左言溪的雙肩,左言溪雙眼發直,模樣就像是中了邪。“你到底是了?”
左言溪被婆婆一搖,終於清醒過來,她一把推開了婆婆,大聲說:“我知道他爲什麼要剝掉尤欣言的皮膚了,因爲它像李青像李青啊!雪兒和李青一點都不像,所以……所以亮傑殺了她。一定是這樣的,一定就是這樣的……太……太荒唐了,人格缺陷,這就是人格缺陷!”
“言溪!”
“他就是殺人兇手,就是個劊子手,是個變態……我……結婚證呢?我要馬上離婚,我要……”手中滿臉笑間的李青照片被左言溪捏得變了形,左言溪豈圖推開婆婆,回到客廳。
“左言溪你是不是瘋了!”婆婆忍無可忍地推了左言溪一把,“別一口一個殺人犯,一個兇手,你有什麼證據說明是亮傑做的?他根本沒有殺人!”
左言溪舉起照片,“就這個就是證據,否則兇手爲什麼殺了人還要剝了臉上的皮膚?這隻有專業醫生纔可以做得到啊。”
婆婆無語地看着左言溪,眼前的人似乎已經不再是自己所認識的溫婉小女子了。“你完全是瘋了!亮傑絕不可能殺人的——”
左言溪深吸了一口氣,看着婆婆堅定的眼神,她慢慢地從抓狂的狀況冷靜下來。
冷靜……
她承認,剛纔確實被自己可怕的想法給嚇住了,可是,難道這不就是事實嗎?左言溪快速回到客廳,努力地深呼吸了幾口氣,纔回到臥室,開始慢慢地在一堆亂七無糟的東西中來找結婚證。
她終於如願與償地看到了那個盒子裡的東西,但現實卻差點讓她崩潰。
自己和所有方亮傑身邊的女人一樣,不過是一個替代品。方亮傑之所以對她格外溫柔,也不過是想看她笑而已。她當初所淪陷的愛情漩渦,全他媽都是假的。
左言溪終於翻找出那兩張通紅的結婚證,她忍不住將它們翻開。兩個新人坐得端端正正,臉上皆是幸福的笑意。左言溪盯着這張合影,心裡就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一樣,酸的澀的苦的辣的都上來了。
都說結婚照片上的女人是最美的,只是如今看着這笑容卻是那麼刺眼。
方亮傑心裡想着念着的,從來都是另外一個人。
左言溪咬了咬牙,將這兩本結婚證連同李青的照片一起放進了包裡。
“言溪……”婆婆站在門口,她已經無力再去訴說些什麼了,就算是再努力,左言溪也不會聽的。
左言溪沒有理婆婆,擡腿從她身邊走了過去。
“言溪……希望你以後不要後悔得好。”臨出門時,婆婆最後說了一句。
左言溪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身後是被她翻得一地狼籍的家。
很快左言溪再次回到了病房,方亮傑正一個人站在窗前你發着呆。這段日子,他更加清瘦了。臉部線條依舊柔和,臉上的表情並不明顯。
左言溪一進門,就聞到了一股香菸味道。印象中,方亮傑並不抽菸。而此時,他正用那修長消瘦的兩根手指夾着一根菸。煙已經抽了一半,地下落了幾點菸灰。
聽到聲響,他從窗前回過頭來,目光落在左言溪的臉上。
平靜,柔和,波瀾不驚。
“你回來了……東西拿了嗎?”他平靜地問。
左言溪點點頭。她注意到方亮傑已經換了一身衣服,穿着白色的襯衫,亞麻色的長褲,襯得他的氣質更爲頎長高挑。
“那走吧。”方亮傑動身,將手中的另外一截香菸捻熄,扔進了垃圾桶。接着從自己的包裡找出身份證,插進錢包裡,將錢包插進褲口袋裡。